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赌,也不想去赌。
所以,她不能再只想着将桑莫牵制在此,由着师兄自己去独自应对慕亦弦布下的局。
她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仅阿越师兄毫发无损逃出那阵,最好还要无声无息绕过黑铁卫,逃出围堵圈。
这一刻,她缓缓闭上双眸,倚躺在马车内,神思却极力回忆着上一世闯入那阵内小村落的细节。
阿弦受伤、躲避追兵、慌不择路、误入阵中、养伤休息、获赠烛心、同刻名姓、离开村落……
一桩桩,一件件,过往的细节在她眼前极缓极缓地划过。
忽然,她双眸陡然睁开,眸中疑色一凝,紧接着又被惊喜的神采彻底替代,而随着这亮色一闪,她本还沉抑的瞳眸中,终于恢复了清冷镇静之色。
白皙的面颊上,这一刻隐约可见几分与云夕玦这幅温婉恬静的容色完全不符的沉稳与睿智。
……
第一百四十七章暗谋,反其道之(一)
听见慕亦弦去而复返的动静,宣绫靖惴惴的心神终于暂时落回了原处。
没有慕亦弦在旁,就算阵外有阮寂从的暗箭,对师兄而言,应该也不足为惧吧。
但她此刻,却万万没想到,阮寂从竟然会在箭上淬毒。这种手段,慕亦弦从来不屑于为之,可在阮寂从的心中却并无善恶,他信奉的只有严尊上令,完成命令更是向来都是选择最快捷有效的办法。
殿下要的是将人逼入绝境,那他就不折不扣地逼下去。
此刻,宣绫靖正在素鸢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主仆二人却统统被慕亦弦手中所提之物怔住了神思。
素鸢惊疑中更是带着罕见的怪异之色与宣绫靖对视了一眼。
宣绫靖却楞楞扫了扫那被慕亦弦提在手中的两个的提盒,依稀甚至能闻道弥漫在空气中的缕缕香味。不用打开,在此处的几人都能猜到那提盒里装的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素鸢之前的话……
慕亦弦却并未多说什么,将手中的提盒就近递给了桑莫,便倚着一颗大树闭目养神起来。
桑莫还呆愣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和殿下一起出门这么多次,还从没遇见过这一番情况。
素鸢眸中虽然闪过怪异之色,但也转瞬即逝,有如此丰盛又有营养的菜肴,她当然是欣然接受,小姐的身体正需要好好补补!
当即,见着桑莫呆愣愣地提着两提盒,半天没有回过神的模样,不由分说走上前,从桑莫手中将提盒接了过来,直接拿到了马车那边,将提盒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盘一盘端了出来。
满满的菜香味瞬间弥漫在这一片小小的区域,直引得人食欲大动。
被这浓浓的香味勾回神思,桑莫满面惊喜的凑上前来,掩不住口馋的悄悄催着素鸢动作快些,待素鸢分出了两份,剩下的,便都由桑莫乐呵呵地提到了慕亦弦跟前,他们一边烤着火,一边也享用着已经好几日不曾见过的美食。
……
翌日,天阴沉沉的,还刮着寒凛凛的北风,吹得树林内的雾障都隐隐偏了一些方位,但仍旧是浓郁的怎么也吹不散。
本就阴寒的树林更加刺骨的寒,素鸢恨不得把随行带着的三件鹅绒披风都紧紧裹在宣绫靖身上。
云夕玦本就自幼受心疾折磨,身子虚得很,这几日在这阴湿的连阳光都照不进多少的茂密树林,本就有些勉强,今日这狂风大作,无疑是雪上加霜,若是围着火暖暖度过这阴寒一日,也许还能受得住,要真不管不顾地探一日阵法,怕是这身子真要倒了,不是心疾突发,便是风寒入侵了。
宣绫靖走下马车刚一吹风,面色就明显苍白了不少,强风灌来惹得她连连咳了几声,一双薄唇惨淡的没有多少血色,看着就让人担心。
素鸢眉头紧锁,满是不放心的忧色,薄唇嗫嗫动了几次,却还是欲言又止地顿住,满是徘徊犹豫。
就连桑莫都忧心忡忡地提了一句,“这风大天寒的,怕是郡主受不住啊,殿下,反正这阵已经快了,要不等明日再探吧?”
