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得了救,千恩万谢道:“多谢将军救我一命,日后定然报答……那、那书能还我了吗?”
苏阆然:“不能。”
等到陆栖鸾从宫门处一脸倦色地走出来后,看着苏阆然连日抄家还精神饱满的脸时,顿时感慨练武的人就是底子好,不是她这等三脚猫能比的。
“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你是不是笑了?”
“没有。”
“我看见你笑了。”
“没有。”
如是一路回了侯府,却老远便见府门处乌压压的一群人堵着门,府卫去拦都无济于事,看着都快把门给挠破了。
陆栖鸾定定地看了许久,问苏阆然道:“我最近没有拖欠手底下的人俸禄吧。”
苏阆然道:“你欠我的假。”
陆栖鸾:“哦,憋着。”
门口都被堵死了,两人只好绕到后门去,让家仆开了门,进去后陆栖鸾问道——
“府门口怎么这么多人?”
家仆老程接过陆栖鸾带回来没批完的奏折,一脸苦色道:“侯爷,您忘了,月底就是春闱了,门口那些都是些举子呢。”
“他们来我这儿做什么?”陆栖鸾摘下手套,在家仆打上来的井水里洗了洗手,道,“举子想拉关系该去翰林院或者吏部的文官家里,考题是太上皇定的,我又不知道考题是什么,找我有什么用?”
“这……”老程见苏阆然也在,强笑道,“这不是看您现在是朝中首辅吗,就有自荐的来了。”
苏阆然问道:“都自荐些什么?”
“有自荐家世的,有自荐家财的,还有自荐枕席的……”
“……”
陆栖鸾扭头问道:“你说还有自荐什么的?”
老程道:“哦,是听说侯爷年轻貌美,来自荐枕席的。”
苏阆然面无表情道:“男的女的?”
老程:“有男有女。”
陆栖鸾:“……”
苏阆然:“呵。”
陆栖鸾嘴角一僵,道:“给国学监的曾学监传个信儿,就说我请他喝茶。这些举子若还想要名声,等他来了自然会散的。”
苏阆然道:“来人名字都记下来,交给我。”
老程道:“是。”
陆栖鸾:“是什么是,朝中那么多事,哪有时间理这些个幺蛾子,驱散了就行了。”
话虽如此,一想到吏部的人罢工罢得最干净,还得去翰林院抽调组织春闱的事,陆栖鸾就一个头两个大。
叹了口气,回了房换了身松快些的衣服,陆栖鸾便和苏阆然商议起近日朝中的军务。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赵玄圭最是可疑。高赤崖已经将密档来回翻过三四遍,还是没发现赵玄圭当日派那些枭卫去地方上做什么,就他先前种种来看,我猜他就算不是易门中人,和易门也有联系。”提起易门二字,陆栖鸾眼底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恨意,“若不是他直属于太上皇,我早就动手了。”
苏阆然沉默了片刻,道:“我可以去暗杀他。”
“你那不叫暗杀,满京城能打得过枭卫府府主的没几个,况且你一动手那动静和神仙打架似的,算了吧。”
否决了苏阆然的提议,陆栖鸾又道:“怎么处置他先放一边,近来赵玄圭虽然没有在京城闹什么乱子,但他和境外似乎有所私通,尤其是南疆一带,让我有点不安。”
这也正是苏阆然想提的,在沙盘前指了指,道——
“昨夜传来线报,鬼夷国年前内乱,太子篡位,纠集朦吉、婆娑炣等小国建成联盟,说要报复百济先前杀皇女之辱,请求大楚借道进军。”
陆栖鸾撑在沙盘上,拧眉道:“我大楚地域虽广,却绝无一寸能容番邦横行之地。你看他们借道之地,只要过了东海平原,仅仅三百里之遥便是帝京,这是欺大楚新君在即无暇南顾,腿有劲了敢在我眼前跳!”
内忧未定,外患又起,怕的就是潜伏在朝中的这些人,勾结外敌……那就不是她在京城能掌握的了。
“南疆小国不足为虑,只是还有不服女帝的地方官,一旦打起来,内耗太大,恐动摇国基。”
手指轻轻敲着沙盘的边沿,陆栖鸾眯起眼想了片刻,道:“前两日鸿胪寺有个折子,我一直没理,现在倒是可以拿出来稳一稳这个局面。”
陆栖鸾走回书案边,从奏折底下抽出封红皮折子递给苏阆然。
苏阆然接过来看了一眼,道:“西秦有意和亲?”
“对,是不是有点意外?”
