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整整一锭五两银子,足够贫苦的农家丰衣足食生活一年。这群人只怕必然会见财起意,为了分赃不均,大打出手也不为过。
看来此人倒还真是颇有谋略。
不由,白岸汀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赞许的目光。
就在这时,原本还在同青衣男子说话的老乞丐,突然猛然咳嗽了起来,似乎是过于痛苦,老乞丐也跌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出事了!”白岸汀惊叹了一声,忍不住走上前去查看老乞丐到底怎么了。
就见青衣男子的手按在老乞丐的手腕上,温润的面容随着老乞丐的咳嗽声愈发的严重。
小乞丐也知是不妙,连最心爱的肉都不吃,当即就扑到了老乞丐的面前。
“爷爷!爷爷!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要丢下孙儿啊!”小乞丐红着眼睛,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着,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落下。
“他怎么样了?”白岸汀忍不住问道。
青衣男子放下手,神情深沉严肃,同之前的温润儒雅完全不相符。就是不开口,白岸汀也能从猜出,老乞丐只怕是时日无多。
小乞丐见爷爷咳嗽地越来越厉害,心底越发的慌张。他起身拉着青衣男子的手腕,红着眼歇斯底里地喊道:“哥,我求求你救救爷爷吧!只要你救了爷爷,往后就是给哥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青衣男子目光迟疑,伴随着小乞丐的哭喊声露出悲戚之色,可他也无能为力。
老乞丐早已经病入膏肓,加之身上伤势极重,就算是自己出手医治,也撑不过三日了。
小乞丐见他没有回答,当即又跪在地上恳求起来。爷爷是他最重要的人,就是豁出性命都要救回爷爷!
青衣男子看着小乞丐泪声俱下,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将这般残忍的现实告诉小乞丐。话到了嘴边,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老乞丐竭力地平复住咳嗽声,他一把拉住了青衣男子的手腕,似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将话说出来:“公子说是有缘,那老夫临死之前,还有个不情之请。”
人之将死,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青衣男子点了点头,这才听老乞丐一边说来,一边拉住旁边闻声而来的小乞丐:“此子乃是我挚友之子,奈何他家门不幸,遭遇山贼满门被杀,唯有这在襁褓中的儿子逃过此劫。我家道中落,曾受挚友恩惠,唯有乞讨将此子抚养长大。”
“如今我时日不多,知晓公子并非一般寻常之人,还望公子能够收下此子,便是在公子的身边做个书生门童,我也死而无憾。还望公子能够应允!”
小乞丐泪水夺眶而出,抱着老乞丐痛哭流涕。青衣男子面露为难,可望着这爷孙二人,到底是于心不忍。
他点了点头,手轻抚着小乞丐的脑袋,悲恸地应声道:“你放心,在下必然会照顾好他。”
随着青衣男子的话音落下,老乞丐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他含笑合上了沉重的眼帘,静静地倒在了地上。小乞丐的哭声,也随之响彻整个小巷。
此情此景,触目惊醒。
白岸汀眼眸中闪过几抹泪光,悲恸地回首看向了祁景书。而祁景书伸出手,紧紧地扣着她的手,深沉的眼神也随之温柔下来,示以安慰。
翠儿站在身旁,则拿出手帕不断地抹着脸颊上的泪水。
第一百六十九章 欺凌
小乞丐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祁景书注意到青衣男子并非是京中之人,早已经暗中命侍卫稍后将老乞丐的尸首找个地方,好好埋葬起来。
他身为王爷,自己所管辖的京城出了此等事情,就算是避免不了的问题。今日碰见了,也应当好好处理。
青衣男子安慰了一番小乞丐,待他情绪稍稍稳定后,这才牵着小乞丐的手走到祁景书和白岸汀二人的身边。
“方才多谢这位公子和姑娘的两枚铜钱,在下在此还给二位。”青衣男子说着,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两枚铜钱递了过去。
祁景书很是自然地接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到旁边还默默擦着泪水的小乞丐身上,忍不住问道:“见仁兄并非需要施舍之人,方才在街上看到仁兄乞求两枚铜板,不知是为何故?”
祁景书虽然心中明白,但仍然装作出一副不明其中缘由之人,算是套个近乎。
青衣男子听闻,面上倒是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他摇头叹息道:“其实这位公子和姑娘不要误会,本来我是上街买些需要的用品,顺道看看京城繁华的街道。没想到刚走到这里,正好在小巷口看到这爷孙二人被人欺凌。”
“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勇,骗骗那些贪财好利之徒罢了,还望二位不要见谅。”
此人一言一行,透着学着儒雅之风,没有一丝好大喜功之兆。就此事来看,却是有所谋略,倒是相当不错的人才。
祁景书深黑的眼眸中,也不由露出了赞许地目光。他又笑道:“兄台实在是太谦逊,我看兄台有勇有谋。听兄台的口音,并非是京中人士,不知是哪里人?”
