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门进的,苏家并不像其他人家在回廊柱子上做文章,就是一些常见的花纹,说不上精致,给人一种粗犷的感觉。
“姐姐在这边喝杯茶,待我把帖子送给少夫人。”带路的小丫头将程水带到一个小偏厅,便拿着帖子去找苏少夫人了。
程水安静地坐着,不一会有个丫头端来茶水,也不多说话,就安静地站着。
苏少夫人正在给婆母做一件夏衫,听得小丫头来报,接过帖子一看,只简单的一句话,让她过去县衙一趟,有事相商。
虽没明说是什么,但苏少夫人也没说什么借口拖延时间,跟婆母说了声,就带着个丫头走了。
古青娅还在想着要怎么跟苏少夫人说绒布的事呢,就听得外头的说话声,就知道人来了,马上起身相迎。
“妹妹,你现在身子重,不用特地来迎我。”苏少夫人上前,挽住古青娅的胳膊,低头看了她的肚子一眼,“看你的肚皮,以我的经验,一定是个公子。”
古青娅听了不由笑道:“是男是女我们都喜欢,姐姐坐。”说着,她分布一旁的程水去泡茶送些干果上来,又接着说道:“我让人去请接姐姐过来,确实是有事。”
苏少夫人见古青娅这么郑重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不由收敛了几分,“妹妹你说。”
“不是什大事。”古青娅说着,起身进屋里拿出来几块叠好的布,放到苏少夫人的跟前,“你看看这几块布。”
苏少夫人本来没注意,近了一看不由瞪大了双眼,“这是……”
苏少夫人一块不一块布地摸过去,因为绒毛的长度并不一致,手感也就不同,适用也就不同,她脑中瞬间就能想到好几种用处。
“妹妹的意思是?”苏少夫人看着古青娅,此时心里异常紧张,她有些猜测,但没得到古青娅的亲口承认之前,又什么都不敢说。
“我管这叫绒布,是我折腾出来的,用的就是你给我的那些草棉。草棉很适合来做绒布,这清明过去就是谷雨,我想问问你们,今年打算种多少草棉?”
听着古青娅轻描淡写地说着这话,好似做出这布非常的轻松似的,苏少夫人感觉这人的区别怎么会差那么多呢?
“种地这事一直是我爹以及夫君负责的,我并不清楚,还需回去问问才知晓。”
“嗯,姐姐觉得这绒布高价能卖得出去吗?”古青娅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块,是长绒毛,因染了桃红色,看着很是鲜艳,叫人很是喜欢。
“能,怎么不能?”苏少夫人声音加大了少许,“冬日里这最是暖和,可不比那些皮毛好许多?”
无论是价格还是尺寸上来说,都是远远优于动物皮毛的。
“我喜欢这毛茸茸的东西,又不爱皮毛那味道,有日看书加上草棉就有了今日这东西。”古青娅笑着说道,将绒布给折起来,收下的触感让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实不相瞒,我和夫君商量过,决定把这技艺卖出去,首先想到的就是姐姐家了。”
苏少夫人惊讶地看着古青娅,眼睛眨了好几下,竟然是要把技艺卖了,这种不应该是留着创建家业,一代一代传下去吗?