九州有双雄,东为楚,西为秦,都自认华夏王统,数十年来征战不断,几乎可称得上是血仇。
尤其是西秦近年来对和亲十分忌讳,连其他小国求亲,也是断然拒绝,如今却不知为何,竟然愿意主动提亲,想来是看新君初立,他国内又青黄不接,想暂时休兵了。
苏阆然看罢,道:“可东楚如今是女帝坐江山,他们要派皇子来?”
“不,西秦的皇子比陛下还小,当然不会委身赴楚。听鸿胪寺的大人们说,他们有意把南亭延王的郡主嫁过来,所以不一定是皇室,只要是国之重臣或其子就好,反正就算和了亲,也不过就那么几年相安无事,早晚还是要打起来的。”
“要和?”
“和,他们有意我们就接招,人嫁妆可是出了黄金十万,不亏。”
一到开春遍地都是找国库伸手要钱的,陆侯爷连日沉迷账本现在比谁都抠,一口就定了下来,那边苏阆然冷不丁问道——
“你要答应和亲可以,我们这边,哪家的重臣之子愿意去和这个亲?”
重臣之子……
陆栖鸾语塞了片刻,和苏阆然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你觉得聂言怎么样?一遭难就想到他了,我是不是损了点?”
“为国为民,何谈损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之前说的里面的人物有没有私底下买陆狗官的本子……我可以明确的说,有,而且大家口味都很谜。
小公主是陆all,老叶是all陆,聂言是陆x他。
顺带一说,苏阆然是个毒唯。
第101章 我喜欢他呀
四月廿九, 京城之中,一片欣欣之态。
宋明桐昨夜休息得很早,但到底是有些紧张, 闭上眼怎么也睡不着, 在榻上滚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待到了天还没亮时, 门外叫醒她的脚步声靠近前, 宋明桐便睁开了眼, 眼底一片清醒。
“小姐, 该起身了。”燕儿将床帐勾起, 添好了温水,将熏了清心香的布巾递给宋明桐,又去柜中取衣服,“听说那贡院里清冷, 凳子都是石头砌的, 小姐要在里面待足六个时辰,还是加件厚的小袄才好, 别闹了病。”
宋明桐收拾停当,坐在妆镜台前拿起一支石榴钗刚要束起, 又放了下去, 取了条素净的发带递给燕儿:“今天就梳简单些吧。”
“哎。”
朝食是一碗枣花粥, 一碟水晶糕,一笼热腾腾的蛋黄饺。贡院虽说也供应饭食,但举子足有七百号, 等到一一数过来,饭食早已冷了。
宋明桐这小半年一直在注重养生,但家里要求少食以保持体态鲜肉,肠胃自然是比不得男人,冷饭用得胃痛就不好了。
燕儿帮她穿上外衫,数了数书箱里的书册没少后,便背上一路出了闺房。
路过宋夫人的庭院前时,宋明桐听见她母亲在低低抽泣。
“娘她……昨夜没睡着吗?”
“这……”燕儿面露难色,道,“小姐,你还要考试,咱们回来再说吧。”
“有什么好瞒的,尽管说吧。”
燕儿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先前说要和小姐看八字的那个右仆射家的李大公子,看咱们相爷病倒了,昨日来信说要拖后,想来是要悔婚了,夫人正难过呢。”
“……是这样。”
若是放在以前,宋明桐还会难过些,但现在她发现书读多了,眼界便宽了,往常在意的别人的评价,在功名面前似乎也并不如往日那般沉重。
“退了也好,贡院我自己去吧,你就留在府中帮我盯着。若夫人再抱怨,你就告诉她,祖父是病倒了……但宋家还没有倒。”
……
“今天是春闱吧。”
陆栖鸾放下最后一张水利奏折,把垂下的额发用手指梳上去,整个人躺倒在圈椅上,冷不丁地问道。
“不是在算边关的军饷吗?怎么关心起这个?”
去年南部的洪涝和瘟疫烧掉了半个国库,眼下春耕在即,又要批出去几万石春粮及粮种用以灾后农桑,侯府里调了二十来个主簿,每天算盘珠子响都没停过,最后查出来要想补上军饷的缺口,少说也要八十万两。
陆栖鸾甩去这些烦心事,道:“明桐今天应该去贡院赶考了,一直没问过她有没有把握,有点在意。”
笔锋一停,苏阆然淡淡道:“是她自己选的要入春闱,成败皆由她自己。”
下面的老主簿插话道:“自从大人临朝后,从去年开始,考女官的便翻了两倍。今年女翰林试可不止宋小姐一人,京城文会的那些个世家女,有一成都报了呢,想来是要效仿大人。”
这事陆栖鸾知道,但手头事忙也没多在意,倒是不由想起宋明桐为谢端门生之事,发呆了好一会儿,待旁人叫她时,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