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云才多少岁?三十多许就任帝国丞相,这本就不合礼制,何况他曾是蜀人,虽是一统,但朝野上下还是希望主要政治躯干以渊为主,否则不是等于被蜀一统帝国了?
尤是相爷这样重的位置。
等于一人之下了。
“蔺明堂自己不想,明森大人觉得不适....这些都只是辅因。”谢临云垂眸。
“是君上选了我,因她的缘故。”
秦川没回头,却转了大拇指上的玉龙扳指,沉吟些许,说:“明森离朝前,与孤酌饮一杯酒,朝臣二十载,他余留孤也就两句话。”
什么话?
谢临云抬头看秦川孤立的背影。
“于帝王,她走了,是幸事。
“于帝国,她走了,却是憾事。”
前者为一个女人对帝王的影响,必不能过重,所以许青珂注定不宜为帝后。
后者为一个政臣,她的思想方针,她的政治才华,她的谋略,她促成的民族一统都对一个帝国影响极为深远。
若是合起来,这个中原之地数百年前来历史上最为浓墨重彩该记录的女相便是他明森最为敬重的政友——政见相同,便为友。
可明森也早早晓得无论是他敬重的帝王,还是他的帝王一手打下的帝国,都留不住她。
谢临云也想起了明森交任时自己问过对方为何选他,后者是这样说的。
“若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人都不用,那就不是我大渊帝国的肚量不够,而是瞎了眼。”
“谢临云,她一开始便是将你当一相材培养,而非居御史台断案之才。”
“相者,上守君王,下制百官。”
“她如横梁,撑住了一国屋脊,撑联了百官骨节,承上启下。”
“她亦如海泉,浊时清朝野,颓时镇心魂,她给了蜀光辉,我亦希望你能代替她,给予我渊帝国以光辉。”
风吹来,柱帘哗哗吹响,谢临云回神,听到秦川说:“秦笙一家离开,许念胥跟长公主亦走了,蜀于他们的责任,孤已让他们安心,所以他们都走了,但你没有。”
“你跟景修.....后者有抱负,为家族,但你不同。”
谢家不在意那个,谢家百年世家养出的谢临云也自不在意那个。
那他在意什么呢?
秦川转身,声音极稳:“你是为她留下的。”
谢临云抬头,对上帝王那深邃的眼。
“微臣跟他们的确不同....如秦姑娘一家,旧情在,难了思念,相聚亦是欢喜。但微臣于大人只能算是下臣,亦是她信任的学生,不及友情,不涉其他,除了完成她的政治抱负,微臣找不到还可以维系跟大人关系的任何方式。”
他的目光往外,越过重重屋脊,越过了城墙,往浩瀚的地方。
“至少,如今我做什么,大人总归都是知道的。”
她若是知道,也一定会欣慰。
他不能说的,也只用一辈子去做。
秦川看了他良久,苦笑:“孤再次明白她为何看不上孤了。”
与她深情的人太多,她见识过,早已不引以为稀罕,又谈何为此心软感动。
连感动都没有,何况心动。
他一开始就没了半点优势。
“从寡人到孤,一开始孤就没有任何希望。”
他袖子垂落,转身欲走,忽顿足,“寡人目前膝下也就一子,大概这几日就要出生了,帝国不能无太子,但这太子.....”
他的语气迟缓了下,似停顿的那一小会风起云涌过些什么。
谢临云跟许青珂相处甚久,自通了一些洞察之能,他晓得这太子身上恐怕要出大事了。
不,应该说这位太子的到来本就是一件让人不能猜忌又心知肚明的事儿。
“往后,你为他师吧。”
“太子,终究不能养于一般妇人之手。”
秦川走后,谢临云默了许久,一言不发,但回府后临夜,景修来了。
都是蜀人,曾为敌,曾见识对方崛起,曾见对方族灭,曾见对方远走如浮萍。
如今同朝为官,倒很心平气和了。
亦是一壶浊酒一壶茶,两人对坐,景修说:“五年前来你府里冷冷清清,如今还是冷冷清清,你这名声大概也要学那位的当年——莫非体虚,莫非不行。”
这人在朝上素来冷面多讥诮,但才能出众,都说他像极了那位曾经不可一世后来淡泊烟雨的景侯。
一文一武罢了。
谢临云品了茶,“你这刻薄的语气是学了那位在外玩够了偶尔想起你就入夜翻墙宠幸你的某位红颜吧。”
你这话也很刻薄啊,谢相爷。
但景修没有反驳之力,他只能暗暗道这件“屈辱”的事情到底有多数人知道了。
谢临云修长手指双托小小精致古朴的茶杯,眉眼微垂,波澜不惊:“没有多数人,只是都知道。”
景修一气,却又一笑:“你这姿态语气....好像。”
好像那位啊。
他竟也缅怀了。
谢临云眉眼总算触动了下,触碰茶杯的手指顿了下,淡淡道:“人总会长大。”
而且会寻着对他教育影响最重的那个人轨迹长大。
她的一言一行,非刻意,是入了心。
“所以我不敢对付你,哪怕我也曾对你现在这个位置有野心,但换了别人,哪怕是那蔺明堂,还是颜云,亦或是谁,我都敢一争,唯独你,我不敢。”
你如今有些像她了,你可知道?
