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弦淡淡点头,打量着四周,并未多说。
桑莫见他们无事,视线便也收回,警惕而凝重地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公子,这阵属下暂时还找不到破绽。”
“先离开此地。”
说着,慕亦弦冷冽的视线落在宣绫靖身上,“能走吗?”
宣绫靖将素鸢手上的伤痕用手帕包裹住,却避开慕亦弦的视线,点了点头。
四人警惕地向后走着,远离这危险不知何时还会再次崩塌的地面,宣绫靖的神思却有些游离而担忧。
看慕亦弦与桑莫警惕的模样,俨然桑莫还没意识到这个阵的变化。
桑莫如果意识不到这个阵的问题,醒不过来,就更遑论破阵而出了。
她……要不要提醒桑莫?
一边走着,宣绫靖脑海里又忽然回想起那依稀看见的掉入无底沟壑的月白光影……
那是不是……先前突然消失的“自己”的尸体?
“公子……这阵,好像又没有什么危险了?”突然,桑莫有些犹疑地说道一句。
宣绫靖不由回过神,诧异而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四周。
这般大手笔的控心之阵,怎么会没有杀机?
等她打量完四周,甚至故作休息的闭眸推算时,竟然……真得再找不到危机,周围,全是生门。
怎么回事?
宣绫靖立时心神一紧,完全想不透那暗中控阵之人究竟有何目的。
这是上一世根本不曾遇到过的问题。
那这一世,和上一世,有什么不同,才会出现这种变化?
宣绫靖呼吸忽的有半息的停顿。
“她”,死了。
“她”的尸体掉入了无底沟壑……阵就再无危机……
难道……
不,这太牵强,这……只是巧合而已……
她需要验证!
第七章跳崖,以死求生
心下一定,宣绫靖突然开口道,“这阵不对。”
在场的三人全全顿住步伐。
“你说什么?”桑莫首先质疑。
慕亦弦却有所打量。
宣绫靖微吸一口凉气,撇开与慕亦弦稍有接触的视线,平复下心口的涩意,才缓缓开口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种描述,这种阵,很像是一种控制心神的幻阵,其实可能我们现在还是站在刚见面时的竹林间……”
“你懂阵法?”桑莫没有质疑,似在因她的话思量,慕亦弦却突然淡淡开口。
宣绫靖摇了摇头,“我只是看过一些典籍,知道一些阵法的关窍之处,能辨认,但若要我布阵破阵,却是不行。”
慕亦弦幽眸深邃,没有再问。
桑莫却十分感兴趣,眼神虽仍旧凝重,但多了几分炽热,“你继续说!继续说!”
“如果真是中了这种阵法,我们走再远也没用,最重要的是,从幻境里醒过来。”
“怎么确认我们是在幻境中?”桑莫急切追问。
“这……”宣绫靖为难地顿住,倒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本就是借说涉猎古籍,有所了解,若是说的太多,只怕反而惹疑。
慕亦弦冷冽敛眉,却突然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幻觉?”
“有可——”能。
宣绫靖话未说完,慕亦弦忽然举剑,冷光划过,他的手心多了一抹血痕。
宣绫靖惊诧顿住,看着他沉稳的眉宇,突然了然。
“公子,你——”桑莫心神大惊,脱口而出的关切下一刻却被眼前所见生生噎在喉间,呛得咳嗽惊惧。
慕亦弦手心那一抹伤痕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继而,消失无踪。
随后,便听见慕亦弦冷冽但却淡然的话音,“果然是幻境。”
宣绫靖缓缓敛下眉眼处的了然,故作惊诧地赞叹,“公子定力惊人。”
正如她先前所料!
只要你不信,这阵就无法对你造成伤害。但你若信,即使你阵外的身体毫发无损,也会死于阵中的危机。
素鸢惊诧的看着慕亦弦手心缓缓愈合的伤痕,脑海中突然回响起方才悬崖边宣绫靖一字一顿的提醒,瞬间醒悟过来。
原来那时,公主就已经看破了此阵!
慕亦弦有些迟疑地打量了宣绫靖一眼,幽幽的眸底,闪烁着难以探究的深晦,如同子夜的幽光,孤寂而幽深。
宣绫靖陡然提了提心神,心知慕亦弦定然起疑。
这世间,懂阵法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更遑论她竟然一言点破了桑莫都未曾看透的阵法。
不过,她既然已经开口,自然是已经想好了说辞,正如她先前所言,北弥本就因长公主精通阵法之事,而有所折服震慑天下,北弥臣民效仿公主,有何不可。
然而,出乎她意料,慕亦弦竟然没有追问她的来历,反而淡淡问道,“那姑娘可知如何破除这幻阵?”
