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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颜色好 (李寂v5)


    
    风雪还是那样的大,屋里已经不能用安静来形容了。简直是惨静。看着上位的那个面容沉重肃穆的男人,众人连呼吸都恨不得放得再轻。
    
    江聘与他有七分像,父子两人都是好看的人。将军即使已经四十过了,面容轮廓也还是干净耐看的。
    
    差的就是,江聘比他的父亲少了一丝粗犷之气。他的脸,是俊的。
    
    没有将军那种沙场上积攒下来的凌厉,稍一瞪眼,便是嗜血之气。
    
    江聘猜的很准,江铮远对鹤葶苈并没什么指责和不满,连看她的眼神都是淡淡的。接了茶,意思意思地抿了一口,然后便就风淡云轻地说了句,“以后好好过。”
    
    鹤葶苈垂着眼,不敢看他的脸色。只能乖巧地福身应了句。
    
    江聘把她拉过来,冲着江铮远所在的地方行了一礼,便就要走,“父亲,夜深,我们先回去了。”
    
    放在以往,定不会有人拦住他。但今天,江铮远倒是出奇地出了声儿。
    
    他的声音和他这个人一样,沉稳厚重,如洪钟般,又好似饱经沧桑。他捂着唇咳了声,看向江聘,“许久未见,你没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并无。”江聘也是硬气,直视着座上的将军,薄唇微启吐出两个能气的人心肝儿疼的字。
    
    那一瞬,鹤葶苈心都要跳炸了。她用指甲使劲地掐了下江聘的指肚,盼着他能改下口,别把场面闹得这样僵。
    
    父亲回来才多一会,儿子这样做,难免让人寒心。
    
    屋里的众人面面相觑,姨娘们在屋角,低着头不敢言语。江夫人玩捏着袖子,淡淡瞟了一眼,没说话。
    
    “好。”江铮远倒是没多大反应。他点了点头,站起来,往侧屋走,“那你便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不能明天说?”江聘的语气有些冲,“你就这么喜欢让人守着你的时间,天晚风寒却不让人歇息,你有什么事这样急?”
    
    “阿聘…”鹤葶苈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快要哭出来。
    
    江铮远的手背在身后,脸色越来越沉。半晌,他甩了袖子进了屋,半句话都没留。
    
    只有里屋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来。噼里啪啦,扎的人心慌。
    
    他摔了杯子。
    
    江聘仍旧杵在那里,木头似的。鹤葶苈急的不行,只能柔声哄着他,让他进屋去,好好认错,好好说话。
    
    就过了那么一会,却好像是过了几个时辰似的。江聘终于叹了口气,有了动作。
    
    他低头看向眼泪汪汪的姑娘,把她的手指抬起到嘴边,轻轻地亲吻。
    
    姑娘也仰着脸瞧他,眼圈都红了。耳边坠着颗琉璃珠子,烛光映照下,光辉璀璨。
    
    “是我做的不周,你不要急。”江聘笑了笑,伸手揉捏着她绯红的脸儿。又把外衣脱了下来,围在她的肩上,轻轻抱了抱她,“你乖些,等我出来。”
    
    鹤葶苈站在原地,看他进屋去的挺拔背影。身上的衣裳还留着他的温度,暖融融。
    
    她叹了口气,找了个椅子坐下。
    
    还是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的好。
  34、章三十四 ...
    夜深了, 老夫人到底也是没起来。不过江澍却是来了,乖巧地依在江夫人的身边。还是像上次见过的那样,垂着头,不说话。
    
    安静得一点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其实也不能算是依着, 他坐的笔直, 只是与江夫人的距离较近罢了。因为他刚才困了, 靠过去的时候, 江夫人让他远些。
    
    那严厉的语气听得她这个不相干的人都有些心惊。她说,“坐没坐相。没出息。”
    
    十岁出头的孩子,教导便是教导,严厉些也无可厚非,但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气说出“没出息”这样的字眼呢?孩子那么小,被母亲这样指责,该多难过。
    
