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日安。新年快乐。”月森莲恭恭敬敬地向他们鞠了一个躬。
“新年快乐。”苏素弦微笑着说,暗暗伸手掐了自家丈夫腰间的软肉一把:“快进来——吃过早饭了吗?我去给你倒杯茶。”
月森莲连忙制止她:“伯母,不用麻烦了。”
正巧这个时候未名也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苏素弦于是也就没有再坚持,笑眯眯地目送着两个年轻人并肩远去。
1月份的日本正是最冷的时候,未名走得匆忙,忘记了带上围巾。月森莲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想给她系上,却被未名坚决地挡了回去,如此来回往复好几次,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反正月森的围巾也够长,那就干脆两人一起围着好了。火红的围巾就仿佛是代表着缘分的红线,把两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苏素弦靠在自家丈夫的怀里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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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公历的1月1日~1月3日是日本的新年,其重要程度相当于春节之于中国。日本传统的过年习俗有写年贺状(即贺年卡)、发压岁钱,吃象征着福气的河豚和象征着勤劳认真的黑豆以及惠方卷(即大寿司),还有就是象征着坚韧的的年糕了。
月森家自然有人提前把大部分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连做年糕的糯米都已经洗干净蒸软了摆在了厨房的案板上面,还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他们只需要意思意思把糯米捣烂,完成制作年糕的最后一步就好了。
滨井美沙满意地看着围着围裙显得分外居家能干的未名,对自己的这个准未来儿媳(?)真是越看越喜欢。月森莲认真地一下一下捣着石臼里的糯米,未名则负责把他捣好的糯米糊倒进模具里,放凉后再转移到冰箱里,然后掐着手表计算着之前已经放进去的年糕的冷却时间——月森夫妇自然是乐得看见这么个夫唱妇随(?)的和谐场景,到了最后他们干脆撒手不管了,摘下围裙洗干净手到客厅看电视等着吃年糕去了。
把最后一盘年糕糊放进冰箱,未名长舒了口气,额头上已经忙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捣完了糯米后就一直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她的月森莲抽出一张纸巾仔细帮她把额头上的汗水擦掉,未名仰起头对他笑一笑,自是有脉脉的温情在两人间流淌。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未名把冰箱里的年糕取了出来,再齐整地切成长方形的小块。餐厅里早就支起了小烤架,月森莲到客厅里去喊了自家父母一声,几个人洗干净手围着烤架坐下,准备烤年糕。
在切好的年糕外刷上一层薄薄的油,再放到烤架上烤了大概两分钟,原本白白嫩嫩的年糕的表皮鼓起,还泛着一层薄脆的焦黄,这就是可以吃了。几人有说有笑地配着各自喜欢的蘸料吃年糕和惠方卷以及黑豆饭,就像日本的任何一个家庭一样,普普通通,却是十足的温情。
所谓的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饭后滨井美沙借口吃多了要去散步消食,硬是拖着自家丈夫走了,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两个小辈。未名在感谢她的细心的同时也无奈地摇摇头,就算只留下她和莲两个人独处,也不过是在一起听听音乐看看看书本,干不了什么别的事情的啊。
把几人用过的碗筷清洗干净,未名刚刚把水龙头关上,一双修长的手却忽然从她的身后伸过来,环住了她的腰际。
“莲?”未名抬起头。
月森亲昵地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未名静静地由他抱着,没有说话。
空气里依然弥漫着烤年糕诱人的味道,暖暖的一直熨烫到了心里。客厅里的电视依然开着,可是没有人去关心它到底在讲些什么。
他们只听到了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又是新的一年了。”
“嗯。”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有啊。”
“什么?”
“称霸世界。”
“……”
“噗,骗你的啦。”未名仰起头冲他俏皮地笑,黑亮的大眼睛完成一弧动人的新月:“就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这就够了。”
“嗯。”
“那你呢?莲?”未名好奇地问:“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有。”
“诶?是什么?”
“称霸世界。”
“……你认真一点啦!”
“认真的。”月森莲把她往怀里拥得更深了一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低沉醇厚的气息喷散在她的耳朵上,悄悄地烫红了她的耳朵:“我是认真的。”
你在我怀里,我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是我本人非常非常喜欢的一句话。在这里也借此祝福各位在新的一年里健康顺利=w=
又:谢谢软妹扔的地雷~抓住啃一口么么哒~
☆、第30章
这天中午,未名拿着一张从月森那儿借来的CD和随身听爬上了楼顶,打算趁着午休好好地听一听CD里的音乐。中午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会留在课室里吃自家制作的便当或是到小卖部去买面包饮料充饥,很少会有人到天台去。但是当未名推开厚重的铁门的时候,却惊讶发现天台上居然已经有人了。
一个无精打采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倚着栏杆对着头顶上方的天空出神。
“——火原前辈,”
未名迟疑地喊了一声。
那个身影动了动,转了过来。火原无力地对她挥挥手,“啊,小柳。”
居然真的是火原前辈,可是他怎么无精打采成这个样子,
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装作没看到,未名抿抿唇走了过去,“火原前辈……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火原垂下头:“只是在回想最开始学习小号时的一些事情。”
“……”未名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我在小学的时候,其实是校田径队的。而且就和土浦一样,是队里的主力哦。”火原勉强对她笑了一下:“所以在得知我要退出田径队的时候,指导的老师可是狠狠地把我骂了一顿啊。”
“……”
“那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有一次训练结束了之后我跑到学校的小树林里面去休息,然后就听到了学校仪仗队的前辈在那里吹奏小号。当时候简直就和着了魔似的,天天都跑去偷听前辈的练习,也没想过这样的行为是不是会讨人嫌。”
“……”
“后来那个学姐估计是被我感动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受够了我了,她从仪仗队里借来了一把小号给我,说是让我试着吹吹看看。”
“那是我第一次触碰到小号。”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能猜到了。我从校田径队了退了部,虽然被老师狠狠骂了一顿,但是还是坚持要加入学校的仪仗队学习小号,然后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他垂下眼帘:“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小号。”
“……”
“但是,现在的我,觉得好茫然。”火原看着自己的手:“我差点就要忘了自己最开始学习小号的原因,差点就要忘记最开始只是纯粹地喜欢着小号的那种心情了,这真可怕,是不是?我差点……就没有了能够继续走下去的资格和勇气了。”
“……”
“其实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不能再继续学习、不能再继续演奏自己所喜欢的乐器了吧?”火原抬起头望着天空:“第三次选拔比赛的时候,日野她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一定很难过吧?自从那天以后,我似乎就再也没看见过她碰过她的小提琴了。”
“……”是这样吗?
“明明以前都是早早的就来学校了然后跑去练琴,明明以前午休时间一定能在某一间琴房找到她,明明以前放学后总要练习很久才走的……可是现在都没有了。日野的心里,该是有多么的不好受啊。”
……是这样吗?日野学姐的心里……是这么的不好受的吗?
“啊,抱歉,让你听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火原勉强打起了精神来:“那些话你听过了就忘了吧,千万别放在心上。希望不要对你造成什么困扰才好。”
“不,那是没有的事。”
两人都不说话了。
又在天台上吹了一会儿风,火原抬手看看表:“啊,小柳,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刚刚的事情,你千万要忘记才好。”
“火原前辈,”未名突然说:“或许,我要谢谢你才是呢。”
“诶?为什么?”
“因为——”黑发的少女竖起一根食指凑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可说。”
“——哈?”
时空倒退一点,场景回到今天早上上学之前的柚木家。
和式的大房子里很是安静,静得只能听到偶尔的几声蛙鸣。
“……留学?”柚木梓马怔了一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