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友廉直接将她带到了他的卧室,李五看到那床心里直打突。白天玄友廉说过,不可是将她当做一个漂亮的玩物留在身边,该不会当天就要践行吧。
玄友廉看着她的表情道:“怕了?”
李五镇定道:“廉公子是谦谦君子,不是那种无礼荒唐之人,我相信廉公子品行如貌,必是清风朗月,正直无邪。”
玄友廉猝不及防被她抬了一道,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么一说,看来我还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顿了顿,“你知道母亲刚才留我说了什么吗?”
李五道:“廉公子与夫人之间的私话,小五并不想打听。”
“她让我识礼守矩,不许对你出手。说我还未成亲之前,绝不可以毁掉你的贞洁,玷污你的名声。”
李五一怔,没明白廉母怎么会对自己儿子说这番话,随即想明白过来,肯定是自己一脖子的吻痕让廉母误会了,以为是玄友廉做的,这才敲打她儿子。
也难怪玄友廉出来后,脸色不善。
李五一时无言,实在不知如何接话,便见玄友廉走到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递到她手边上:“拿着。”
李五接过:“这是……”
“打开看看。”
李五打开,便见是一盒颜料矿石,看品相都是最上等精纯的矿料,这下更疑惑了。
“后日便是我母亲的生辰,这件东西就当做你为她准备的礼物,后日由你亲手送到她手上吧。”
李五不解:“这是廉公子精心为夫人搜集的吧,为何你不亲手送去以表自己的孝心?”
玄友廉瞥她一眼:“你以为由你送出手,母亲就不知道这东西是我精心准备的吗?我看得出来母亲喜欢你,你拿着我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她,她会更开心。”
儿子备礼,儿媳送礼,做为母亲能不开心吗!
李五自然无法猜到玄友廉是这个心思,合上盖子,应了声:“哦。”
将礼物交到李五手上,玄友谦就放她离开了,没有多为难她。李五回到自己床上躺下,却半天也入不得眠,也不知道现在李继勉如何了。他本打算出宫就将她劫走,如今放得她又在别的男人身边过了一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第二天,玄友廉早早起了床去了皇城。
唐朝设三省六部,官署设在皇城之中。洛阳朝庭建立不到两年,加上还在打仗,三省六部也就徒有个虚架子,里面官员都是临时填充起来的,起不了多大的权力,文官就是摆摆样子,现在真正有权力的还是手握兵权的武官。
三省的官署设在了进宫后靠近左掖门的几座房子内,被唤为政事厅,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三省官员每日早朝前就得来此办公。现在皇帝年幼,又太过畏人,所以并不是日日上朝,定为每隔五天才上一次朝,而平常官员议事都是在政事厅中进行。
玄友廉去得不算迟,可政事厅中已经满是官员,忙碌地处理着各种事情。
玄友廉一进门,就有人认出他来,纷纷过来讨好,玄友廉并不喜与这些文官攀谈交情,随意应付几句,便要去拜见颜左相。
左相颜景善,为门下省侍中,正二品。中书省侍中职位空缺,而一般宰相都是由中书省侍中兼任,所以这颜景善虽为左相,眼下却是此处权力最大的人。玄友廉来领官职,自然先要拜见他。
穿过两道门一个院子,就来到了左相办公的房子,斜角里突然迎面走来一人,正是身着侍卫装束的李继勉。
这皇城中的侍卫都是玄衣军,着玄色衣甲,这李继勉一来,不仅迅速组建了一个侍卫队,身上穿的还是前朝禁卫军的服饰,与玄衣军走在一起显得十分显眼。
玄友廉看李继勉的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公然挑衅玄衣军的权威,可是朝中的文官们却不这么想,他们多为唐朝老臣,觉得皇宫侍卫就是应该是禁卫,怎么能让玄衣军入驻,搞得好像这皇城是玄大将军的私府一般,所以李继勉一来,换上禁卫服饰,还弄出一支禁卫军来,深得文官们的赞许。
就算所有人都明白小皇帝是玄凉拥立,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可是这总是大唐的朝廷,该有的体面不能少,祖宗定下的规矩更不能乱。
眼下两人在这政事厅中相遇,同时脸上一黑。
“玄统领,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还真是命大。”
“李小将军,能在这皇城中相见,还真是缘份。”
两人话语刚一交锋,便已是火`药味实足。
“听说玄统领当了黄门侍郎?呵,以后是不是可以称你为小黄门了?”