    看着背都不敢贴紧椅子的江澍, 鹤葶苈抿了抿唇,有点心疼。可她只是个嫂子, 生母在这, 她也没办法让他好受些。
    
    也不是没劝一下, 许是有些多事,但她还是委婉地提了一嘴。可江夫人的态度太强硬,语气里面的不友善让她的心里也闷闷的。
    
    “孩子要从小教导,才不会长歪。”说这话时,她也不知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里屋。神情有些轻屑。
    
    这个小动作被鹤葶苈捕捉到,她心里猛地一缩, 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所剩无几的好感也俱都烟消云散。
    
    她的夫君,谁都不当回事,都说他难成大器,她却是宝贝着。江聘很好,只是他的好谁也看不见。
    
    鹤葶苈撇了撇嘴,别过眼不去看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江夫人。却是在心里暗暗啐了句,呸。
    
    她不会骂人,也从不与人红脸儿,这次却是动了些气。
    
    她心疼她的丈夫。明明那么好,命运和时事却总是对他那样不公平。
    
    你凭什么要说他的不好呢?凭什么呢?和你有什么关系呀。
    
    再说了,他哪里不好呢?你的眼睛怎么就那么毒。管好自己得了。
    
    一向明事理的二姑娘护起短儿来,也是像只母鸡一样。眼里一点沙子都不容。
    
    将军和江聘的话儿说了很久。茶凉了一次又一次,月挂到了当空,露水也起了。
    
    屋里点着地龙,可窗缝里渗进来的风还是有些凉。丝丝入骨,无孔不入。
    
    鹤葶苈紧了紧身上江聘的衣服,闻着那熟悉的清香气息,叹了口气。往常这样的时候,他们早就睡了。
    
    被窝里暖得很,她家夫君的怀抱暖的很。
    
    想起以前偶尔起夜时,看见江聘搂她紧紧的样子,像只猴子似的,她就想笑。
    
    他对她的喜欢的疼爱,一点点的,都化在了细节里。
    
    姨娘们都还在等着,围成一团,不时说些悄悄话。强打着精神,谁也不愿先走。
    
    家里的将军几年也就回来这么一次,也不知能留多久。是过了年走,开了春走,还是一道圣旨下来明个就走,谁也说不准。
    
    她们的关系还不错,寂寞的时候就那么几个伴儿,至少表面的关系还和谐。更重要的是,没有利益的冲突。或者说,没有利益可冲突。
    
    那边的女人簇成一堆儿,时冷时热地聊着天儿,更显得江夫人这边孤寂得不行。
    
    微阖着眼,冷漠着脸。旁边是困得不行的江澍,一点头一点头儿地打着盹儿。
    
    他也不愿意走,父亲打小儿就驻边,总共也没见过多少次。他和江聘不一样,江聘心又大又野,他还小,对着父亲仍旧有所期待。
    
    现在看着他冷得打哆嗦的样子,鹤葶苈咬咬唇,走过去把江聘的外衣给他披在肩上。
    
    江澍醒了,小声地跟她道了句谢。转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睁了眼的江夫人,有些无措。
    
    “男孩子,就该坚强些。不要像个姑娘似的,没出息。”江夫人哼了一声,意味儿很明显。
    
    江澍颤了一下,想把衣服还给她。鹤葶苈轻轻捏了下他的肩,把领子给他紧了紧,又伸手给江夫人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姨母,夜深露重,您别风寒。”
    
    她的语气轻柔,温和有礼的样子。江夫人睨了她一眼,接过来又放在桌上,倒是没再说话。
    
    本来都在厅里等着,气氛算不上多和谐美好,倒也算是安静。鹤葶苈抱着杯子喝热茶,心心念念都是想着江聘。
    
    他和将军的关系那么不好,两个人的性子又一个比一个冲,别是话不投机吵起来才好。
    
    待了这么久了,每再多一个喘息的时间,她的心就又焦躁一分。
    
    灯又有些暗了,丫鬟过来挑灯芯儿。鹤葶苈看着摇曳的火光,心里忽的就一紧。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似的。
    
    她没感觉错。下一刻,就是一阵渐而激烈的争吵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将军的声音仍旧是那样低沉,只是也听得出有几分急躁,还有些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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