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伶颜领命又即刻离宫而去。
宣绫靖敛了敛眉眼,看着伶颜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眉眼间,渐渐浮现几分坚定。
阿玦的死,她一定要查个明白!
无论关乎什么输赢,又无论云凌老将军接下来有何回应,她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百七十二章自知,玲珑心思(一)
自从伶颜离宫后,宣绫靖便是独自一人躺在竹丛之下的藤椅中闭目养神。
可婆婆娑娑随风轻晃的竹叶声,却是扰得她心神怎么也沉静不下来。
不止是因为连悠月的奇怪之处,更是因为云凌老将军的反应。
不过对于连悠月的怪异之处,宣绫靖最终还是决定暂且不告诉阿越师兄。
毕竟,眼下这些全全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也许只是凑巧,连悠月并不能闻到所谓的雪花的气味,那只是她天真率性的一种形容罢了。
也许……是她嗅觉过人,本就有超于常人的灵敏?
这世间,本就存在着太多需要他们敬畏的未知,不能因为他们没有,便全全否定。
暂且放下了连悠月的事情,宣绫靖的心神才又全全沉浸在云凌老将军的反应中。
素鸢所传来的消息十分详尽,云凌老将军得知那封信的内容时的反应大抵都写在了信中。
可云凌老将军最后的决定,实在让她有些费解。
难道,云凌老将军竟不惊讶阿玦如今的状况?
还是说,云凌老将军本就知道阿玦去世后,会是这样一种情形?
可云凌老将军若是知晓,造成这样情形的原因,又是因何呢?
宣绫靖虽是安逸的躺着休息,可眉头却紧紧蹙着,没有丝毫舒适放松之意。
眼下,只能等云凌老将军的再次回信了。
就在宣绫靖独自闭目养神之时,欣沐轩内的一名宫女却是突然来报道,“姑娘,李世旋姑娘求见。”
宣绫靖兀的睁开双眸,眸子里还残余着几丝思量之色。
李世旋,求见她作何?
宣绫靖不禁有些诧然,却也没有拒见,让那宫女去将人请进来,又吩咐了另一名宫女去沏壶新茶。
宣绫靖坐在风亭内等李世旋进来的时候,便是在思量李世旋的来意。
毕竟如今的她们,可算不得相识。
可等李世旋进来之时,瞧着她面上的坦然与透彻之色,宣绫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今日,正是她所说的期限。
李世旋本就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若有决议,今日宫门落锁前,必能得知。
这个恶人,她好像不用做了。
宣绫靖心中拂过一丝惋叹,却也拂过了一丝浅笑。
“请坐。”
李世旋随着宫女而来,不待她行礼,宣绫靖便是率先道。
轻纱半掩,唯露眉眼,可仅仅只是对视着这一双眉眼,李世旋都恍惚生出一种错觉。
仿若置身于一处桃园幽径,轻风徐徐,花舞漫天,那眉眼里的风华,不是皇族之人惯有的威慑与高傲,反倒是一种平易近人的温和,仿若闲庭落花,从容怡然。
与之对视,哪怕是再为落魄狼狈之人,都仿若能够洗净铅华,与她平等而处,如她一般闲适自得,泰然安适。
李世旋忽然回忆起多年前诸国盛传的北弥长公主的溢美之词。
惊才绝艳,风华无双。
李世旋怔怔回过神来,才浅施一礼后落座。
宫中并未传开北弥长公主的身份,此刻有宫女正在奉茶,她自然不会贸然叫破。
待宫女奉完茶退下,风亭内只剩她们二人之时,李世旋才略含歉意地道,“贸然来访,还请长公主勿怪。”
“无妨。李姑娘有何事,直说便可。”
宣绫靖见她眉眼间忽的浮现犹豫之色,也不催促,示意她用茶,浅笑道。
李世旋见状,端起茶杯,一边浅酌,一边内心思量斟酌起来。
她此次前来,本是有些话想要问问北弥长公主,可瞧着这样一双仿佛能惊艳春花秋月的眸子,她却忽然迟疑了起来。
担心太过唐突,会惊了她如潺潺流水的宁静,会脏了她如栩栩画卷的灵澈。
“说起来,世旋与帝后真正交集的伊始,也是在这座风亭之中。”李世旋思量片刻,却是以这句话开了头。
宣绫靖也不打断,只浅浅笑着听她说。
“长公主可知,您如今所住的欣沐轩,曾是帝后所住之处?”