经祁景书这么一问,一直站于身后默默不闻的白岸汀目光也看了过来,落在了青衣男子的身上。
只见青衣男子谦逊有礼地拜揖道:“在下姓宋名君扬,字明净。乃云州人士,上京赶考,借宿在这附近。”
原来是上京赶考的举人,难怪一言一行之间,能够有如此风度。
祁景书似乎并没有透露出自己是王爷的身份,反而另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
“在下姓祁名景书,字祯均,家中便是京中人士。若是兄台不嫌弃,叫我景书便是。”
宋君扬若有所思地听着,态度越发的恭敬,他似是喃喃自语道:“祁乃是国姓,天下能够姓祁之人,若非是皇亲国戚,恐怕也是名门望族。我看公子这一身装扮,加之身边的侍卫,也定然非比常人。”
这简简单单的一段分析,让白岸汀和祁景书二人的眼中都划过一抹惊诧。
真没有想到宋君扬居然观察如此细腻,不过从姓氏和他们的衣着打扮上,就能够猜出祁景书定然是身家并非普通百姓。
宋君扬见二人没有回话,也觉得是自己多了嘴,下示意掩口而道:“是在下多言,还望两位见谅。只是乞丐的事情还多谢了二位帮忙,宋某感激不敬。”
他说完,便又是一拜揖。不过这次,祁景书却连忙上前,伸手拦住了宋君扬。
“兄台实在是客气,我也不过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
“对了。”祁景书顿了一下,从怀中将方才侍卫给自己的银锭子拿了出来,放于宋君扬的手中。
“这是方才侍卫从那些乞丐的身上搜出来的,想来也是兄台的银两,兄台还是快些收好。”
宋君扬愣了一下,望着祁景书手中的银两,温润英俊的面容再展温和的笑容。
他本以为京中这些地方,乃是达官贵族聚集之地,必然少不了欺压百姓之徒。
没想到今日却在此处碰上了景书兄,实在是让他对自己往前所想,倍感惭愧。
宋君扬并没有拒绝,五两银子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支撑他在京中一个月的开销。
本以为是追不回来了,现在景书兄帮自己夺了回来,也就没有什么好客气了。
“我看天色不早,也到了晌午时分。想来大家也都未曾用过午膳,不如去旁边的酒楼寻个雅间坐下,慢慢详谈如何?”白岸汀见这相逢恨晚的二人实在是忍不住插了下嘴。
看着小乞丐浑身脏兮兮,更何况看样子是许久没吃饭,也该找个地方让他好好歇息吃上一顿。
宋君扬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同景书兄说话,反倒是把面前这位貌美的姑娘给忘记了。
他深感歉意道:“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白岸汀摆了摆手,淡若如兰的目光轻轻地望着宋君扬,缓声道:“宋公子客气了,若是宋公子不嫌弃的话,前方有间裁缝铺,我带着小乞丐过去瞧瞧,寻个合适的衣裳也好。”
“至于宋公子与我夫君相谈甚欢,何不去雅间坐下慢慢细谈,何必在这烈日炎炎之下暴晒。”
经白岸汀提醒,宋君扬面露窘状,意识到自己此举甚是不恰当。更何况人家好端端的夫人,被自己叫成了夫人,实在是太不应当了。
宋君扬并没有怀疑白岸汀,牵着小乞丐的手将他带到白岸汀的面前,诚恳地拜托道:“还有劳夫人了。”
白岸汀并未多言,牵着怯生的小乞丐,招呼着自己的丫鬟就朝着裁缝铺而去。
至于剩下的人,自然是跟随在祁景书的身后,一同朝着酒楼的方向过去了。
承德街很大,有条小巷子皆是裁缝铺。白岸汀轻车熟路地拉着小乞丐拐了进去,在一家锦珍阁的面前停下了步伐。
望着外面绿瓦红砖、富丽堂皇的锦珍阁,一看便知是气势不菲。锦珍阁乃是皇家御用的裁缝铺,但凡是宫中的锦布、定制的衣裳,都是由锦珍阁所备好,发送入宫。
就连王府的衣物,统统是从锦珍阁走出来。
由于是专门做皇亲国戚的生意,平民小户很少有能够消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