慕亦弦一双幽沉如寂夜的双瞳静静落在她的眉眼处,淡漠的神色间看不出恻隐之心,可却又并未出声反驳桑莫的提议,倒像是再无声征询她的意思。
他神色冷峻淡然,完全看不出丝毫急切,好似真如桑莫所言,破阵并不急在一时。
可他那双耀黑的瞳眸里一瞬而过的那一丝幽光,宣绫靖却并未错过,反而捕捉了个清清楚楚,她了解他,越是在这样近在咫尺的时刻,他表现的越是淡漠冷寂,就好似要把他所在意的东西深深藏在、保护在无人可知的地方,以免让别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有机可乘。
此刻,那双淡然沉寂的瞳眸里,她更能清晰地看见自己那苍白的面容,她也知道,阿玦这身子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许确实需要休息,可是……想及昨晚她暗暗交代素鸢的事情,她明白,无论如何,这事也不能再拖。
不由地,对桑莫此刻的关心,她只能故作轻松自如地勾唇笑了笑,轻声道,“无妨的,刚刚只是风大了些,一时没防备,灌了口风呛住了。不过这风确实太大了,我还是再多套件披风罢了。”
说着,便让素鸢回马车内多取件披风,同时她亦是看出了素鸢眼中的忧色,借用多加披风的事情告诉素鸢她心意已决。
素鸢跟在她身边多年,又怎么会不懂她此刻的意思,只能应声回马车内,在马车内独自默默咬牙叹了叹,才终于掩了面上的犹豫,将披风牢牢系好。
见当事人都言无事,桑莫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殿下对烛心镯是如何的在意,对于殿下而言,能早一刻都是好的。
慕亦弦凝视了宣绫靖足足三息,才终于淡然开口道,“既如此,麻烦郡主了。郡主如果身体不适,不必强撑。”
说完,也不待宣绫靖与素鸢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率先转身向着阵内而去。
桑莫也同样说了几句让她一旦身体不舒服,千万告诉他们的话来,才也随同而去。
宣绫靖应了他们二人的提醒,这才带着素鸢也一同而去。
入阵的路上,宣绫靖不动声色地用眼神问了问素鸢,素鸢自然知晓她无声问的是何事,正色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入了昨日桑莫发现的方位阵,故作不知地围着阵眼所在各处探了探,大约一个时辰后,宣绫靖在背后慕亦弦与桑莫时,向着素鸢微微打了打眼色,待素鸢又是点了点头后,她才抿了抿唇,转过身去。
就在转身看向慕亦弦与桑莫的同时,她那隐约可见几分苍白的淡静面容上已经挂上了欣喜的光芒,还闪烁着十足十的跃跃欲试,好似发现了什么重大突破。
随即,她的嗓音更是承载着满满的兴奋,道,“殿下,臣女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可以最快的找到内阵阵眼所在。”
“什么问题?”桑莫两眸瞬间炽热兴奋。
慕亦弦也微微敛了敛剑眉,双眸幽沉淡然,不见丝毫急切惊喜之色,但他的右手却已经不知不觉地附在了左腕的烛心镯上,微微摩挲着。
宣绫靖不着痕迹扫了一眼他摩挲左腕的举动,“之前在欣沐轩,我曾与殿下说,不出七日,当时我尚未想到这个办法,刚刚在探阵时,想到上次探阵时的事情,我对这千年古阵又有了新的推测,如果这推测成立,那我们很有可能,在今晚之前,就能顺利入阵。”
一听她说今天就能入阵,桑莫那双本就炽热的双眸瞬间睁得更大,就连慕亦弦眸中幽色也是飞速一闪,冷冽的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了她清透的双眸里。
她抿唇暗暗一笑,心知他们已经对她所言的推测有所意动,趁热打铁地继续道,“上次来这阵时,我与素鸢曾有意试探过,这阵中,极度苍茫致盲的那区域十分奇特,如果没有触动阵眼,随意闯入,那种致盲感仅仅一瞬,就已经被传到了其他阵中,可在没有触动外阵阵眼的情况下,如果我留有一只脚踏在阵外,身子却能探入那片区域不被传走,但如果我整个人踏入那片区域,就算素鸢在外拉着我,也会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从素鸢手中拉脱,要么是带着素鸢一起被传走,要么就算我与素鸢被这阵法分开。”
“而昨日,我又与素鸢试了试,让素鸢在外踩着阵眼,我整个人进入阵内,却发觉,我居然并未被阵法之力传走。”
“郡主这话的意思是?”桑莫急切地追问道。
宣绫靖却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推测,在这片内外阵重合的致盲区域,只要我们能保持外阵阵眼的激活状态,也许就能避免这阵法的随机传送效果。当然,如果这阵如此易破,那也不能被称之为千年古阵了,所以,我推测,就算维持着外阵阵眼的激活,我们能放心进入阵内的活动范围也有一定的距离限制,否则只要我们拉个百人长龙,由着最后一人踩着阵眼,那岂不是能够直接闯入阵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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