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锦笑着点头,领了人往边上走,然后在他第无数次抱怨的时候一伸脚便将人踹下了船。
顾秦淮浮在水里懵了,苏凤锦的手搁在低矮的栏杆上冷笑,气息越发像战青城了:“你也说了她是不舒服才掐的你,你看看你手上的印子就知道她有多不舒服,一个大男人没点担当与包容,还有脸在这儿叨叨你憋屈?你若是当真憋,那表嫂的憋屈又搁哪儿发?若这点事儿你都包容不了,她还要你何用? 左右孩子也有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将她接到江南去,当成我亲姐姐般养着,日后那孩子再继了顾家的家业,你就等着哭去吧。”
船上的人瞧着苏凤锦,众人神色各异,白敬之笑盈盈的站在苏凤锦身旁,笑道:“若连女人都无法照顾好的男人,可不是个真男人,顾小少爷这话,倒是在理。”
顾秦淮怔了怔,跟来的家卫将他拉上了船,他瞧了瞧手上的淤青,恍然大悟,若非她太痛苦了,她又怎会对他下这样的手,而他却一直觉得姜太红那是娇情的,先前背把剑闯荡江湖的时候,分明眼睛也不眨一下,见天的闯祸,如今不过是怀个孩子,就娇情成那样。
托了苏凤锦的福,在水里头泡了一会儿,倒也想明白了,爬起身朝苏凤锦作了作揖便往府里头跑。
赵阮诚笑道:“顾小少爷好气魄。”
苏凤锦觉得,这话还得再添上一句,竟敢踹当真三甲之一的榜眼,得亏人家醒悟了,如若不然,再来个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苏凤锦便只剩下痛哭无辜的份了。
战青城将苏凤锦与赵阮诚隔开,凝着那船,忽的问:“太子殿下要赌什么。”
白敬之捏着一柄折扇,顶着一张与柳客舍八九分相似的脸,一副闲散模样:“就赌,谁输了下河游到对岸,如何?”
战青城扫了眼搭在苏凤锦肩上的手,杀气腾腾:“脱光了游。”
白敬之朗声笑道:“可以,不过,若是本宫赢了,顾小少爷可要记得本宫的一夜之约。”
这一夜之约在战青城听来,格外扎耳。
两人各选了一条船,船上不知不觉便混入了彼此的人,苏凤锦只见那两条船远远的便风驰电掣般打水上窜了过来,速度之快,两只船几乎持平,然后双方就开始打起来了,那乒乒乓乓用浆打架的声音苏凤锦大老远便听着了,百姓都围了过来,瞧着那船低声议论。
忆秋见状在那桥上摆了个摊:“来来来来,买定离手啊,押东晋太子的,赢一赔十,押南晋前任将军的,赢一赔十了啊!”
那嗓门扯得格外大,苏凤锦狐疑的望向战青城:“忆秋这么赌,能赚到钱吗?”无论是哪一方银,好像她都得赔,而且是赔十倍。
因着是忆秋摆的赌摊的,所以巡防营巡逻的也没敢收,默默挤进人群里,趁着众人没注意下了两注,毕竟是忆秋,这长安城的人曾经算过忆秋的财产,她每一天光是红袖坊的盈利便上了四位数!可见其资金之雄厚,要是没钱,顾老爷怎么能将她撮合给自家刚认的小孙子。
众人一时纷纷蜂拥崦至,忆秋动作迅速的接了那些银钱。
于是那桥上与岸边便听见了整齐划一的喊声。
东晋太子必赢!
前任将军必胜,前任将军无敌,超过它,超过它……
那相互加油到了最后变成了互骂,一群人凑一块儿又打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苏凤锦瞧着那船,忽的道:“若是再打下去,那船该翻了,到时候是算平手还是……”
话音未落,那船果真一块儿翻进了水里。
众人怔了半响,愁了一张脸:“完了完了,输大发了,家当全输进去了。”
忆秋喜滋滋道:“下个月初八是我与顾家小少爷大喜的日子,因着我要同他去江南,日后怕是再难与诸位父老乡亲一见了,这些银钱就算是忆秋的一点小心意,诸位谁下的注,都自发拿回去。”
苏凤锦哭笑不得,忆秋可真会借花献佛。
东晋太子白敬之笑得意味深长:“顾小少爷倒是娶了位贤能之妻。”
苏凤锦瞧着那奋力游上岸的两拔人,咳了两声,她娶忆秋,这感觉总是怪怪的:“啊,是吧,原是我运气好。”
战青城冷着一张脸,又听得苏凤锦道:“既是平手了,那那些赌约就算了吧,这河灯会我便真想瞧瞧,不如一起好了。”
白敬之负手而立,他目光深远的凝视着前方,仿佛凝着自己的江山一般,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场:“酉时见。”
白敬之同赵阮诚一并走了,战青城最近开始穿广袖长袍了,这袖子大得离谱,穿在身形高大修长的战青城身上,却透出一股飘逸之感,宛如九天之神,威严而清冷,而实际上,他只是想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牵一牵苏凤锦的手罢了,毕竟广袖之下,众人也瞧不出个什么来。
这会儿他便握着苏凤锦的手,手微微用力,疼得苏凤锦面色泛白:“你轻点,手疼。”
战青城冷哼了哼:“白敬之可是只千年狐狸,诡计多端,你若是同他相处,时日稍长他定会有所察觉,你竟还将自个送上门去,我还当你学得聪明了,不曾想你这笨笨呆呆的性子还是不减半分!”
