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拿了信就收起来,也不说打开让青禾念给她听,也许她很清楚里头的内容,又或许她并不想让子孙知晓。
傍晚太阳落山,天气似乎更冷了,远远的有悲伤的哭声传来,给这样的日子又蒙上了一股沉闷。
照着往常的日子一样祭拜烧纸钱寒衣,嘴里大都念念有词的,严二叔一家又没过来,严父已经懒得再去请了,反正这种事情,做不做全凭内心是不是还有那份孝心罢了。
隔天早上,大家都早早地起**,严父和古氏又去忙着地里的事情,他们这边下霜会晚一点,所以必须在下霜前将一些作物给收了,要不经过霜冻,那是彻底烂掉不用说了。
下午,良伯良婶又过来,依然在方氏的房间里,不过这次他们说话的声音略大,古青娅在大厅里听了个大概,大意好似是什么人没死,又娶了个媳妇生了个孩子以及良婶愤然地咒骂声。
听到了这些,古青娅有种做坏事的虚心感,不敢再继续听下去,就拉着严青朴到远一点的厨房那边去,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
也好在严青禾和严青茶都不在,要是让他们听到了,嘴上没守住说出去了咋办。
只是古青娅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是这么的有戏剧化,就跟那戏文里演的情节那么像。
十月十五,下元节,同样又是个祭祀祖先的日子,不过不同的是,会有布置大型的道场,许多百姓都会赶着去,以祈求解除自身或是家人身上的厄运,祈求来年好运。
往年都是严父或者古氏去,毕竟人太多,而且方氏看不见孩子也小,都带去的话太危险了。
然而这一天,怎么请都不屑到的严二叔竟然主动过来,不过他当然不是过来一起祭祖的,反而丢下一颗炸弹,几乎惊呆了所有的人。
严父板着脸,看着严二叔,“你再将你那话说一遍看看?看我不打你出去,今天是下元节,你这样子像什么话?”
严二叔瞥了严父一眼,并不怎么把这话看在眼里,“娘,我说的是真的,爹真的没死,只是失去记忆而已。”
方氏听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朝着严二叔的方向,“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当然是舅舅那边说的呀,他们总不会骗我吧。”严二叔说到这里,还稍微挺了挺胸膛,看了严父一眼,他就是有本事能够跟方家搭上线。
“呵呵。”方氏轻声笑了两声,“我和方家多少年不来往,你觉得他们凭什么告诉你这些?”
“娘,那是因为咱家穷,你拉不下面子,现在不一样啊,我也学着做生意,虽说还没挣大钱,怎么就不能认回舅舅家呢?”严二叔一副我有本事我厉害的样子,并未听出方氏话里的其他意味。
“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方氏侧过头,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个二儿子,真是越来越让他失望了。怎么就不想想,她一个方家大小姐,即使方家再怎么落寞,又怎么会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且几十年不与方家联系?
“娘,您怎能这般冷血,那是爹的消息啊,爹没死,为什么你们都不高兴?”严二叔不可置信地看着方氏,“娘,您别顽固了,我接到消息,舅舅他们要送爹回来呢,我们得把屋子好好打扫打扫。”
严父虽然脑子不灵活,但是他从来不怀疑方氏的话,方氏的态度也让他明白了该如何做,“严山,你给我走,没看娘生气了吗?你明明知道娘不喜欢提外祖家的事,你还明知故犯,有你这样当儿子的吗?”
“你们才让我失望,爹还活着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一点都不高兴,真是冷血,我才没你们这样的亲人。”严二叔说着,直接甩袖出门,本来还想劝说下方氏,搬去他那边住,给方家看看自己的孝心的,现在算了,他们不稀罕自己稀罕就成了。
第135章 告知
严二叔走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看向方氏,等着她出声,这一件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可不能随便下决定。
“这事不知真假,不是说人在路上了吗,到了再说吧。”方氏语气很是冷淡,听不出一点儿的期待。
其实也能够理解的,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消息只是消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反正也不差这几日。
但是古青娅却不这么认为,她想起之前良伯良婶两个人急匆匆来去的情景,以及他们和方氏交谈那若隐若现的话语,怕是他们早就已经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假。
不过从方氏的表现来看,却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一个。古青娅只敢在心里小小地猜测,却不敢与任何人说。
她和古氏是严爷爷过世后匆忙进入严家的,确切地说,他们母子几个,其实并不那么地期待严爷爷的期待,毕竟这意味着变数的增加,比如重新分家或是赡养问题?
