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可是去了长寿宫?听婢女说你辰时便过去了,不过是去请个安,怎得还耽搁了这么久?”而那陌晟尧一见自己等了许久的人归来,便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还说着,“听你宫里的婢女说你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膳,今个儿早上也是还未用膳便去了那长寿宫,寡人便差人做了些膳食给你先备着,就等着给你回来用呢。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那寡人便在这看着你用完再走。”
席昱若倒是没想到他在这关雎宫等到现在,就只是为了看着她用早膳,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复杂的很,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桌前,“陛下……可是很早便过来了?”
“不早,也就一个时辰。”陌晟尧淡淡答道,顺势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自己才朝桌子的那一端走去。
一个时辰?席昱若的心里绷得紧紧的,眼看着一向对凡事都淡漠至极的陌晟尧此刻竟亲自张罗着宫人为她布菜,她更加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何滋味,是感动,还是酸楚,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长寿宫里。
席昱若离开已经有一会儿,那个名唤璎珞的嬷嬷此刻正给太后捏着腿,手法娴熟,显然是经年累月才可以练得出来的,而太后此刻正仰躺在一把太妃椅上,双眼微阖,看样子是享用得很,“璎珞,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回禀太后娘娘,老奴觉得,皇后娘娘今日的表现,没有一丝破绽。”璎珞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没有破绽?”太后重复着念了遍这四个字,而后唇角一勾,似是苦笑,“是啊,她确实表现得很完美。”
“太后娘娘,旁人不知也就罢了,可席妃娘娘当年未死之前的样貌奴婢却不可能不记得,导致她脱发的奇药还是奴婢让她服下的,奴婢亲眼看着她的头发脱尽了,纵是皇上隐瞒了所有人,却是瞒不过奴婢和太后娘娘的。”
“可……纵是心知这席妃的头发早已脱尽再也寻不到生发之法,如今这从大明来的皇后和席妃的眼睛长得也完全不同,哀家还是无法放下心来。”太后睁开了眼睛,眼底明显有着一抹担忧。
“依奴婢今日观察,这皇后娘娘和席妃娘娘的脾性也是相差甚远。”璎珞继续道。
“纵然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哀家瞧着这皇后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太后缓缓道,她今日故意提起席妃,目的无非有两个,一个是试探,另一个则是挑拨。
可奈何这女子看似温温软软的笑,一番话说下来却是深藏不漏,全然不吃她这一套,两个目的竟是一个也没有达到。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
☆、姐妹
姐妹1
“皇后娘娘出身大明皇宫,她的母族又与大明的太皇太后有着宿仇,能在那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活到今日,她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璎珞接着道。
“手段?”太后嗤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讥讽还是叹息,“哀家如今倒盼着她就只是一个颇具手段的景安公主,可不要和那席妃扯上关系。”
“奴婢早些天派到明国去的探子也快回来了,太后娘娘且放宽心,这皇后娘娘究竟是何路子很快便会知晓。”
“嗯,倒也是时候回来了”,太后淡淡的应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璎珞停下手上的动作,“哀家刚送走一个席妃,皇帝便又娶回来了一个酷似席妃的景安公主,哀家如今也是越来越看不透皇帝的心思了。这后宫,这大宣怕是都要变天了。”
“太后娘娘,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别的奴婢不敢说,但这大宣后宫,有娘娘您在,是变不了天的。”璎珞双手交叠腹部,毕恭毕敬道。
太后闭了闭眼睛,这璎珞虽是从她的心腹,但终究是个婢女,某些事情璎珞还是参不透的,尤其是在涉及陌晟尧的事情上,她也无意再多说什么,眼看到了午膳时分,便打发璎珞下去张罗午膳了,只留下她自己怎么也驱不散心头的愁云惨雾。
长寿宫里是愁云惨雾一片,而眼下席昱若的关雎宫里的光景也好不到哪儿去。
陌晟尧前脚刚走,席昱若便迎来了另外两个故人。
