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弦凝视的幽冷眸光终于一敛,才从宣绫靖手上取回了烛心镯,却迟迟没有戴回手腕,反而如同宣绫靖之前那般,用指腹摩挲着手镯内壁,停顿片刻,突兀的道,“那如果是完整的呢?”
宣绫靖微是一愣,而后才迅速反应过来他所问为何,瞳眸微微一闪,才道,“臣女不曾见过,尚不能下结论,当初那古籍上只是只言片语的记载,实在不知两枚扣合在一起,是否会有什么线索。”
桑莫无奈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阵图放回了书案,耸了耸肩,随口道,“也许这上面的花纹脉络就是线索呢,只可惜只有一枚,看不出来什么。”
宣绫靖不由暗自一愣,默然回想了一下桑莫这随口一提的可能。
两枚烛心镯上的花纹确实极其繁杂,经络纹脉微细交错,若说两枚合并在一起,真有什么线索,也未可知。
不由道,“桑莫此言也有可能,只是如今另一枚烛心镯毫无踪迹,想要从烛心镯上找线索,怕是比研究阵图更难。”
桑莫点点头,应道,“不错,那郡主对那千年古阵的研究可有什么想法?”
“尚未看出什么头绪。”宣绫靖摇了摇头。
“也未必毫无踪迹。”宣绫靖与桑莫正交谈间,慕亦弦突然沉冷突兀地说到一句。
宣绫靖与桑莫同时一愣,而后,桑莫一喜,宣绫靖却微微垂下头,难言地一怔。
什么……意思?慕亦弦,他有另一枚烛心镯的踪迹了?
先前,他对烛心镯存在两枚都毫无所知,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了另一枚的线索?
还是……她对烛心镯的注意表现的太露于表面,引起了他的试探?
“殿下有另一枚的踪迹了?”桑莫目露喜色忙得开口问道。
慕亦弦似有如无的视线打量在宣绫靖清透的眉眼,若有所思,顿了顿,才淡然道,“略有猜测。”
察觉到慕亦弦打量的视线,宣绫靖不着痕迹敛了敛神色,才故带几分惊喜地抬头道,“真的吗?殿下有烛心镯的踪迹?若能看到完整的烛心镯,或许真能对阵图有所帮助呢。”
慕亦弦眸色转幽,深邃难探分毫,仍旧淡淡道,“还记得祝勐吗?”
祝勐?
慕亦弦此刻提及他作何?
难道——
宣绫靖暗自一惊,又匆匆否定脑海里莫名闪现的这个揣测,而后与桑莫同时点了点头。
桑莫面上一惊,随即脱口道,“难道他要的,竟然是——”话未表露完全,但他悄然转向慕亦弦左腕的视线,已然表露了他的猜测。
宣绫靖心头微微沉了沉,因为,她方才脑海里闪过的猜测,与桑莫如出一辙。
而慕亦弦沉寂冷冽地点头,将她微沉的心彻底压至最低,沉得难以喘息。
怎么会呢?
阿越师兄的目的,竟然也有烛心镯吗?
这一刻,她的心头涌上太多的疑惑,可因为慕亦弦似有若无的打量,她只能竭力掩下,而后,故作不解地道,“祝勐不是失踪了吗?他盗走了太后的南海镇颜珠,又如此嚣张,太后早就下令全国通缉抓捕他了,就算他身上有线索,怕是也难寻了吧。”
“无妨,只要有所图,他必然会主动现身。”慕亦弦星目微寒,露出丝丝凌厉的杀意。
“也许……”慕亦弦忽的顿了顿,这一刻,他冷寂如夜的视线实实落在宣绫靖身上,良久,才深晦敛眉,寂然道,“他会先找上郡主。”
“什么?”宣绫靖下意识地一问,瞬间却明白了慕亦弦的意思,心头乍然浮现一丝寒意,而后,一寸一寸透入骨髓。
慕亦弦……在设局!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这一刻,宣绫靖的思绪陡然飞速地运转起来!
慕亦弦究竟想干什么?或者说,正在做什么?
而他针对的人,是她?还是……阿越师兄?亦或是……九伶楼?
飞速联系着最近所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宣绫靖只觉越发不安。
上一世,慕亦弦除却追踪北弥余孽的踪迹,从未有过如此展露锋芒,先发制人的姿态,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一枚烛心镯吗?
可这烛心镯,在她不曾告诉他之前,他甚至连存在两枚都不知道,也许,就连这手镯的名字都完全不知。
而如今,却为了这几乎完全不知的手镯,就如同拂了逆鳞一般,强势反击吗?
