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亭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很是无奈,甚至还怀疑过当年族中人是不是抱错了,或者生出来的时候卡了脑门,才导致他这般疯疯癫癫不知长进与礼义!!
这不知长进与礼义的一把将那五百两夺了回去,顺便给了苏凤锦二十两,朝顾墨耀武扬威:“这段府里头一文钱都是银钱,岂能白花出去,你倒是厉害了,睡、个女人,几个晚上,你就睡出五百两的高价出来了,合着钱不是钱了啊,大哥,你看我勤俭持家吧。”
段长亭面容扭曲,咬牙切齿怒火隐隐一字一句道:“你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段均亭觉得,定是这三公子来了,他大哥开始嫌弃他聒噪不成器还是个酒囊饭袋了,于是捏着嗓子哭嚎道:“大哥……你还记得九年前娘亲念的那首诗吗?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你不能有了新人就不要我这个故人了啊,再说了,你瞧他这长相,还没有我一半儿好看,你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瞧啊,容貌举世无双的,咱们段府有我一个就成了!你要是带他回去,我就饿死给你看。”
奈何段长亭不为所动,指了指那口井:“去跳吧。”
段均亭苦着一把脸:“大哥,你变了。”
段长亭无视他,朝顾墨道:“二弟自幼如此,智商尚未长全,你莫放在心上。”
苏凤锦捧着她的二十两银子很圆满,砰的一声便将门给关了,他们几个爱在外头聊就随便聊,与她没有半分干系。
段均亭瞧着这关了的大厅门,眨了眨眼,扑了过去拍门:“唉,你还说要让你姐姐来见见我呢,那美人呢,你快让她来见我!”
段长亭扫了眼自家亲弟弟,无奈的叹了叹气,领了顾墨出了小旧屋,顾墨回头看了眼那紧闭的门,苦笑,罢了,佳人既无意,他原也不该强求才是。
待人全都走干净了,苏凤锦这才开了门,烦燥的朝段均亭吼道:“吵吵什么!”
“我大哥不要我了,带着小三跑了。”段均亭蹲在门口,苦兮兮的瞧着苏凤锦。
这段均亭同赵阮诚原也是酒肉朋友,如今苏凤锦出了赵府,又同赵阮诚闹成那个样子,他这个酒肉朋友好可不忌讳那些,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没有节操的富家纨绔子弟。
苏凤锦:“……谁是小三?”
“你救的那个!我爹肯定没有背着我娘亲再生一个,我觉得那个肯定是冒牌的。”
苏凤锦坐在门槛上,瞧着下得没完没了的雨同他闲聊:“这么肯定?”
“那是,我们段家的男人,都很聪明,你瞧他将自己弄成那个德行,还花柳病,肯定不是我段家的男人,我段家的男人都是身穿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段均亭一直以为他自己的智商很高,苏凤锦却觉得,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仅不知天高地厚,还非常地不要脸。
苏凤锦哦了一声,她双手圈着腿,侧脸瞧着那被这好奇的二公子踩得乱七八糟尽是脚印的地,那白菜、茄子、半生未长全的玉米,被他扯了乱七八糟丢在亭子里,如今下着雨,整个人走哪都觉得有一股子湿气,屋子里的柴火被那顾墨造得差不多了。苏凤锦琢磨了一会儿,她懒得动,干脆就同段均亭这么并排坐着。
段均亭叨叨了好一会儿,家里长短那点子事儿差不多被他给叨叨死了,比如,哪个亲戚常常喝醉了打孩子,醒了之后又被自家妻子打,哪家的想生个儿子,结果胎胎都是女儿,哪家的其实红杏出墙,但是那人的夫君却不知道,哪家的公鸡竟然下了个蛋,又哪里的人得罪了小妾,被小妾戳了半天的针,当家的来看,却啥事也没有,再有就是牵扯到了朝堂。
“要我说,那战将军也是傻,他手握重兵,今上要弄死他,他不会反啊,要是我我就直接拿兵权跟他干,那拿笔杆子的,还能打得过拿真刀真枪的不成。”
苏凤锦忙捂了他的嘴,低声道:“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也亏你说得出来,如今那伏令司如风过境,人家可什么都清楚。”
段均亭哼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与我一个公子哥我拉拉扯扯,成何提统,唉,你那姐姐去哪儿了,我最近寻了她许久都不曾瞧见她。”
苏凤锦顿了顿:“相信我,你不会想看见她的。”
段均亭不圆满了:“美人当前,岂会有不想见的时候,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拆散我与你姐姐!”
“……”真不是。苏凤锦低头瞧雨。
雨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最终与这些雨水混作一处,再难分辨。
段均亭一时觉得无趣,跑屋子里去寻人,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人,最后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你若不让我见着美人儿,我就不走了!”
