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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颜色好 (李寂v5)



鹤葶苈伸出舌尖舔了一口,一股子沁人心脾的甜味儿。还带着点淡淡的茉莉香,可以说,这是她吃过的最有滋味的糖了。

卖相不好,口感来补嘛。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调油,你回去后跟姨娘说说好话儿,就说我明天还想吃,就要这家的。”鹤葶苈把那个小人的脑袋咬下来,嘎吱嘎吱嚼在嘴里,笑得讨巧,“我可以多弹半个时辰的琴来换。”

“姑娘高兴就好,只要您露个笑模样,别说几个糖画了,就算是那卖糖画的小贩儿,姨娘都能给您买回来。”见她吃着喜欢,调油也乐了,“您等着,要是那人明天还来,奴婢再差房大婶去买,这次咱们来个拿大刀的。”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那个卖糖画的都在,甚至还会算时间了。

房大婶辰时一刻左右采购回来,他就在辰时过点时蹲在那等着。卖一个糖画。卷铺盖走人。

房大婶酋时过半第二次采购回来,他就在酋时一刻时蹲在那等着。卖一个糖画。卷铺盖走人。

这么过了七八天,房大婶也摸出了点门道,再买画的时候还跟他唠了两句嗑。

“小伙子,你这天天背着这么大的担子来,就是为了卖我两个画?”

“卖了又不是给您吃。”小贩熟练地撒糖浆,抽着空抬脸嘿嘿一笑,“我这卖的不是画,是心意。”

“那你好歹也擦擦脸,满脑门的锅底灰,像什么样子。”房大婶挺热情地给他出主意,“你糖画做的再漂亮再好吃,这埋埋汰汰的样子,也少有人捧你的场。”

“不买就不买,小爷稀得卖似的。”小贩半撅着嘴在那犟,“大婶,我不是说了嘛。我这卖的不是糖画,是心意。”

“得,你爱抹多黑抹多黑,你高兴就成。”房大婶见劝不动他洗把脸,也没了辄,转而跟他说起了别的事儿,“我们家姑娘说你这糖里有茉莉味,她喜欢得不得了。”

“真的?”

“就是太甜了,这一天两只的吃着,我们姑娘牙都疼了。”

“……”小贩把还没做好的糖画给搅散了,闷闷地出声,“大婶,你走吧。今个的画我不卖了,明天再给你。”

“为啥啊?”房大婶有点惶恐,“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是。”小贩的身手干净利索,没两下就又收拾好了摊子,背在背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回去琢磨个新配方,要那种少糖好吃不黏牙的。”




第8章 章八
江聘那日从八宝寺回来之后就一直抓心挠肝地吃不好睡不香,满脑子的都是那条纤细的背影。轻柔的裙摆荡啊荡,在脚边开出了一朵莲花。

在他心上也开出了一朵莲花。香飘万里,纯白无暇。

四月初四的那一天,他喜不自胜地进了方丈院,本以为能得着点什么指点,谁想到却只是和云度大师在那坐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大眼瞪小眼。

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他就是求了个姻缘签。而后的时间,不管他问什么,那个大师都一脸高深地坐在那捻珠子,连个响都没有。

你什么都不说?我找你干嘛?江聘很生气。

他抽中的是签王。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三句简短的签诗,江聘放在嘴里咀嚼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大师,佳偶何在?”

半晌,无人应答。

“可姓鹤?”…

“排行可是老二?”…

“您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啊。”…

“……”

“大师告辞。”

等他气咻咻地踏出了寺门,这边的气还没落下,已在那等了他许久的阿五又上来告诉了他个坏消息,又惹了一肚子的气。

“禀大公子,咱们的糖浆桶被马车踢翻了,马蹄子上沾了糖被蜂蜇了,蜂蜇了马后都死了。现在马车的主人在那棵大榕树的东侧等您,养蜂的农户在大榕树的西头等您。”

江聘:“……”

爷今天出门踩着臭狗屎了?真是倒霉到家了。

没关系,江小爷想得很开。能花钱办的事啊,那都不叫事儿。小爷我不跟你在这扯皮,银子全都给你,你爱哪儿哪去。小爷就当是行善积德,为求佳偶做好事了。

然而…霉运还在继续。

回了府后,江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就被叫到了江老夫人的院里。也不知老太太是从哪听说了他拿金裸子玷污了八宝寺监寺的事,气得一见面就拄着龙头拐棍追着他满院子乱打。