小心地看了一眼古氏,她果然有些担忧,但那丝担忧却没人可以排解。
沉默了一阵,方氏开口,“都别愣着了,赶紧祭拜了祖先,你们两口子去城里道场拜一拜,祈求神明保佑。”
见方氏好像没事人一样,严父和古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各自忙去,今天自然是不像寒衣节那样沉重的,不过也不能不重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好像与平时没什么差别,但是古青娅明显地感觉到了家里的不同,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但随时有爆发的危险。
因此这些天,古青娅都不敢随意离开,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就怕不小心触碰到了爆点。
之前刘奶奶说的跟刘冰冰一起去帮三个刘家哥哥相看对象的事,古青娅没找马上跟家里人提,最后也没适合的机会了,只能作废。
倒是刘冰冰来找过自己几次,说了下她跟着大人去看的想法,“第一眼其实还是看外貌的,难怪我奶奶不让我哥哥们去,就怕后面打听出来其实性子啥的不好。”
“毕竟人第一眼都是看外貌的,而其他一些东西在没深入相处前,其实都是能伪装的。”像是严青花,其实在许多大人看来,都不会太过指责她什么,除了外貌外,嘴甜也是个因素,但真实面目,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嗯,我奶奶说了,一定要相看三个性子都不错的孙媳妇,起码以后家里不会乱七八糟的。”刘冰冰点点头,“你这些日子没怎么走动,听说素锦姐姐已经开始相看对象了。”
古青娅一听心里也有些感叹,年纪大了,终究不能留闺中太久,“有时间我也找她坐坐去。”
两人又说了不少话,这才各自散去。看着刘冰冰离开,古青娅不由轻轻叹了口气,昨日良伯良婶又过来了,与方氏说了不少话,她没听到什么字眼,也没法从他们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端倪,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十一月初,没想到的最先跑来的却是严一升,他的神色慎重,原本想跟严父说的,但想到他的性子,就直接找了方氏。
“婶子,我有个事要跟您说,您先做好心理准备。”严一升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方氏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晕倒?
“嗯,你说。”方氏淡淡地说道,没有一点好奇。
严一升咽了口口水,“婶子,是这样,我在城里看到一个很像很像承叔的人,二山在他旁边。”说完,他如临大敌地看着方氏,准备在她情绪波动时冲上去。
让严一升意外的是,方氏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哦,让你辛苦跑一趟了。”
严一升神色诧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要说什么,“婶子,您……”
“一升,多谢你关心我这个老婆子,这个事涉及太多,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了。”方氏淡淡地说道,严一升说的这个事,知道的人肯定很多,只是他们都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婶子,这也没啥,您要是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虽说我没太大出息,但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总有能帮得上的。”严一升想想也是,严父家这事,的确是有些糟心,他只是同宗亲戚而已,也不好插手。
严一升想了想,离开严家后并没马上回家,而是去地里找了严父,他只是跟方氏说了一点,并没有说更详细的,身为严爷爷也就是严承的大儿子,他完全有资格知道具体情况。
严父在整地,准备种一些晚季的芥菜一类的,听到严一升的话,他一锄头差点砸到自己的脚上。
把锄头扔到一边,严父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严一升,“你说什么?是真的?”
“嗯,不过这并不见得是个好消息,承叔身边还跟了个妇人,牵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怕也是你的弟弟了。”严一升停顿了下,看着严父仍没缓过劲来,继续说道:“我跟婶子说过了,她没太大的反应,看来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严父有些茫然,脑子里头跟浆糊似的,完全不懂得该如何思考了。
本来以为已经死去多年的人突然被发现其实还在人世,这对于其亲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喜事,但是当那个人这些年中已经另有他的生活的时候,与原来的生活冲突也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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