苏凤锦哦了一声:“一顿饭一两银子,吃吗?”
段均亭嘀咕道:“也太贵了。”
苏凤锦转身去亭子里,将那玉米、茄子、白菜一一抱进篮子里,提进了小厨房。
待苏凤锦一顿饭菜做下来,香的段均亭口水横流的时候苏凤锦又问了一遍:“二两银子一顿,吃吗?”
初入将军府 第322章 复归来兮
段均亭狠狠的咽了咽口水,说话利落了一回:“吃!”
其实苏凤锦同段均亭并不熟,两人粗粗算一算,也就在赵府的时候见过两面,这两面的缘起还都是因着女扮男装的柳客舍,苏凤锦忽的发现发,长安城的美男多得令发指,而长安城的美人,多半红颜薄命,不是早早的去了,便是投身于红尘之中,再不然就是在情网里头挣扎。
因着饭菜极香,段均亭便一个劲的在苏凤锦跟前晃,苏凤锦多瞧了几眼段均亭这张风流浪荡又美得跟二傻子似的脸,如今瞧着悄溜回来的柴犬‘忆如玉’都觉得这小狗儿格外眉清目秀!
这段均亭的性子极好,便是谁将他当枪使了,他也很乐意让人当枪使,所以在这长安城里头结识的朋友不在少数,要同他来个拜把子的也不在少数,可惜他都拒绝了,在他的心目中,他的亲兄弟永远都只有段长亭兄长一人。
苏凤锦炒了四个菜,做了一个鱼汤,往那桌子上一摆,一个人头打墙的那边湿漉漉的探了过来,见苏凤锦竟然在,立即打了鸡血似的嗷嗷道:“多一只碗!”
段均亭抬头望去,就见那脑袋消失了,紧接着便是敲门声,段均亭忙喜滋滋的跑去开门。
这柳客舍自打被太子表兄给抓着之后就乖乖换了男装,如今虽生得同那柳枝一模一样,可是到底让人有些懵。
“东晋太子殿下?”段均亭有些傻眼,端看这衣料子,应当没错,只是他什么时候同苏凤锦这么熟了,出门连个手下也不带。
柳客舍一见段均亭便想起那段耻辱,他摆出东晋太子的气势,人模狗样的嗯了一声,朝屋子里走去。
段均亭迎了柳客舍坐下,喜滋滋道:“先前我瞧见一个姑娘,生得与太子殿下一模一样,不知那姑娘可是太子殿下的妹妹?”
柳客舍一拂手,气质学了个七八分:“饭。”
段均亭狗腿似的乘饭去了,朝这正在往大锅里头添水的苏凤锦挤眉弄眼:“你说你,你那结拜的姐姐家中还有兄长之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那可是东晋太子,我这脸如今都丢大发了。”
苏凤锦扫了眼那用手正抓排骨吃烫得毫无形象的柳客舍,琢磨着要不要告他实情。
段均亭却乘了饭,一转身便跑了,苏凤锦只得默默再添了两碗饭端了出去。
柳客舍瞧着苏凤锦眉开眼笑:“大……大排骨不错。”
段均亭口水横流:“真,真的嘛。”
柳客舍丢了一块小尾指大小的肉进他碗里,段均亭激动得打了鸡血似的,就差跪下来谢主隆恩。
当段均亭怀着一颗饱含感恩,激情澎湃又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心咬下去时,顿时辣红了一张脸,柳客舍状作恍然大悟:“原是朝天椒,倒是我夹错了。”
段均亭跳起来满屋子找水喝,‘忆如玉’欢脱的跟在他身后跑,一时整个院子里人声狗吠热闹非常。
柳客舍啃一大半碗排骨,剩的全将骨头挑了将肉搁苏凤锦碗里,贼兮兮道:“端午前一日便是大哥大婚了,说吧,你打算如何抢婚?需要打架尽管开口。”
苏凤锦默默扒饭:“他大婚,与我有什么干系。”
柳客舍微微瞪眼,有些错愕:“就你两那……那相亲相爱的程度,我还以为你两要相爱到地老天荒白发苍苍呢,怎么?这才多久又吵架了?”
苏凤锦垂眸,那日同战青城玩那个游戏的时候,柳客舍原是不在的,也庆幸他不在吧。
“缘尽了罢了,赶紧吃。”苏凤锦扫了眼奔回来的段均亭,这货就是个大喇叭,他若是知道了些什么,整个长安城的人肯定都会知道,这一点,在他同苏凤锦闲聊的时候苏凤锦就瞧出来了。
段均亭到了柳客舍跟前,又恢复了规规矩矩的模样,那举手投足之间,极尽礼数,一度让苏凤锦怀疑段均亭这是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