此时,席昱若正坐于殿上品尝着陌晟尧刚派人送过来的乌龙茶,听得宫人禀报,心下想着,自己这一天可真够忙的,太后,皇帝,公主轮番着见,闻宫娥喊一声,“宣”,抬眼便见两个宫装女子莲步轻移向着殿内缓缓而来,并不作多看,只自顾自得品着自己的茶。
“臣妹晗月见过皇嫂,皇嫂万福金安。”
“臣女席氏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听得下方声音传来,席昱若方才再次抬眸,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眯着双眼,微打量眼前跪着的两位佳人。
只见其中一个身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斑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方才随着莲步轻移,还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漂亮可人之姿,此人,便是这大宣皇宫的长公主——晗月公主。
而另一个则穿了一袭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一层白色轻纱。微风轻拂,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正是席昱若那同父异母的姐姐——席昱柔。
只是片刻,席昱若便轻言,“起身吧,寻儿,赐座,上茶。”
“谢皇嫂。”
“谢皇后娘娘。”
姐妹2
待两人收敛了裙摆稳稳落坐后,晗月公主才抬眼含笑看向了高位上的席昱若,看清她的相貌后,微微一顿,却很快敛了神情,笑言,“晗月陪着母后到那行宫已有五年有余,因为行程有误,都没有赶得上皇兄与皇嫂的大婚,拖延至今日才来拜见皇嫂,还请皇嫂见谅。”
“无碍,天灾人祸本就是人作不得主的,况且晗月公主连日来舟车劳顿也是辛苦,本宫又怎忍心责怪于你。”席昱若微微一笑,面上丝毫没有责怪之意。这晗月公主于她来说,本就是个不相干之人,又从何来的责怪之意。
“晗月多谢皇嫂的体谅,早在行宫时便听着民间说道皇兄娶了一位怎样怎样貌美贤惠的皇后娘娘,晗月可对皇嫂好奇得很,如今一见果然传言非虚。”晗月继续笑着说,言语间还带着一丝俏皮可爱的小女儿娇态,似是真的十分喜欢这位新嫂子。
“本宫在大明时便没有其他的姐妹,如今嫁到大宣成为公主的皇嫂,看着公主能和本宫这般亲近,本宫也甚是欢喜。”席昱若虽对这晗月公主不责怪,但也不代表着就是喜欢,面对前尘往事,面对这些人,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清浅一笑,她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祁连山白玉团蝠倒挂珠缀,一开口那珠缀便被牵动得一荡一荡,在风中微微飘动,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而优雅,说出的话虽平和亲切,但一口一个本宫的自称又巧妙得与那公主拉开了几分距离,皇后威仪尽显无疑。
“晗月晨起时便过来一趟了,听皇嫂的宫里人说皇嫂一早便去了母后那处,方才换作了晌午时分来。”
“哦?竟是如此,还教得公主凭白多跑了一趟,公主日夜赶路本就辛苦,大可缓几日再来见礼的。”席昱若说着,瞥了一眼那坐在晗月公主旁边的席昱柔,自方才起她就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坐在那儿,晗月公主不作介绍,席昱若自然乐得当做没有看见,坐了这许久,半句话也插不上,她面上的笑容多少也有点挂不住了。
“皇嫂言重了,晗月心里只要想着是来见皇嫂,便也不觉得辛苦。”晗月公主继续笑道。
这晗月公主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席昱若自然看明白了她此番来的讨好之意,笑道,“公主的这份心意本宫晓得了,既然公主和本宫如此投缘,以后大可常常来这关雎宫与本宫作伴,正巧本宫初至这大宣身边缺个贴心姐妹。”
“如此甚好。那晗月以后可要常常来皇嫂宫里走动,皇嫂可莫要嫌晗月烦了才是。”晗月说着还掩嘴笑了笑,笑罢,才像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哎哟,你瞧我这记性,竟还忘了席家姐姐还在我边儿上坐着呢,皇嫂可能不认得,这席家姐姐是咱们大宣的席太师的长女,姐姐今日进宫正巧碰上晗月要来拜见皇嫂,索性也就同晗月一起作伴来了皇嫂宫里。”
“哦?这位小姐竟是出自席太师府上?”席昱若故作惊讶道。
“回禀皇后娘娘,臣女名唤席昱柔,家父正是席太师。”席昱柔坐了半晌终于等到话题绕到了她身上,心里纵是有诸多不满,却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暗暗得攥紧了掌心的手绢。
“席太师?”席昱若低下头来,略略沉吟,问道,“若本宫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姐莫不是和宫里原来那位席妃姐姐都是出自一个府里?”
“回娘娘的话,席妃娘娘正是家妹。”席昱柔答道。
“哦……原是这样,”席昱若拖长了语气,似是了然,却又突得话锋一转,“这样说来,这位小姐才是家中嫡长女,而本宫一直以为席妃姐姐有郡主的这层身份,就是家中嫡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