“这…这,妹妹,你们真想好了?”苏少夫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被妹妹看得起,是苏家的荣幸,我本人是很乐意,但还需我爹以及夫君知晓,还请给我一些时间。”
“姐姐不用着急,我们这边说出口的就不会反悔。”古青娅劝说道,就怕苏少夫人一急什么就不顾得了。
苏少夫人深吸了口气,“妹妹这个恩情,姐姐我没齿难忘,我们苏家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定不会辜负你们一番情义的。”
新型的布料,这其中蕴含的商机有多大,苏少夫人不敢想象,单单苏家能全部吗?这个疑问她没时间去想,先把这个机遇抓住再说其他。
带着古青娅给的布料,苏少夫人风风火火地回到家中,直接找到婆母,什么话都没说,把布料往她老人家跟前一放。
苏夫人本来还想说儿媳妇两句,一见到布料脸色就变了,苏家主要是种田与纺织,当家的夫人对纺织和布料都要很了解,当即要身边的婆子去将丈夫和儿子都给叫回来。
苏家除了孩子,主要人物都出现了在了大厅中,包括已卸下家主之职的苏老爷和苏老妇人,这个绒布的出现足以改变家族在平南县甚至整个红河府的地位,不得不重视。
第363章 卖出
几人围着这几块绒布研究,心里啧啧称奇,其实能大约明白这个绒布的原理是什么,有那没良心,研究一下说不定也能弄出类似的,就是没这般漂亮就是。
不过苏家的品德一向好,谁都没有想过要私下里研究,反而正中地商量起这技术的价格来。
但都估不出一个大概的价,苏老爷子当场就拍板,到时候他们一家三代人去找姜荣安商谈,先定下两个方案,一个是分成,另一个就是买断,具体价格由对方出。
也是苏家人谨慎,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找****去,而是先递了帖子给姜荣安,而后确定了见面的时间。
姜荣安地点定在县衙后宅,毕竟古青娅才是主事者,自己从旁协助就是。
书房中,姜荣安亲自烧水泡茶,看着苏家三代男主人都在,心里即使很激动,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待,对苏家的评价不由加了几分。
喝了茶,大家却不知要如何开口,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您们几位有什疑问尽管问,不用担心。”姜荣安笑着说道,“我们相信您们的诚意。”
苏老爷子轻轻咳了声,“承蒙大人与夫人看得起我们苏家,将这般重要的事透给我们知晓,老朽感激不尽。”
“我并不晓得红河府外是否有人种植草棉,但绒布实在是太特别,让草棉变得与众不同起来,夫人真乃织女下凡哪。”
“老爷子谬赞了,我只是想得多了一些,若是没有姐姐赠与我草棉,也没有绒布的产生。”古青娅笑着说道,并不对此居功,“老爷子可是有打算了?”
见古青娅直接进入主题,苏老爷子先是惊讶,而后想人家一孕妇夜里打着精神来讨论此事,也觉得不该拖拖拉拉的,便道:“老朽与不才儿孙商讨之后一致觉得,夫人提供技术与我们,而后售卖绒布后分成,夫人得四成,这般可好?”
古青娅听了心里一惊,与姜荣安对视了一眼,“老爷子,这分成太高了,也非我们本意。”
“老爷子您别忙,我和内人也讨论过此事,我绒布的起因在于草棉的赠与,几年后我们将离开此地,分成并不见得适合。”
姜荣安示意苏老爷子让自己把话说完,“我们也不是那般狮子大开口的人,您一笔买断绒布的制作技术,随后这技术由您处置,不过我们还有一个额外要求。”
“大人请说。”苏老爷子也没想到姜荣安和古青娅心中早就有打算,并不想要那源源不断的分成,而是一口生意,技艺还随他们处置,这真的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苏大爷和苏少爷父子俩已经有些晕晕的了,他们本来都以为自家会大出血的,没想到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只要求你们每年将绒布收益的一成拿来做行善积德,无论是慈善堂或是县里村里,专门用来帮助那些一时困境的人,或救命或治病甚至是安葬等等。”
一个地方即使因为某些原因富裕起来了,总是有非常贫困难以维生的人存在,再说人有一时困境的也有,若有人于危难伸出双手,也是救人一命。
姜荣安不希望自己走之后,这个他待过的地方变得一点都不良善。
苏家老爷子没想到姜荣安的要求竟然是这个,完全不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而是为了平南县的百姓们,仔细想想,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吧。
“大人,这点没问题,我将会再拿出一成的收益来行善积德,一成以您和夫人的名义,一成以苏家的名义,并写入家规之中,一代代传下去。”
苏老爷子心中很是受感动,当即承诺道。
“这个技艺买断八百两银子,这是文书。”古青娅说着,抽出几张早就写好的纸,“您只需在上头签名就好。”
苏老爷子接过一看,上头果真将说的清清楚楚,技艺买断之后由苏家处决,但是价钱真的不是他看花眼了吗?
“夫人,这个价格太低了,就是再三倍也不止啊!”苏老爷子并不为价格低而欣喜,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这胎占便宜了。
“这个价格刚好。”古青娅点点头,这是跟姜荣安商定之后决定的,“你们答应了拿出收益的一部分来行善积德,这个价格足以了。”
“老爷子,这是我们的意思,您签字罢,不用怕我们吃了亏。”姜荣安笑着说道。
苏老爷子却没马上提笔,而是先起身到香案前的拜了拜,这才提笔落字,“我刚请了天帝做见证,我苏家定遵守今日约定,若有违约,必家宅不宁,所欠当双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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