玄友廉额上青筋突起。
这黄门侍郎与小黄门虽然都有黄门二字,但差别可大了。这两者虽都是皇帝近侍,但黄门侍郎是外官,小黄门却是宦官。李继勉分明是嘲讽他呢。
“看来李侍卫才当职几天,对官署职位实在是不甚了解,连内官外官都分不清楚。也是,你们沙陀人识字的都不多,‘内’‘外’两个字怕是拿到面前都识不得,也不能怪李侍卫搞不清这朝庭上的门门道道。”
李继勉额上青筋也突出起来。
居然敢嘲笑他没文化!
“玄侍郎,听说你最近得了一个不好的癖好,喜欢抢别人的女人?这么闹有意思吗?”
“李侍卫还真是消息灵通,这都知道,意思嘛是没意思,但是,我喜欢。”
“玄侍郎,女人这种东西,留得住心才算有本事,强行困住了又有何用?不妨花几个大钱去妓院里坐坐,那里的姑娘还能给你摆个笑脸,逗个乐子。”
“是啊留得住心才能留得住人,李侍卫又怎知我留不住那人的心?须知这世上我玄友廉看中的女人,可没有一个会不对我动心的。必竟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女人喜欢的——自然也是英俊的男人。”
李继勉听闻此言,也没心思跟他打太极了,咬牙切齿道:“玄友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她一个指头,我定将你粉身碎骨。”
玄友廉也恶狠狠道:“李继勉,就算她曾经是你的女人,现在也是我的人,我劝你别再打她的心思。你因为自己的私欲将她叫来战场,害得她差一点死掉,是我将她从火海尸群里救了出来,她中箭昏死时,是我亲手挖出她插进肉里的箭头,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又带着她回到洛阳。你连她的安全都保护不好,就别再耽误她了。”
昨日匆匆一见,李继勉根本就不知道李五还曾中箭之事。此时听到这番话,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急怒,当即挥拳向玄友廉打去,玄友廉被揍得脸歪到一边。
他虽然长这模样,却不是一个站着挨别人揍的角色,当即毫不手软地挥拳反击过去。
左相颜景善,时年六十,前朝担任个中书令的虚职,基本就是在家中赋闲养身,因为学识深厚,品德高洁,在坊间享有很高的美誉。洛阳朝庭建立后,机构混乱,人心散漫,便将颜景善请来当了一个左相,以他的德学来服人。
颜景善脾气温和,最擅长的就是当和事佬,但凡朝庭上有什么事情政见不一,官员们吵得不可开交时,只要他一出面,便能妥善处理,两相谐宜。
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办事厅里审阅奏本,因为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不得不将眼睛觑到奏本上才能看见那字。正一点点觑字呢,一个官员匆匆跑进来道:“左,左相,不好了,不好了!”
颜景善放下奏章看了那人一眼:“什么事,这么慌张?对了,我刚听到屋外有些声响,是你们在搬家具吗?不是前几天刚给政事厅添了些桌椅,怎么今日又送来了?”
“什么搬桌椅啊,是,是玄大将军的儿子和晋王的儿子在政事厅打起来了!”
“什么?玄大将军的儿子和晋王的儿子?你们怎么不拦着!”
“谁敢拦啊,那两人都是上过战场,有真功夫的,打起架拳脚那个狠啊,我们这些文官谁敢上前拉架。”
“走,快带我去看看。”
颜景善与那官员来到院子中,就见院子里围了几十名官员,而被众人包围在中间的正是玄友廉与李继勉二人,两人打得那是一个不可开交,你一拳我必回敬一脚,你扔来一块石头我必砸回去一个花盆。
院子中的灯龛被尽数推倒,散在地下,附近的几扇门窗都遭了罪,被砸了个稀巴烂,放眼望去,满眼狼藉一踏糊涂。
“左相,这怎么办?你快出个声啊!”
颜景善是和事佬不假,但能当和事佬的都是很有眼力的人,对发生的事情有快准狠的判断能力。一见这两人打成这模样,就知道这两人是都憋着大火,非得发泄出来不可,现在谁去拦谁倒霉。遂道:“我出声没用,一个是李大将军的儿子,一个是晋王的儿子,这两人都不是善茬,我帮谁都不好,不用管他们,等着吧,等他俩打得差不多,自己会停手的。”
“可是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吧,我去叫皇城侍卫来。”
颜景善立即阻止他道:“你去叫哪个侍卫?是玄衣军还是禁卫军?这两支侍卫队要是过来,看到这副场景干起架来,那才是真的要出人命。放心好了,这两小子就是年轻气盛,年轻人之间有什么矛盾,能面对面地打一架是好事,就怕表面不露憋着邪火背后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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