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
“回禀娘娘……那镯子是夏荷的。”那婢子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此时正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哦?你可确定?”席昱若眯了眯眼, 双眸似水, 却带着淡淡的冰冷,眉眼间堆满了漠然。
“奴婢确定。”那婢女很是笃定点了点头,她和夏荷朝夕相处, 又怎会认不出夏荷日日贴身佩戴着的物什。
“你们几个呢?可认识这个镯子?”席昱若又伸出一只如同寒玉般白净的素手,随意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盘子里面的玉镯,问向其余的几名婢女。
“回娘娘, 奴婢认识……认识。”眼看着自己差点都丢了性命,那几名婢女再也顾不上去思考别的,一个个都十分顺从的点了点头。
她们其中既然有人已经指认了夏荷,那么, 她们此时也没有再替夏荷瞒下去的必要。
“那你们可否确定这玉镯的主人就是夏荷?”席昱若追问道, 一双如同鹰隼般犀利幽深的凤眸,直击人的心灵深处,仿佛所有谎言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
“确定。”几个婢女齐齐点头应道,既然认了,就索性认个彻底。
这皇后娘娘的雷霆手段可是把她们几个给彻底整怕了, 此时她们只求在这皇后娘娘面前保命要紧。
有了这些宫婢的指认,夏荷算是在劫难逃,黎妃也是难逃干系。
席昱若打量过四周, 现在正值初夏,不是梅花的花季,梅园平日里也是人烟罕至, 不得不说,黎妃让黎妃把粉宝安排到这儿,倒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很好,”席昱若神情淡漠清冷,清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重新把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的夏荷身上,冷若冰霜的眼神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事已至此,夏荷,你可还是要否认?”
“奴婢不认……奴婢当然要否认,娘娘……娘娘,是她们几个贱人联合在一起诬陷奴婢的,奴婢根本就不认识那镯子,那镯子不是奴婢的。”夏荷看到这样的情况,又惊又怕,吓得脸都白了,情绪很是激动,但还是抵死不认,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来人,将她拉下去,交由慎刑司,务必将真相调查清楚。”看着夏荷这幅疯模样,席昱若厌恶的凝眉,对这夏荷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想再与她多作纠缠,索性直接摆了摆手,吩咐手下将她带了下去。
慎刑司,是专门惩处重罪宫人的机构,有着七十二道刑法,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弹琵琶,抽肠,骑木驴等等各种惩罚方式数不胜数,残酷非人,用来对付夏荷这种小喽啰绰绰有余。
“还有这几个宫婢,全都打发到辛者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席昱若从不是那么心善的人,人既然犯了错,就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任,让这几个婢子,终身待在辛者库,沦为奴中奴,这惩罚再合适不过。
直至那一行人完全离开了席昱若的视线,席昱若才扭头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身侧的黎妃,语气虽不像方才那般凌厉,目光却照旧寒意逼人,澄如秋水冷若寒冰,直看的人心惊胆颤,“夏荷可是你的宫里的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回禀娘娘,臣妾……”黎妃抬眸看了席昱若一眼,被那眼神盯的心里一紧,慌忙撩起裙摆跪了下去,“娘娘,此事……臣妾对此事毫不知情啊,这贱婢虽是臣妾宫里的人,可是臣妾……臣妾对她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是吗?黎妃当真是一无所知吗?”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席昱若也急着不扶,只是淡淡地反问。
“是,臣妾当真是一无所知,粉宝儿可是娘娘的爱宠,臣妾若是知晓,又怎会纵容这贱婢做出这等蠢事来呢?”黎妃急急解释道,表现的那叫一个迫切,生怕席昱若不信她的措辞。
“可是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巧合呢?上次在宫宴上刺杀本宫的是漪澜殿里的人,你作为主子却不知晓,这次意图杀害粉宝儿的还是漪澜殿里的人,你作为主子却还是不知晓,”说到这里,席昱若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呵呵,你说说,若是本宫还信你,这说得过去吗?”
“娘娘……娘娘,臣妾是真的不知啊,臣妾连粉宝儿昨夜何时进了漪澜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晓这贱婢做的事情呢?”黎妃说着,眼框都溢满了泪,那泫然欲泣的姿态看着委屈极了。
可那也仅限于看着委屈了,席昱若可是完全不吃她的这一套,她看着黎妃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眸光闪了闪,忽得随手抽了身旁一个宫婢身上的帕子,素手抬起了黎妃的下巴,轻缓地去给她脸上的眼泪,动作那叫一个温柔,“黎妃你可别再哭了,教人看着倒像是本宫欺负了你似的,若是真的想要证明自己委屈,那可是拿出证据来的,如今这种情况,纵是本宫有心护你都护不得,你说是不是?”