苏凤锦拍开他的手,揉着泛红的手背:“我原是想着,到时候若是进了顾府能有所建树,将来若是继承外公的家业,也会轻松一些,其实我以前略查过外公的一些事儿,顾府在南晋虽是首富,可是在东晋却远不处南晋来得赚钱,若是能将东晋的销路打开了,定能大赚,到时候就没有人会不服我了。”
战青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笑又好气:“我说了,那白敬之诡计多端,你可知先前与北晋一战我为何连输两场,就是因为那两场是白敬之主战,后来白敬之出了事,东晋与南晋联手,这才将北晋拿下。你怎么听不懂话。”
苏凤锦揉了揉脑袋:“我会小心的。”
柳客舍同段均亭以及那段均亭的亲戚段木深过来了,段木深瞧着这举止有些过份的两人,脑子乱了一瞬,扯了个话题:“那什么,方才我瞧见东晋太子殿下还在这儿来着,怎么一晃神的功夫就不见了。”
段均亭猛的望向柳客舍:“东晋太子殿下不是他么?”
段木深笑得眉不见眼:“不是,东晋太子殿下的身上历来挂着一枚刻有敬字的玉,这位是太子殿下的表弟柳公子。”
初入将军府 第331章 玻璃心碎一地
段均亭猛的望向柳客舍,目光颤抖:“你你你!你不是太子殿下么?”
柳客舍笑得坦然:“原以为你是假傻,不曾想竟是真傻。”
“那!那公主的事呢?”段均亭的玻璃心碎了一半,气得恨不能学着苏凤锦的样儿,再将柳客舍一脚踹下船去。
柳客舍拂衣而坐,懒洋洋道:“自是真的,我与东晋太子原就是表兄弟的关系,公主一事又岂能骗你。”
美人没丢就好,段均亭暗自将那碎了一半的玻璃心又安了回去,哼哼唧唧:“你若是再骗我,我同你绝交。”
日头渐渐偏斜,半个江水被夕阳染红,那水波一层层荡开,待夕阳彻底的沉下去,又开始下起了沙沙的细雨,战青城要了把伞撑在苏凤的头顶,护着她上了马车。
段木深摸了摸鼻子,笑得一脸谄媚:“这战二爷到底受了顾老爷的叮嘱的,待顾家小少爷竟这般上心。”
柳客舍扫了眼欲言又止的段均亭,拉了他上了另一辆马车,段均亭瞪着那只手,哆嗦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既不是东晋的太子,段均亭也就没有必要那般死起白赖的丢节操了。
他心中一定,刚入马车便甩开了柳客舍的手,哼哼道:“我是绝对不会瞧上你这种人的,我喜欢胸大腿长的美人儿。”
柳客舍挑了挑眉,这货莫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猛的靠近段均亭,段均亭火烧眉毛一般窜出了马车,连滚带爬上了苏凤锦的马车,见苏凤锦同战青城坐在一处,相互依靠着半楼半抱,段均亭卡在马车门口,好一会儿才被柳客舍给拖着走了。
他惊魂未定的坐在马车上,望着柳客舍:“那什么,那位顾家小少爷是先前给咱们做饭的那个女人吧?”
柳客舍挑了挑眉:“所以?”
“所以……所以他们应该不是断袖吧。”
柳客舍贼兮兮道:“难说,也许那位美人少年只是男扮女装呢?”
唉,柳客舍心里默默叹气,他为了他家大嫂也是操碎了心,如今连着大哥的名声也怕是要埋汰进去了。
柳客舍忽的扣着段均亭的双肩,吓得段均亭差点跳起来:“干什么?!”
柳客舍叹了叹气:“其实我也不想告诉你的,可是如今你发现了,也没有旁的法子了,你可千万要保密啊,若是说出去,我大哥和顾家小少爷可就是全天下人的笑柄了。”
段均亭哆嗦道:“不不不,不说,打死也不说。”
如今是河灯节,便是这时断时续的夏雨也抹不去这些人的热情,整条秦淮河岸一时显得格外热闹,挑开窗望去,那秦淮河里头尽是些灯盏,明明岸岸里引来游鱼的追逐,这些河灯顺着水流流出护城河,流入大江,最后游入山河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