宣绫靖并未露出诧异之色,但她不知李世旋究竟想说什么,只顺着话道,“有所耳闻。”
“以往,皇上只要在宫中,每日总会在飞凰殿呆上数个时辰,可自从此次回宫,皇上却再未踏足,反倒是日日与长公主形影相伴,更为长公主传令全宫,长公主之令等同帝令,生怕宫人对长公主有任何轻慢,皇上生性冷寂,从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待一人。”
宣绫靖迟疑地瞧了瞧李世旋,有些不解她这些话的真意。
李世旋面上的神色,不像是为云夕玦声讨她,却也并不像是嫉妒,反而有一种思量蕴藏在眼中。
“自从郡主意外去世,皇上封了郡主帝后,世旋便自请了入宫照料帝后左右。这数月以来,皇上比之登位之前,更为沉寂孤冷,仿若一颗心,都随着帝后的去世失了着落。”
“皇上虽然生性淡漠孤清,情绪从不表露在外,可那数月以来,瞧着他每日寡寡无言呆在帝后的灵位前,那一种隐忍的沉默,比之哀嚎痛哭更让人感同身受。”
听李世旋描述着她去世时,阿弦的那些情绪,宣绫靖仿若又回到了当初那飘荡游离在欣沐轩七日,瞧着阿弦看着她灵体时,眼神一分一分空寂下来时的痛苦来。
不由自主地,宣绫靖打断了李世旋的回忆,嗓音也染了几分沉意,“李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世旋怔了怔,似乎情绪也随着回忆陷了进去,敛了敛情绪后,李世旋才又道,“长公主觉得,东帝是个会轻易移情之人吗?”
宣绫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薄唇,最终,却并没有出声。
因为,她好像陡然明白了李世旋方才这些话的含义。
“东帝孤寂淡漠,众人皆知,他甚少将世事看在眼里,可这样的人,一旦生出了执念,却也是无人能够轻易扭转改变。长公主您,觉得呢?”
李世旋没有执著于她的回答,反倒兀自继续说着,此话说完,她才眉眼灼灼如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李世旋素来性子温婉恬静,不露棱角,不展锋芒,可这一刻,她那双温和如水的双眸却陡然透出几分洞悉审视的光芒。
宣绫靖霎时有些无奈地敛了敛眉眼,她没想到,她那一句本是好意的话,竟会惹来这些。
李世旋,果真是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
“确实如此。”宣绫靖似感似叹回了一句。
李世旋眉眼才又柔和下去,仿若方才那一瞬峥嵘棱角只是镜花水月。
因为她所要的,并非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回答,而是宣绫靖的态度。
宣绫靖自是也知,她的这句回答,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是与否。
“这数月以来,旁人不知,世旋却是看在眼里,皇上对帝后的情谊,真切万分,让人望而生悲,感同身受。”
最终,李世旋坚定却又陈恳地说道一句。
宣绫靖却是定定瞧着李世旋如此神情,良久,才浅叹了一声。
李世旋这些话,不是寻常女子嫉妒之言,更不是为了让她知道东帝对帝后的深情而逼她自行退却,而是为了向她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东帝不是会轻易移情之人,更不是薄情到转瞬将帝后望诸脑后之人。
而她,如李世旋所愿,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同时,也给了李世旋隐含之下,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一个肯定的回答。
东帝并非轻易移情之人,更非薄情寡恩之人,那如今,东帝再不踏足飞凰殿,却日日出没她所在的欣沐轩,又为她做到如斯地步,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不曾移情,不曾寡恩,那她,会不会本就是帝后?
毕竟如今,帝后去世,可葬身何处,只有东帝独知。也许,根本未死呢?
李世旋在怀疑,她与云夕玦,是同一人!
这,就是李世旋此次前来的真意。
李世旋的玲珑剔透,从初识之时,她便知晓,却没料到,她竟会对这件事,猜测至此。
虽不全对,竟也差之不远矣。
言罢,李世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仿若堵在心口多时的闷气,也随着这一口,通体清凉。
饮罢,李世旋放下杯盏,站起身来,却在她身前,恭敬而认真地行了一个全礼。
宣绫靖没有出声阻拦,待李世旋行完礼,她才别有深意地出声道,“她曾是我,而我,已不是她。”
李世旋怔了怔,转瞬却想通了她此话的含义,眉眼间更是忽然漾起了轻浅清澈的笑意,仿若一直困惑在心的疑惑,也终于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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