“娘娘……”黎妃听了席昱若的话,倒是不再继续哭了,却仍是一副泪水朦胧的模样,生怕身旁的人不知道她的多委屈。
“好了,别再哭了,凭白让人看了笑话。”席昱若又劝道。
她可没有那么好心,刚刚拿了帕子去给黎妃擦眼泪是假,抹花她的脸上的妆容才是真。
黎妃本来有着几分柔弱美的脸,如今被席昱若一经手,整张脸花得那叫一个丑,引得旁边的宫人都忍不住纷纷掩嘴偷笑。
席昱若淡淡的睨着黎妃的那一张花猫脸,目光中写着不屑的同时也有着些许的无奈。
此时在场的人已经不多,况且几乎还都是他们漪澜殿和关雎宫的人,席昱若实在搞不懂黎妃为何要在一众知根知底的人面前表演的如此卖力,“来人,将黎妃娘娘扶下去,案件查清之前不许让她离开漪澜殿半步。黎妃娘娘管教下人不力,禁足半月小惩大诫。”
话音落下,席昱若的心里还牵挂着小瑷熙,也不在梅园多呆,拢了拢广袖,便急匆匆朝关雎宫回了。
眼下粉宝儿被寻儿带回了关雎宫,依着小瑷熙十分喜欢那粉宝儿的性子,若是看到粉宝儿被人打成重伤的模样不一定怎么伤心呢,她得赶紧回去看看,关雎宫里是怎么样一个局势。
☆、清罗
清罗
果然不出席昱若所料, 小瑷熙可是真的心疼了。
席昱若刚刚迈进房门, 便被听到动静得知她归来赶来的小瑷熙扑了个满怀。
小家伙紧紧地搂着席昱若的脖子, 泣不成声,“母后,是谁把我们粉宝儿打成这样, 粉宝儿都流血流成了这个样子,肯定很疼,呜呜呜……母后, 粉宝儿肯定很疼……”
瑷熙心疼重伤的粉宝儿,席昱若却是心疼眼前伤心的瑷熙,赶紧柔声哄道,“瑷熙乖, 别哭了, 宫里太医给粉宝看过了,粉宝儿不会有事的,乖啊,别哭了。”
“可是,母后……我们粉宝儿这么漂亮, 谁会舍得打它呢。”瑷熙趴在席昱若肩上哭的一抽一抽的,那小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世上啊, 总是会存在一些坏人,尽是做些令人讨厌的坏事,瑷熙放心, 母后在呢,母后已经派人去抓那些打粉宝儿的坏人了。”席昱若一边安慰着,一边轻轻的拍着瑷熙的背,尽量做着安抚工作。
“母后……”瑷熙还是在断断续续的哭,怎么都不肯从她肩上探出那颗小脑袋,伤心的很。
“乖,别哭了啊,母后心疼。”席昱若看着哭的如此伤情的女儿,愈发心疼。
她的小女儿一向乐观开朗,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自打回到大宣之后,席昱若还是头一次看到瑷熙在她面前哭。
纵是席昱若先前想要留下黎妃一命的心意再怎么坚决,此时也早就被瑷熙的眼泪给冲击得溃不成军。
不得不说,黎妃,这次,可真真是踢到铁板了。
这边的席昱若在忙着哄自己的爱女,那边的黎妃却也没有闲着。
黎妃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只见她今日着了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可是脸上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沉,和那身光艳如流霞的衣裳倒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清罗也是圭端臬正地跪在殿中央,眼看着她的头都快低到地面上去了,都没有抬起头看一眼上方坐着的黎妃的勇气。
“蠢货!”黎妃看着眼前跪着的清罗忍不住怒骂出声。
清罗仍是没有吭声,她埋头曲颈,好像暴风雨中的一株栋树,又惊又惧又愧。
两人沉默良久,黎妃终是再也忍不住,随手拿过身旁的一盏茶,也不管茶水是不是烫的,连杯带茶就这样朝着清罗的方向扔了过去。
别看黎妃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扔杯子的本事倒是一流,只听“啪”的一声,那杯子不偏不倚地就落在了清罗的头上。霎时间,茶水,鲜血都顺着清罗的额角流了下来,清罗疼的直抽气,脸上红的红,肿的肿,有的地方都已经迅速地起了水泡,她连大哭都来不及,便只顾着呜咽着在地上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