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无奈的叹了叹气:“公子,长此一往,若是那战将军官复原职,或者将咱们的所在报上去因此立个功,那咱们可就没有退路了,那战将军的武功,就连大公子身旁的燕云十六骑都只拼了个两败俱伤……”
“你怎么越老越怕事了?战将军与我也算有过几面之缘,若我不惹事,他也断不会用我去求什么荣华,哦对了,屋子里头那床睡着硌得慌,回头你也换一张,唔,我瞧着邻家那亭子顶也是极好看的,也搬一个进来。”
老汉历来是知道这位六皇子的性子,在六皇子府里头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所幸,六皇子喜欢云游,哪哪都存着银钱,这一世,若是拮据着些,倒也是不愁吃穿,可是这三天两头不是换这就是换那的,除了那外头那简陋的土高墙,旁的怕是都换了个遍了,真真是纨绔习惯了的,不懂这柴米油盐的可贵。
“是。老奴这就去办。”老汉转身匆匆出了门,按着那些吩咐出去办事去了。
摊了这么一个主子,虽说日子跟着悠闲起来,可是,一直这般下去,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未娶妻生子,到底也是让人着急的不是。
那北晋王朝一脉,总不能到了太子殿下与六皇子这儿便断了,这老汉也是操碎了心。
临了路过那邻家小院,小院里头隐约传来苏观锦咯的笑声:“你瞧小狗儿逗着它们玩呢。”
战青城坐在亭子里,眼前是一堆木料,苏凤锦也不知他要做什么,拿了些新买的稻米来喂它们,小黄狗钻进鸡圈里头闹腾,七只鸡被它吓得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战青城琢磨着,那只小黄狗也差不多要送走了,于是便问:“忆秋什么时候过来?”
苏凤锦拿了根稻草逗着小黄狗:“不知道,听忆秋说城外的一个地下陵墓被盗了,好像说什么东西从地里头渗出来的,那一片地都不能用了,忆秋同肖府正愁着呢,这会儿怕是忙着没时间过来。”
战青城削着手里头的东西,阳光暖暖的折在身上,苏凤锦指了指桌子上酸梅一类的东西:“那,桌子上的东西怎么办?咱们也不吃酸的呀。”
初入将军府 第247章 邻家蹭饭的
战青城扫了眼那些吃食,收回视线继续做他的木雕。
苏凤锦凑了过来,坐在他身旁,瞧着那木雕狐疑道:“你这是做什么,瞧着……瞧着跟个灵位似的。”
战青城扫了眼她的手:“时辰不早了,我去生火,一会儿你盯着些那药,记着,要文火慢炖。”
苏凤锦同他一道入了屋,瞧着他利落生火的模样眨了眨眼:“夫君,你当真是十项全能,我原以为你也不过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将军,瞧着阴沉沉的,其实可会耍流氓了。”
那火自战青城的掌控之下一会儿就生了起来,他哭笑不得:“怎么我先前在你眼中,竟不过是个会耍些流氓的纨绔将军么?”
苏凤锦拿着扇子蹲在战青城身旁,笑盈盈道:“可不是吗,那时候你见天的来东屋里头扰我,你怎么会做饭?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君子远庖厨,那是因为庖厨乃杀生之地,喻意让君子生善,不妄起杀念,非是男子不可入庖厨之间。我征战沙场数十年,杀人无数,以岂会信奉什么君子远庖厨?”战青城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重新添了些水进那药罐子里头。
苏凤锦盯着火,坐在小厨房的门槛上,瞧着战青城搬了个梯子出来,以将院中的水井修好了,打了好些水出来,和着那院子侧边的一处小空地上头的泥,那泥和得差不多了他便将泥往那墙上糊,苏凤锦添了些火,扇着扇子瞧着他忙碌。
小黄狗儿追着战青城的脚跑,战青城好几次差点踩着它,干脆就将它扔进了鸡圈里,让它祸害鸡去了。
那墙被战青城这么一忙活便砌高了不少,只是再高也到底盖不住这八角亭,苏凤锦瞧着这精美大气的亭子有些愁,好看是好看,可是,一个平民百姓的家里头若是搁了一株大珊瑚,这怎么瞧着都不对劲不是。
战青城打了几桶水进屋子里头的大锅里,从小灶上移了些火去大灶生火烧水,苏凤锦也好几日不曾沐浴了,浑身都不舒服,瞧见他打水,一面挥着折扇,一面笑:“你身上有伤不方便,一会儿我帮你搓背吧,还能给你再柔一揉於青。”
苏凤锦是真没多想,只是一心顾及着战青城的伤,偏战青城想歪了,凝着苏凤锦的视线火一般发着烫,苏凤锦忙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就是瞧你身上有伤,不方便。”
战青城咳了两声,添了几把柴:“嗯,为夫伤了右手,着实不方便,就有劳娘子了。”
苏凤锦盯着这冒着热气的药罐子,喃喃道:“它发出声音了,想来水是开了,能喝了吗?”