谢临云不为所动,说:“这是我的幸事。”
一语双关。
景修仿佛放松,倚了塌,望着外面淅淅沥沥来的小雨,小雨打在芭蕉叶上,滴滴哒哒,清脆得很。
“我是被那女人迷住了,加上也看淡了所谓家族传承....但你不一样,你扛得住这传家留子的责任?”
谢临云:“说你本意,不必提这种小事。”
淡凉得很。
景修笑,笑意却不入眼底。
“帝君无子,朝野上下催了十年,五年前又有了来自民间的莫大压力,内外不平,如今终于有一妃子有孕,举国上下当为幸事,都在观望未来太子诞下,但!这位太子是怎么来的,这位妃子又是怎么来的....可不少人都知道。”
这世上就没有无人知的秘密。
不久前,帝王的一次外出,一次醉酒,相遇一个姑娘,一夜云雨.....
这本不稀奇,稀奇的是帝王去的那个地方名为清河,饮的酒是那位曾不喜但还算常饮的女儿红,相遇的那个姑娘.....
竟有七八分像一个人。
女扮男装,才情不俗等等。
总是像她的,听着就觉得像,大概帝王见了也觉得像,所以后宫佳丽都鲜少在意的帝王碰了她。
景修忽然冷笑:“可单单这一点,她就不像。”
她那样的人,岂是帝王可以碰的。
如今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也不过是赝品。
这话是偶尔才想起来宠信他的那个女人不屑说的。
景修低头喝酒,冷笑转为微笑:“就怕还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赝品。”
朝野最见鬼祟,人心拨测。
“谢临云,你有什么感觉?”
看有人端着她的名头入了宫,成了后宫芸芸妃子中的一个,如今她还要为帝王生下一位太子。
景修觉得有些人肯定心情很不愉快。
比如谢临云。
但这个人表面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这么冷眼看这位清河来的妃子入了宫,受了宠爱,怀了唯一的帝王子嗣,她的家族因此青云直上,一跃成为帝国最强的新锐世家。
“帝君总会有女人,也总该有一位太子。”
谢临云无比平静,“但别小看帝君,目前为止,我也只见他败在一个人手里。”
景修一怔,若有所思。
看来会有变故啊。
三日后,太子诞下,但那位眼看着就要母凭子贵的妃子却是难产而亡,听说是被母族的人用药过量....
新崛起的新锐在一夜间销声匿迹。
只留下一个没有母族的太子。
朝野中死寂如水,都在揣度其中蕴含的诡计。
直到连着三日都有几位高官权贵世家因为不同的罪名而血流成河。
风雨雷霆,均是帝王意志而已。
朝堂波澜不惊,将此事轻描淡写,多数人连背后的原因都不敢查,就怕触犯了禁忌。
他们的这位帝王啊,可是能上战场杀敌的人物。
散朝之后,百官悉数出宫廷,恰见到威武戎甲卫队归宫廷,这是皇家所属的卫队,也只有皇族人才有。
而秦家皇族因当年帝国建立时的变故已经被斩杀许多了,有这样仪仗的皇族已经极少极少,又敢在这个风口浪尖回来进宫的,也就一位。
“见过兮殿下。”
秦川为帝王后,秦兮就是皇族的第二号人物,若是论皇家才是天下的主人,那么她才算是这天下的第二个主人。
当然,太子出生后,她变成了第三。
秦兮朝众位官员颔首,并不倨傲,而还穿着戎装的她也别有英气。
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依旧单身,只是从前帝君自己都没资格劝她,如今也没人敢给她做媒,说白了,这天下谁能逼迫得了秦家的这一对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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