苏凤锦将人推开,原本温弱的性子如今消失得干净:“我是什么身份,你们一个个都用这话来堵我,偏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能是什么身份,左不过就是顾其镗的外孙罢了!”
战青城怔了怔,有些事情,苏凤锦原是不知道的,他倒宁原她一直都不知道:“放下顾府,我带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跟不跟我走。”
苏凤锦将人推开,打床上跳了下来,动作利落的穿衣,战青城在一旁瞪着,两眼似要喷火一般:“你这是做什么?”
苏凤锦衣着完毕,将发挽起来,束了发带,转身便往外走。
战青城一把将人拽进怀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听我一言,顾府的水比你想像的还要深,尽早离开方是万全之策。”
苏凤锦将人推开,气道:“你难道就没有你的责任了吗?战府三百多口人,全部都在盼着你光复,如今你在做什么?我府中还要事,告辞。”
战青城气极,瞪着那出了门的苏凤锦,一锤砸在柱子上:“苏凤锦!!你就气死我吧。”
苏凤锦脚步微顿,柳客舍站在门口咳了两声,低声道:“大嫂,大哥近来确是有些脾气,不过你也听我一言,那赵阮诚不是什么好东西,近来赵府的人在江南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死了好些人,他倒将那些事儿撇了个干净。”
苏凤锦转身望向站在门口的战青城,战青城冷着个脸,冰块儿一般,也不搭理她了。
苏凤锦理了理衣袍上的皱纹:“江南的事我听说了,既无证据,未必就与赵阮诚有关。”
柳客舍指着自个儿,气道:“大嫂,我可是江湖中的百事通,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苏凤锦拍了拍他的肩膀,牵出一抹笑:“百事通公子,烦请让一让,我要走了。”
柳客舍只得望向战青城,却见战青城转身就走,他摸了摸鼻子:“我问你个事儿啊。”
“问。”
“你有没有加入过什么门派?”柳客舍原是替战青城问的。
苏凤锦默了默:“没有。”
柳客舍拍了拍胸口,笑盈盈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你早些回去吧,顾府如今怕是要乱了套了。”
苏凤锦匆匆往顾府奔去,那巷弄外头见生早已经备了马车,苏凤锦刚要上马车,却见一人跪在她跟前,一只枯瘦的手扯着她的脚,吓了苏凤锦一跳,低头细看才发现这跟乞丐一般的人,竟是苏明央。
“大……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明央朝着苏凤锦磕了好几个头,低声道:“顾家主,我知你与舍妹是血缘至亲,你帮帮我吧,若是我妹妹在,定不会这般不管我,如今我有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
苏凤锦扫了眼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见生瞪着苏明央直皱眉:“少爷,他如今晃通缉犯,可不能带回顾府去,万一要是被告发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苏明央跪在地上直磕头:“救救我吧,我知道不少消息,顾府的事我也是知道的,求求顾家主开恩,今上之所以要将我们留放,也不过就是寻个正当的理由弄死我们罢了。”
见生将苏凤锦挡在身后,低斥道:“混帐!一派胡言,今上若是要杀你们,随便安个罪名就能让你们这些贪官死的理所当然,哪里用得着这样的手段!”
初入将军府 第368章 往事重启
其实苏凤锦在苏府时,暗地里对她照顾颇多的除了那已殁的杜婆婆便只剩下这苏明央了。
她到底是于心不忍,有些伤在心里落了疤痕,便是年岁再长,那疤痕也依旧在的。
那些往事虽无法再改动,却在年岁里日夜生根,不动声色的撩动着如今的心絮。
“上车。”苏凤锦扶了苏明央登上车舆。
苏明央见马车里头摆了些小点心,伸了手便兀自取了猛吃一气。
苏凤锦倒了些茶盏予他:“你慢些吃,吃完了,我让见生送你去偏院里头呆着,若日旁事,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门了。”
苏明央啃了糕点,饮了大半壶茶,待腹中饱了些,这才开口:“你要信我,我苏府是穷了些,可也只是小贪了些东西,并不曾贪那许多,如今今上要害我苏家,那是因为,因为苏家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如今世人只道我爹娘已经流放,实则,实则二人早已经死在去的路上了。”
苏凤锦手微抖,背后升腾起一股寒气:“怎么会?”
“若非他要杀我们,我也不至于逃回来见你,按说,我也该唤你一声弟弟,只是当年,当年生了些意外,你以为那当真是意外吗?!若不是有人背地里指使,我爹怎会那么做!”
那些往事复又被重新扒了出来,苏凤锦双拳紧握,面色惨白:“谁在指使!”