江聘这奶奶今年都六十好几了,他也不敢使劲跑把老人家磕了碰了,就只能慢悠悠跑得一步三摇。挺着背被甩了好几棍子,疼得他晚上睡觉都得趴着睡。

不过没关系,这一切的外界因素都不能浇灭江小爷要给心心念念的鹤二姑娘做糖画的那颗火热的心。

二姑娘爱吃甜,喜欢茉莉花的味儿。这些消息是江聘花了五十两银子托阿三从侯府后院养马的小林子那打听来的。阿三那个猴儿精的还趁火打劫地要免了他在老夫人那说漏了嘴的惩罚。

江聘咬咬牙,同意了。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代价付出的可真值。

不管怎么说,我们二姑娘吃着小爷做的糖了。还见着了小爷的脸了,拿枪拿棍拿刀的各种姿势,个个威武不已,玉树临风。

是的,江小爷他把自己的脸画在糖画上了。房大婶当初还奇怪,说这些糖画怎么好像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不是一个模子嘛,原型就是这个江大脸。

反正不管二姑娘见不见得着我的真人,至少能混个脸儿熟不是。至少以后见面的时候,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能多看我几眼啊。

江小爷的心思…还真纯净。


故园里,鹤葶苈正懒洋洋地躺在院里的藤椅上发呆。这里让傅姨娘拾掇得美极,藤椅上方是用竹竿子搭起来的葡萄架,大大的叶子遮住了不少阳光。只剩了那么细细的几缕儿顺着缝儿洒下来,暖洋洋地照在她藕荷色的裙摆上。

细碎的花上点着细碎的光。

她手里拿着那个小糖人,冲着光认真地端详着。晶莹剔透的黄色糖块边缘被光晕开,亮晶晶。糖香甜腻。

卖糖人的小贩手艺一天比一天好,进步堪称神速。现在他这糖人都能分辨出眉眼来了,看起来像个俊秀的少年模样。每一个都是这个少年。

这糖人太逼真,她都不忍心吃了。

而且,看着这张糖黄色的脸,她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这个认知让鹤葶苈心焦。

“二姑娘,大姑娘来了。”粟米拨开门口栽的那丛月季花,小心从中间垄起的那方供人行走的土坡上穿过来,“她说想跟您说说话儿。”

鹤葶苈愣了瞬,起身去迎。

“大姐。”她笑着唤了句,没将鹤望兰引入那间精致的葡萄小屋,只是随意找了个空地儿,领她坐在石凳上。“您今个怎么有空来?”

傅姨娘是个精细人,她住的地方,每一寸都细致得不行。就算是张随随便便的石桌石椅,那周围也得是花团锦簇,绿草萦香。

鹤望兰看着这美得像个花圃的院子,再想想倚梅院里长得歪斜的那颗歪脖枣树,撇了撇嘴,强自捺下心中的不快,“妹妹爱吃糖,姐姐来探讨探讨经验。”

鹤葶苈笑了,“吃糖要个什么经验,这不是长了口舌就会的事儿嘛。”

“那不一样,姐姐今个买的这糖人,保准让你眼前一亮。”鹤望兰挑挑眉,挥手让瑶阶把东西拿上来,指给她,“妹妹你看。”

鹤葶苈本不在意,只打算附和附和把这篇掀过去,再说两句好话把她哄回去便罢了。大姑娘总是这样,无论是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第一时间不是自己好好宝贝宝贝,总得先到她的故园走一遭。

也不是想给她分点什么好处,她就是来纯粹地显摆。画外音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你看,我得了这么好的玩意儿,你不如我。

鹤葶苈也不知道她一个侯府嫡出的大姑娘性子怎么就被养的这么别扭又小气,最喜欢的事就是自贬身价,而她还茫然不自知地得意着。平日里也就是捧着哄着她,从没将这些小事往心里去过。

但这次…

这糖人确实是奇特无比。

一看那张画的似曾相识的脸,鹤葶苈就能认得出,这定是出自总爱在侯府跟前转悠的那个小贩之手。而她现在也终于知道了,她为何总觉得这上面塑的人物她莫名地熟悉…

原来,他们是见过的。两次。

准确的说,这是张糖画,还是张带色的糖画。

水池之中,荷叶片片,中间浸着个少年,正用一朵小新荷挡着自己的脸,偷摸摸地往上看。荷叶硕大,上面还坠着朵粉色的荷花。

就是那日在洗笔池中的景色。一般无二。

“大姐…你这是打哪买的?”


侯府门外,江聘都快要气疯了。

他带着阿三和他的拉板车,和门口的家丁对峙着,眼睛眯起,随时都要冲上去大干一架的样子。

“你们大姑娘也忒不讲理,这不就是生抢嘛!”江聘拿着根搅糖用的木棍,对着拿刀的站门护院指指点点,“侯府了不起?我要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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