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勉说这些话是认真的吗?他对她真的动了感情吗?他让奎鲁将她带到身边,就是为了告诉她,他想娶她吗?
说实话,李五听到他说这些话时,震惊大于感动。
在她看来,李继勉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独属于他的奴隶,一个迟早要睡的的女人。他养了她三年,养到她芳华初绽,颜色初显,正是时候剥皮食蕊,好好地品尝一番自己亲手所种的甜美果实。
他说出娶她为妻的话,实在是她没想到的。
果实美味且食,一旦乏味了,腐烂了,便可弃之,何必还要麻烦地娶为妻子?
李五脑中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狠狠地搓洗着身上的泥土和血迹,再将粘在头发间的粘土一点点抠掉,这一个澡洗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越洗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脏死了,脏得不像一个女人。
美人入浴,水面上浮着的应该是一层颜色艳丽的鲜花瓣,换成她,水面浮着的却是一层厚厚的泥污。自己这张脸长得是越来越像女人了,可日子反倒过得越来越不像个女人。
洗完澡出来,李五擦干身体,伸手去拿玄友廉挂在屏风上的干净衣裳,拿到手时却怔住了。
玄友廉听着屏风后水声阵阵,不一会似是那丫头从浴桶里出来了,接着那屏风上的衣裳就被抽了进去,然后屏风后就没动静了。玄友廉又等了一会,忍不住道:“怎么还不出来?是不会穿衣裳了吗?”
李五心道想什么来什么,看着手上粉色的女子衣裙,她有些发愣,这玄友廉是什么意思?
“要是不会穿,我勉为其难,可以进去教你穿。”
李五忙道:“不用。”摸着手中滑顺的绸缎,叹口气,穿上裙子,走出屏风。
玄友廉坐在不远处的书案边,正从头到尾看着徐敬仪送来的这一个多月从前线发往洛阳的军情,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唇角扬起,居然有心情地念了一句诗:“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李五脸一黑,提着裙角别扭地走到他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李五瞪他道:“这衣裳,你让我怎么穿出去?”
“你本就是女人,这衣裳怎么就穿不出去了?”玄友廉将手中看完的册子合上扔到一边,重新拿起一本,淡淡道,“我想看看你穿回女装是什么模样,果然,这样更适合你。”
李五:“……”
李五:“我可是晋王的兵,你让我穿成这样走在军营中?”
“放心,现在玄衣军中,没人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我身边的一个美人而已。”
李五迟疑一下道:“别忘了,那些跟我俩一起逃回来的十四人,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你瞒不住。”
“放心,他们不会泄露一个字,好了。”玄友廉笑得春风和煦,“把头发擦干,然后回床上睡觉去,明天一大早我们还要赶路回洛阳。”
李五转身看了看房内唯一的一张床:“我睡那张床?你呢?”
玄友廉拍了拍案上厚厚的书信情报:“这就是我今夜的床。”
李五:“……”
李五不再多说,转身爬上床,躺下将被子盖上,听着玄友廉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心想先顺着他回洛阳也行。海连顶着十一的身份,已经当了两年小皇帝了,也是时候去瞧瞧这个洛阳朝庭是何般情况。
今年李文治十岁,不行,还是太小了,不能让他卷入到这场乱局中来,还没到时候,还得等等,等等……
李五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睡醒,她睁开眼,先迷糊了一下,片刻才翻身爬起来往右边看去,就见玄友廉保持着昨夜睡前所见的姿势坐在书案边,眼睛中带着红血丝,还在看那些情报。
李五揉了揉眼:“还没看完吗?”
“快了。”玄友廉头也不抬,唤了一声,“来人。”
守在门外的守卫进来:“统领,有何吩咐?”
“送早膳进来,另外去叫简良,让他聚集军队,半个时辰后启程。”
“是。”
玄友廉吩咐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李五:“这一觉睡得好吗?”
李五懒懒散散地下床道:“好。”
玄友廉放下手中文书,站起来向她走去:“过来,我替你梳头。”
李五忙道:“不用了,我肩伤已经好了,可以自己来。”
玄友廉没有理会她的拒绝,直接将她按在了铜镜前,一手挽起她的长发,看着镜中的美人脸,轻启薄唇:“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纤手却盘老鸦色,翠滑宝钗簪不得。”
李五嘴角抽了抽:“玄统领好诗性。”
玄友廉道:“李继勉会给你念诗吗?”