宣绫靖脑海中不由地想起上一次尚在欣沐轩时,她试图触摸烛心镯时,慕亦弦条件反射般的紧张和防备……
这一世,这烛心镯,对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宣绫靖微微揉了揉眉心,又下意识地按了按心口,才将心头险些溢出的酸胀压回心底深处。
若真如慕亦弦推测,难道另一枚烛心镯会在……阿越师兄手中不成?
在她记忆中的三年前,明明尚未有烛心镯,可如今,烛心镯至少已经出现了十几年……
在她记忆中的三年前,云夕玦明明对五音铃丝毫不知,可如今,阿越师兄却觉得,阿玦认识此物。
这三年前,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三年前吗?
宣绫靖忽的有些怀疑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
“郡主,你在想什么?”桑莫突然的呼唤打断了宣绫靖沉陷的神思,宣绫靖蓦然惊回神来,才略含歉疚地笑了笑,“方才在想祝勐的事,有些出了神,失礼了。”
“何事?”慕亦弦却顺着她的话紧接着淡然追问道。
宣绫靖暗自敛了敛心神,面上却故作疑惑地道,“若真如殿下推测,祝勐有另一枚烛心镯的线索,那未必会不知烛心镯之事,那就未必会找我才对,而且,祝勐如今被全国通缉,怕是不会轻易出现,若是能取得他所要之物,或许他还会冒险出现,但若只为一个消息,未必会冒险吧?殿下若想将我这里作为突破,将他诱出,只怕会徒劳无获吧。”
慕亦弦沉寂无波,却并未回答她的疑惑,只道,“试试便知。”
而他这四个字,却完全不是准备撞运气的语气,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尽在掌握。
而正是这一种莫名,让宣绫靖更加肯定,慕亦弦必定已在设局。
而他的目标,首当其冲,很有可能会是……阿越师兄!
话尽于此,又是谈论几句阵图之后,慕亦弦与桑莫才起身告辞。
宣绫靖将他们二人送出府门,才沉默无言地转身回了书房。
她的脑海中,却一直回想着方才慕亦弦所说的那些话,一直思索着,阿越师兄会和烛心镯有什么关联……
而正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的慕亦弦与桑莫,这一刻,却并非沉默,而是正交谈着。
桑莫诧异地道,“殿下,您不是怀疑郡主也许会和北弥余孽有联系吗?怎么还将那些事告诉了郡主?”
“你无需理会这些,研究阵法就好。”慕亦弦神色敛尽,难探分毫,淡淡道。
桑莫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近段时间,阮统领忙得很呐。”
沉默片刻,桑莫眼眸闪了闪,才又突然出声提醒道,“不过郡主对阵法的研究如今也有了不少进步,那千年古阵的研究,可缺不得郡主。”
“会有先后安排。”慕亦弦转眸瞧了瞧桑莫,审视停顿半息,才又寂然道。
回府后,桑莫直接回了书房,继续研究阵法,而慕亦弦则转道去了练功房。
慕亦弦挥舞着剑锋不久,阮寂从便匆匆而来,递给慕亦弦一张写着数排文字的宣纸,恭敬道,“这是暂时筛选的可疑人选。”
慕亦弦接过飞速扫了一眼,而后目若寒霜,音似冷箭,沉沉吐出一个字音。
“查!”
而从他手中划落的宣纸上,翻转飘然落地间,依稀,正看见一个“北”字。
阮寂从从地上捡起纸张,拱了拱手,才又匆匆退去。
第八十五章寿诞,杨国公府
翌日,刮着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响个不停。
宣绫靖裹了件狐裘披肩,才觉得暖和了些。
经过衾香的提醒,她才突然想起来今日正是杨国公的寿诞。
自从昨日慕亦弦来拜访过后,她便一直想着慕亦弦究竟在设什么局,竟然将眼前这桩事完全忘了。
今日杨国公府的这场宴会,西殊使臣必然也会出席。
慕亦弦昨日是故意在这场宴会之前来与她谈论那些事情的吗?
慕亦弦本就在试探怀疑阿越师兄了,又很有可能正在探查北弥是否有势力暗藏在东渊……
昨日又故意来告诉她这些,莫不是……故意打草惊蛇,想要试试她是否与文越有所联系?慕亦弦昨晚只字未提他怀疑的人是西殊使臣,若她想当然的直接套在阿越师兄身上,甚至借机接触师兄,并且提醒他小心注意……岂不是正好落在了慕亦弦的套中?
微微敛了敛眉,她才将这思绪暂且放下,瞧了瞧正忙着挑选服饰的衾香,问道,“请柬上可有说何时正宴吗?”
衾香俯了俯首,道,“一般来说,午膳之后会有戏台安排,一直热闹到晚宴,晚宴是正宴,宾客亲眷献礼献艺都是在晚宴时,过后,应该则是一些游园灯会烟火之类的晚间活动。郡主出席的话,只要在晚宴之前都可以,不过为显尊重,早些较为妥当,未时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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