苏明央捧着茶盏暖手,一时又有些犹豫:“不,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在指使。”
苏凤锦搁了茶盏,见生的马车赶得很快,苏凤锦将苏明央安置在顾府最偏的一处院子里,里头置了大量的速食,若是饿了苏明央可以自行取用,如今天寒了,添了些碳与棉衣棉被在那儿,倒比苏明央当乞丐要舒坦得多了。
见生同苏凤锦绕了一圈,打正门回了顾府,刚下马车,却见顾府被围得水泄不通,顾东风与顾意站在门口,顾意领的那群护卫手持家伙堵着,眼看着就要同那巡防营的人较上手,见苏凤锦来了,顾意兀自松了一口气!
“家主,你可算来了!怀安王府意图谋反,他们说顾府与怀安王府勾结,正要拿了你办呢!!你快走啊!”
顾意胖得很,嗓音却是十分嘹亮,苏凤锦真真是体会了一回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见生气得牙痒痒:“少爷才不会做什么谋反的事儿,你瞎咋呼什么!”
顾意原也是个聪慧的孩子,自打那年大病一场之后就成了如今这模样,其智商总是让人很无奈。
浣纱抱着剑站在一旁,缄默不语。她的任务只是保证顾家家主的安全,至于旁的,原也不是她该管的。
苏凤锦下了车舆,那群巡防营的人纷纷将矛头与武器对准了苏凤锦,苏凤锦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笑盈盈的望向主事人赵阮诚。
“赵大人这是做什么?”
赵阮诚打巡防营堆里走了出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长身如玉,一派儒雅书生的架势,让人很容易忽略掉赵阮诚也不是个好官这件事实。
“昨儿清晨,怀安王以要事为名进宫面圣,进宫之后意图逼宫夺位,其证据确凿,相关人员民悉数诛杀,顾府到底与怀安王府是一脉相传,还请顾冢主随本官去一趟刑部大牢,是与非,刑部自会给顾家一个交待。”
苏凤锦扬了扬手,不动声色:“顾府不过七十个护卫看家护院,顾某又手无缚鸡之力,再者说,顾家向来恪守本份,该给朝廷的税可是一分不少,若有审案,只须传召一声就是,何须这样大的阵仗?”
赵阮诚扬了扬手,一车马车驾了过来,那马车乃是赵府专用的,因着赵阮诚的身份非常,这马车便是再低调,也是低调不到哪儿去的:“顾家主,请。”
见生挡在苏凤锦跟前,沉声道:“我家少爷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你无凭无据就将人带走,未免不妥!”
如今顾府若是要在朝中请个有实力的人帮衬着都请不出来,那宋仁义无甚实权,说了也是白说。
一匹马打远处奔来,忆秋利落的扯了马绳打马上跳了下来,瞧着赵阮诚嗤笑道:“赵大人怎么有空带着巡防营的兵来给顾府站岗了?也不怕辱了巡防营的用处与名声。”
忆秋是个极难缠的主,这点本事,打忆秋叫苏凤锦一声苏姐姐开始他便已经感受到了,如今见了她,头疼不已。
“听闻顾夫人去外庄收银钱了,回来的倒是及时。”
忆秋站在苏凤锦身旁,握着她的手,无声的给了她几分安慰:“怀安王要谋反也好,要作死也好,赵大人只管去审怀安王府就是了,怎的如今连顾府也不放过?若非要扯点亲戚关系,那状元爷还家主的小舅子呢,你这赵阮诚,不也是我家家主的前妹夫?那魏与贤,还是我家家主的前妹夫的大舅子,若当真要算起来,这大半个长安城的,谁也跑不了。”
赵阮诚就知道,这忆秋才是顾府里头最难搞的,于是硬气了些,沉声道:“怀安王亲口所说,顾府暗中负责财力,怀安王府负责人力,事成之后便为顾家主封候拜相,是真是假,都要请顾冢主走一趟了。”
忆秋握着苏凤锦的手,一副护小鸡的模样,倒越发显得苏凤锦这个家主是靠着忆秋才坐上的家主之位了,众人目光里凝结了几分鄙夷,苏凤锦却是无所谓的,在从商方面,忆秋确是比苏凤锦要精明许多,若是没有忆秋从中帮衬着,苏凤锦许多事情怕是要被坑个干净了,只怕今上还未对顾家出手,苏凤锦自个儿先败了个干净。
顾东风玩味的瞧着神色如常的苏凤锦,眸色幽幽:“既是如此,家主不妨跟着赵大人走一趟,这顾府,顾某自当好生为家主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