别说念诗了,这两年李继勉才将骈文勉强写得工整些,那些吟风颂月、无事悲秋的诗文,他从来不碰。
不过这般矫揉造作的诗句从玄友廉嘴中说出来能听出一番意境,要是从李继勉嘴里说出来,那画面简直无法相像。
李五遂道:“小将军并不喜欢诗文。”
“哼。”玄友廉冷哼一声,满满的优越感,“他一个粗人,当然不懂这些。”
用完早膳,玄友廉也将书案上的情报都看完了。徐敬仪站在门外道:“公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李五本来担心自己一个女人骑马跟在军队中会很奇怪,结果出了门才发现门外停着一辆舒适宽敞的大马车。
玄友廉看她惊讶的表情,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让你穿成这样骑马吧。”随即走到一边交待起事情来。
李五走到马车旁,看着高出地面许多的车底,直接提起裙子准备爬上去,这时一人走过来,半蹲下身子,将手交握垫到她脚下。李五怔了一下,就见徐敬仪那张带着刀疤略显凶恶的脸低下来,沉声道:“姑娘请上车。”
李五沉默了一下,放下衣裙,踩着他的手,踏入马车。
徐敬仪站起来,视线直直地看向她,她不避不让,迎着他的视线,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徐敬仪面色一变,瞪大眼,露出即惊喜又震惊的神色。
李五则以笑容相应。
两人无声无息,却已完成了相认的过程。
玄友廉交待完事情,走过来,徐敬仪立即让开路。玄友廉踏上马车,向他道:“出发吧。”
徐敬仪道:“是。”
十天后,玄友廉一行人抵达洛阳,自长夏门入京。玄大将军府早接到了消息,派了管事和家丁来迎接。玄友廉让徐敬仪去安置士兵,他则带着李五两人上了玄府来迎接的马车。
马车在玄府外停下,管事道:“大将军在前线得知廉公子安然无恙地归来,非常高兴,传信让小公子在家中好好休息,不必担心前线战事。”
玄友廉抬头看了看写着“大将军府”的门匾,将马车帘放下来:“去别院。”
“这……”管事怔了怔,再次道,“大将军说了,廉公子这一路十分波折,逃得性命实属不易,务必在府中好好休息。”
“我说的话不够清楚吗?”
管事听着他严厉的口气,只得低头道:“是,廉公子。”
李五在车内听出这气氛不对,疑惑道:“怎么不进去?这里不是玄大将军府吗?”
玄友廉淡淡道:“我不住这里,我随我母亲住别院。”
李五一愣,差点忘了这玄友廉还有个身份卑贱的母亲在世。虽然玄友廉这两年建了不少功劳,让玄凉刮目相看,有意栽培,并允他与其兄长一般住回大将军府,却绝不允许他的母亲入府一步。
必竟营姬这个身份,是比妓院里的妓`女都更要下贱的身份。
李五立即闭了嘴,不再说话。
玄友廉瞥她一眼道:“怎么不说话了?我以为你应该会问一些问题。”
李五道:“啊?我没有问题,你住哪,我住哪呗。”
玄友廉收回视线,面无表情道:“看来你也是听说了,知道我母亲是怎样的身份。”
李五:“……”
李五忙道:“我没有——”
玄友廉闭上眼,似是准备闭目养神:“你怎么想我不关心,不过她是我的母亲,是生我养我的人,一会见着她,那怕只是表面的,你也必须表现出恭敬的模样。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胆敢对我的母亲不敬。”
李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她原以为他会以有这样的母亲为耻辱。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母亲,以他玄友廉的聪明和才智,无论前世还是此世,都绝不会比他的那几位兄长差。
可原来,他尊敬并且感激着他的母亲。
李五心中颇有些感慨:“玄统领,令慈虽然经历坎坷,但能将你养得这般聪慧,定是个奇女子。”
玄友廉复又睁开眼,看向李五,随即扬唇一笑:“现在不在军营,你也不是士兵,不必叫我统领,还是叫我廉公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玄友廉:来,我们来念诗!
李继勉:谁他妈跟你念诗!
第059章
马车在别院停下,李五走下马车, 便见这宅子门庭不过一丈, 木门上的漆已掉了不少,两旁的石狮子头顶上还长出了青苔, 看上去十分简朴普通,若不是马车在这里停下,她完全不会想到这会是大将军府的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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