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儿从小跟着南宫景安, 在皇家浸淫多年,早就练出了一身御人的好本事。
别看她平时在席昱若面前老是表现的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此时站在漪澜殿的一众宫人面前,却也不输气场。
“没……没有啊。”夏荷却是看都没看那名小公公一眼, 立马否认了。
“没有吗?那照你说来, 是这位小公公看错了?”寻儿问道,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夏荷,不曾错过她脸上表现出的任何神情。
“奴婢不知道。”被寻儿盯得有几分不自然,夏荷低下了头躲开了她的目光,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她, 此时竟莫名的不敢对上寻儿的眼睛。
“那好,你来告诉我,你昨晚在哪里?”寻儿突然向着夏荷走近了两步, 顺着她的说话问了下去。
“奴婢昨晚……昨晚入了夜后便在房里歇下了,哪儿都没有去。”其实夏荷说这话时是有几分心虚的,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 毕竟只是一个小宫婢,扛不住事。
席昱若等人来的太快,夏荷还没有来得及和自己同住的那几个姑娘串好词,寻儿这样灼灼逼人的问下去,让她紧张得很。
“是吗?那你可有证明你昨晚确实是待在房里的证人?”寻儿将夏荷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也算大致有了主意。
夏荷的这般表现,从远了看是看不出什么毛病,走近了一看便会了然,那是心虚。
粉宝的丢失,十有八九和这漪澜殿脱不了关系。
“……有。”事情已经到了一定地步,夏荷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
天气虽算不上太热,但她的背后的小衫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她低着头都能感受到,此时院子里数百号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她,成了所有人的焦点,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
她赌,也只能赌,赌和她同住的那几个宫婢会帮她圆下这个谎。
她赌,也必须赌,这漪澜殿的人都能看清此时的局势。
“在场的都有谁是同夏荷住在一个屋里的,自己站出来。”寻儿做事一向是条理清晰的,眼下有了夏荷这条线索,她定会沿着这条线摸索下去。
“奴婢是。”一个声音响起。
“奴婢是。”又一个声音响起。
“奴婢也是。”又一个声音响起。
“还有奴婢。”很快,便有几个婢子站了出来。
一行身穿青衣的婢子齐齐站在阳光下,倒成了一处亮眼的风景。
可是,在场的众人却没有去关注这些,他们一心念着的,是她们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问你们,夏荷说她昨晚上入了夜后便一直呆在屋里,可否属实?”说着,寻儿扫了一眼眼前站着的一排奴婢,嗯,清一色的青色宫装,和夏荷同一等级,都是二等宫婢。
“……”诡异的安静再次出现,那几个婢子一时没有吭声。
毕竟事关重大,她们内心也都在做着斗争,到底该不该替夏荷兜着这件事。
“你们都想好了再回答,欺瞒皇后娘娘的罪责可是不小。”寻儿并没有急着催促,反而很适时的给她们施压。
“……属实,夏荷昨晚上在屋里。”须臾,一个婢子带头站了出来,答道。
而其他的几个宫婢仍旧一律低着头,采取默认的态度。
她们同是漪澜殿的人,还是得替漪澜殿的人兜着,毕竟,她们的主子是黎妃娘娘,可不是皇后娘娘。
寻儿闻言后,冷冷地扫视着底下的这几个人,明眼人几乎都能瞧出这里面的破绽,她又怎会看不明白这其中存在着的猫腻,最终把视线定格在了刚刚答话的那个宫女身上,目光如炬,“确定吗?”