“这……”宣绫靖故作为难,又回忆似得顿了顿,良久,才不似确定地道,“那古籍只是提到过这类阵法,至于……如何破,倒不曾详说……我记得,里面好像有一句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类的……”
后面的话,宣绫靖故意说得极慢,能不能找到端倪,只能看桑莫的领悟了。
过犹不及,她既说是涉猎,还是点到为止。
好在,桑莫一点就通。
她话音刚落不久,桑莫忽然大喜惊叫,“死地!死地!我知道了!这里现在四周全都是生门,那死地就只有刚刚悬崖那里!跳崖跳崖!一定是跳崖求生!”
这桑莫,确实有几分阵法上的潜质。
宣绫靖暗中松了口气,面上却是迟疑地敛了敛眉,询问的目光落在慕亦弦身上。
慕亦弦点头,他们一行四人才又回到了悬崖边上。
宣绫靖不动声色地探身看了看,寒气铺面而来,沟壑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见底,更遑论找到她心中急需验证的疑点。
她故意出言,引导桑莫说出破阵之法,便是想要,去这沟壑崖底一探究竟!
“素鸢,心中一定要坚信,你会毫发无损,我们一直都是站在平地上。”
宣绫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素鸢。
桑莫的阵术造诣,慕亦弦坚定冷厉,唯独素鸢……她怕这阵会以……素鸢最为恐惧的事情再摄她的心神。
“小姐,您放心。”素鸢坚定抿了抿唇。
“走吧。”慕亦弦冷冽的一声,就率先一跃。
桑莫紧接,甚至怀着一种火热的炽烈,极想一探这奇异的控心之阵。
宣绫靖握了握素鸢有些紧张的手,唇角勾出一抹定人心神的安抚弧度,拉着素鸢,一同跃入这无尽寒气中。
没想到,前一刻,她还是字字如刃,一刀一刀割在慕亦弦心上,甚至为了躲避慕亦弦以她为质,毁她八年心血,独自跳崖。
这一刻,却能与三年前的他,一同再次跳崖。
命运,还真是……可笑……
宣绫靖坠落在冷厉呼啸的风中,忽的,风沙迷了双眼。
前世的一幕一幕,如同耳边划过的风声,飞速在眼前闪过,一寸一寸,唤起她死死压在心底深处的酸涩。
无尽的坠落感中,宣绫靖眼前的画面突然定格在先前慕亦弦紧紧拉住她的手上。
心间,难以言说。
这是三年前。
她与慕亦弦素不相识的三年前,慕亦弦恨她入骨的三年前。
慕亦弦若是知道他那一刻的伸手,救了他心心念念,誓死想要诛杀的北弥皇室,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呢?
宣绫靖忽的笑了,笑得犹如夜莺的啼哭,悲凉而无奈。
这是,宿命。
一直压抑的心绪,在这无人知晓的苍白风声中,消散开去。
坠落在地的那一刻,却全全收敛,在寻不到半分痕迹。
正如之前所想,这一世,他们便好好地,做一世政敌吧。
宣绫靖看了一眼先她们一步落地的慕亦弦与桑莫,他们二人正在打量周遭的环境,果然并无半分伤痕,看来已经明白的此阵的关窍。
宣绫靖又看了看素鸢,素鸢亦是完好无损,她不由的赞道一句,“定力不错。”
素鸢眸光浅浅,缓缓取下手上裹伤的锦帕,露出那光滑修长,再无先前半分伤痕的手指,无声道,“我相信公主!”
宣绫靖不由一怔,继而安抚地笑了笑,任凭眸底缓缓漾开如同秋风落叶般的涟漪。
是啊,北弥多少人因为相信她而在拼尽自己的力量。
他们的相信,是力量,却也是沉重。
复辟这条路,如同上一世一样,纵然心力交瘁,也必须走到尽头,因为这条路,早已不是她一个人。
无论如何,她也必须走下去。
抬眸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慕亦弦,宣绫靖心口悄无声息地沁出几分苦涩,却又全全被她掩藏在眸底的冰凉中。
慕亦弦,你救我一命,我助你出阵,还你一命。
两不相欠。
到了东渊,只是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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