战青城洗了手,拍了拍苏凤锦身上的灰:“文火煎炖至一小碗药,如今还有大半罐子水,慢慢煎,过一个时辰,想来就差不多了。”
苏凤锦掐指算了算,她起码炖了半个时辰了,还要再炖一个时辰,岂不是一个半时辰,这么说,战青城早晨煎药的时候,莫不是天未亮就起身煎药了,思及此,她又有些自责:“那个,日后还是我早起煎药吧。”
战青城从那杂物房里头取了浴桶出来,搁在里屋,又关了里屋的窗,扯了几面小屏风稍稍挡着,这才来到苏凤锦的身旁,伸了手摸了摸她的发,面色微沉:“再同我客气,当心我揍你。”
苏凤锦扇着火哼哼道:“你还要家暴我不成。”
战青城那拳头都快赶上苏凤锦的脑袋了,对着她连稍大点的力气都不敢使,生怕力气一大就把她给怎么着了,所以某些事情上也是相当隐忍相当节制,处处都是小心翼翼的,虽食髓知味,却也不曾尽兴,如今也只得巴巴的收了手,没好气道:“长安城里头谁不知将军在府中受夫人家暴,我何曾碰过一你根手指头?若是细说起来,那也是你家暴我。”
苏凤锦扇着火,笑盈盈的指了指那个挖了一大片泥出来的小池子:“那儿真要养鱼啊?可是水一涨上来,那鱼肯定就钻进泥里头去了。”
战青城穿着单薄的衣,坐在小厨房的灶前,侧头凝着苏凤锦的侧脸,离了那战府,有战青城照顾着,近来面色红润了不少,身上也跟着悄悄的拔高起来,想来,他的锦儿若是吃得再好些,还是会再长一长的。
苏凤锦面上不施粉黛却依旧十分白皙,小巧的耳上什么也没有佩戴,一头墨发由一根简单的簪子半挽着,几缕发丝垂下来,添了几分女人独有的柔婉之气,她纤细白皙的颈一路藏进了浅青色的袄子里,袄子的领子上绣了些海棠花,那海棠花衬得苏凤锦面若桃花,又得火光的映影,便越发好看起来,活脱脱一位小家碧玉俏娘子。
战青城一面生着火,一面开始煮饭烧菜,苏凤锦瞧着外头开始暗下来的天直感叹:“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天就又要黑了。”
战青城切着菜:“怎么?战府的日子很漫长?”
苏凤锦下巴抵着腰盖,喃喃道:“也不算长,只是,没有如今这般自在,在那里的时候每天都是胆颤心惊的,生怕又做错了什么。”
战青城思及战府的那些日子,苏凤锦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扯着他的衣摆求他给个痛快,亦或者凶巴巴的赶他出东屋,如今能得她守在身边,原也算是一种气运了,这上苍,到底还是眷顾他的。
“可惜了战府里头那棵樱花树了,那样大呢,上头还挂着咱们写的木笺牌子呢。”苏凤锦想着樱花盛开的时候那粉粉的花瓣着木笺尾处的红绳,那红红粉粉的,该多好看。
战青城洗了锅,往锅里头下了油,再下菜进去炒。
战青城的手艺在军营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苏凤锦见了忙朝他道:“那个肉要先腌制好,炒起来才不会老……蔬菜的时候要用大火……诶那个茄子,可又做肉沫茄子……”
苏凤锦指挥着战青城炒菜,那菜的香味儿远远的传了出去,就在最后一道菜即将上锅的时候,有人跑过来敲门,苏凤锦还又为是忆秋,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
“忆秋你来……公子,找谁?”苏凤锦瞧着门外头这位公子,有些懵。她不认得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方才没瞧见自家邻居的面貌,再者,这货一天要换两三套衣服,方才以换了一套,如今这套是浅蓝色的,衬得这人白净俊美的一张脸略显风流,他提着玉扇,笑盈盈的瞧着苏凤锦。
“在下乃是夫人的邻居,夫人先前还曾问访,夫人可曾记得?”他也在打量着苏凤锦,先前倒草草的看了一眼,是个娇小玲珑的背影,倚在那男人的怀里,瞧着乖顺以俏皮的,如今细细看来,生得亦是小家碧玉的,虽一眼不惊艳,却极是耐看,尤其是那双灵气以清澈的眼,如今透出的一点点茫然总令人想逗一逗她。
苏凤锦退了一步,回头望向端了菜出来的战青城:“夫君,这位公子好像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