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安静。
没过多久,刚刚代表答话的那名婢子终于顶不住压力又站了出来,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接下来突发的状况给打断了。
只见一个侍卫匆匆上前,也顾不上在场的众人,走至席昱若面前直接跪地,拱手道,“娘娘,粉宝有消息了。”
“说。”一直是面无表情保持着沉默的席昱若此时终于有了反应。
“回禀娘娘,有人来禀告说在梅园的一处枯井里发现了粉宝,情况……不是很好。”侍卫如实禀告。
“情况不是很好,这话是何意?”席昱若身上微微向前倾,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回禀娘娘,粉宝重伤,我们把它打捞起来的时候都差点以为它死了。”果然,侍卫一开口,就给了席昱若一个重击。
粉宝,虽然只是一只小猫,席昱若却是从打心眼里疼爱她的。
更别提,早已把它视作至亲的小瑷熙。
席昱若都不敢想,粉宝要是出了事,瑷熙该会是怎样一副伤心的模样。
“都随本宫去梅园。”说着,席昱若一边起身,一边瞥了一眼同她坐得极近的黎妃,那眼神,意味不明,却让黎妃莫名地觉得有些发慎。
席昱若既然发了话,黎妃等人自然也得跟上凤驾,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又去了梅园。
席昱若到的时候,粉宝正被宫中的兽医抱在怀里包扎,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那满身的伤痕和血迹,叫人看着心里发紧。
“到底是怎么回事?”席昱若扭过头来问那侍卫,随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被强制带来的夏荷身上。
席昱若的目光如刀,毫不掩饰地射在了半跪在地上的夏荷身上,若是眼神能杀死人,怕是夏荷此时已经被她凌迟了千遍百遍。
“回禀娘娘,应该是有人想蓄意谋害粉宝的命,那人下手极其狠毒,每一下都毫不留情,直奔着取粉宝的命来的。”侍卫见状,赶紧拱手答道。
席昱若的怒意表现得太过明显,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汗,包括黎妃。
黎妃自打和席昱若交锋以来,还不曾见到她摆出过这么骇人的神色,此时心里也难免有些打鼓。
毕竟,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粉宝的重伤和夏荷脱不了关系,换言之,也就是和她漪澜殿脱不了关系。
“继续说。”席昱若隐忍着怒意,又吐出了三个字。
“还有,粉宝是昨天晚上被打伤的,昨夜没有月色,黑的很,想来那人是一时没有看清,以为粉宝死了,才让粉宝逃过了一劫,毕竟,猫有九条命,生命力顽强的很。”那侍卫思路清晰,很是上道的回答。
“粉宝现在伤势如何?”听完侍卫的话,席昱若深吸了一口气,才把目光又转向了粉宝身上。
那伤痕累累的小身子,都叫她不忍心去看。
“回禀娘娘,粉宝伤势太重,虽然此时还尚存一口气,但,往后去,恕老臣不敢断言。”这回答话的是给粉宝诊治的一名老兽医。
席昱若闻言后,心里一紧,不敢断言,这话说得,可真是让人乐观不起来。
虽然席昱若颇懂医术,但她却是不懂医兽,看着眼前浑身血迹的粉宝,她也只能是干着急。
“娘娘……”寻儿是席昱若的贴身婢女,又怎么不知席昱若对这小粉宝的看重,此时看着自己主子的模样,她也只能拉拉主子的衣襟,以示安慰。
“寻儿,你先把粉宝带回去罢。”所幸席昱若也不至于被一只猫搞得失了理智,气急归气急,但某些事还是要处理的,某些账,也是要清算的,转头看向一旁守着的侍卫,继续问,“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回禀娘娘,微臣等人在井底发现了一只玉镯。”侍卫答道。
“玉镯?”席昱若皱眉,“呈上来看看。”
侍卫一摆手,旁边便有人把那玉镯给呈了上来。
席昱若冷眼打量了一番,只见那玉镯的质地一般,倒算不上是什么质量上乘的美玉,遂又把目光转向了夏荷身上,嗯,倒也符合她的身份。
“可有人识得这玉镯?”席昱若扫了一圈众人,目光定格在和夏荷同屋居住的那几个婢子身上。
良久,无人应答。
“没有吗?”席昱若又问了一遍,神色已有几分不耐,素手挨个指了指那几名婢子,手法那叫一个简单粗暴,“没有的话,那……来人,把这几个婢子给我拖下去,择日问斩。”
“啊……啊啊啊啊啊啊,娘娘,娘娘……”那几名婢子顿时吓得哭出声来。
席昱若却不作理会,反而示意那几个侍卫赶紧动手。
“娘娘……娘娘饶命啊,饶命啊……”她们哭的声嘶力竭。
席昱若却淡定地撇过眼,全然不作理会。
“娘娘……娘娘……娘娘饶命,奴婢认得,奴婢认得那镯子……”人在死亡面前,总是充满了恐惧,这不,眼看着就要被侍卫带下去的时候,一名婢子哭着应了。
“停下!”席昱若闻言终于大发善心叫了停,缓步走到她面前,“说罢,那镯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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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