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错吧,原本是为明珠准备的,现在倒便宜了你!”
先前的那巴掌,打得她娇嫩的脸颊还在不住抽痛,梁端阳本能想反驳,然而脸上的痛意却更直观地让她选择了瑟缩。
只听卫长卿继续慢条斯理道。
“被人玷污了身子,哪里还配回到卫府,睡在我的身侧?这里就很好,适合你这等不洁之妇,而卫府,也该让它原本的主人回来了!”
那句带着憧憬的言语,让梁端阳霎时如同一只困兽,几乎条件反射嘶吼出声。
“原本的主人?”
“是啊,明珠,季府的明珠。你鸠占鹊巢这么久,是该完璧归赵了!”
他的表情是那么柔和,那么温软,若非亲眼所见季明珠死亡的惨状,不知道的人可能真以为那季明珠还尚存于世,梁端阳嫉恨异常,从鼻子中哼出一声冷笑。
“原来还是个自欺欺人的孬种,季明珠的尸体都被野兽啃咬得荡然无存了吧,你怎么让她回来,是招魂吗?而且你别忘了,当初大婚之夜,可是你亲自让别的男人破了她的身子,否则怎能让我趁虚而入呢?!
“便是你想让她回来,季明珠只怕会化为厉鬼把你撕成碎片!”
闻言,卫长卿脸上的笑意瞬时收紧,他深深地看这癫狂不已放声大笑的梁端阳,袖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是啊,若没有你的勾引,我怎么会做对不起明珠的事!你一定要好端端地活着,我要让明珠知道,我如何为她报仇!”
卫长卿丢下这句话,交代香兰与银莲好好照顾县主,便转身而去,只余梁端阳在后疯狂大喊。
“卫长卿,你不能囚禁我,别忘了你还要依靠我的父侯……”
话音未落便被香兰用烧红的铁钳猛地扎在了身上,她亲眼看到自己细白的皮肉转瞬化为焦炭,剧痛让梁端阳本就虚弱的身子登时承受不住,在香兰大仇得报的癫狂眼神中,一个白眼便晕了过去。
另一边,百里贤与姬尘陪同献帝来祭拜蒋蕊,起棺之后便护送其回宫。回到王府,当明珠、季明铮等人得知卫长卿竟请求献帝让其带走梁端阳,不由都有些吃惊。
“他现在丑事沾身,这般退后一步却也是最完美的选择。否则,就算百里衡把兵部侍郎的官职给他,便是那些言官的弹劾也让他保不住那个位置,还不如抱住梁端阳一起,至少比成为一文不名的庶人好得多!”
季明铮点头,却还是颇为感慨。
“只是没有料到这卫长卿竟似那泼皮无赖,却是一张沾染上就甩不脱的狗皮膏药。也正好,让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狗咬狗,我倒要看看,卫长卿还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明珠也是感同身受,现在看到他和梁端阳这般也十分快意,却也纳闷自己当初怎么就偏生没有看出来呢,竟对这样一个人爱慕多年。
“现在卫长卿霸占着梁端阳不放手,无非还想接镇西侯府的势重新翻身,而梁端阳自也希望依靠梁康与梁绍武与卫长卿拼个你死我活!若是镇西侯府在这节骨眼上覆灭,不知这二人又是什么一副光景。”
明珠的话音刚落,季明铮就拍掌附议!
“这个好,棒打落水狗,便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阿瑕你觉得呢?”
姬尘抚了抚腰间的佩玉,笑道。
“你们兄妹俩都想好了,那还问我干嘛?”
季明铮摸摸鼻子,这才发现自己一谈起卫长卿与梁端阳便收不住,一下子和明珠热火朝天,却是冷落了这位傲娇的十三殿下。
“梁瑞武那人虽性格跋扈,却也是细致谨慎的性子,轻易让人找不到把柄。珠儿一个闺阁女子和那些妇人交交手还可以,我一个跑江湖也只能为阿瑕你打打下手,这些难缠的还需要殿下您亲自出马才成!”
姬尘却丝毫不买季明铮的账。
“得,别给我戴高帽!”
这样不给面子,见性子直率的季明铮似乎要怒了,姬尘这才慢条斯理道。
“不过梁瑞武这人虽然让人找不到错处,却可以把他远远地引开,只消战场上传出什么差池,这梁康老贼也只能以血祭旗了!”
季明铮与明珠对视一眼。
“什么意思?”
“这还需要咱们那位多疑的皇上帮忙。”
……
不过五日,京城便收到南边边疆疾报,只说南蛮竟举兵进犯大魏,扰得边境苦不堪言,百姓流离失所。献帝又惊又怒,这南蛮在从前数十年便在大魏边境滋扰不断,然而自从五年前季家第三子季明铮挂帅亲征,在阵前打败南蛮首将铁雷,并挑断了他的手足筋,这才让边境消停。
然而随着季明铮卸甲退隐江湖,三年前镇西侯府第二子梁瑞英接手了季明铮的位置,好大喜功的他为了让自己站稳脚跟,便主动与铁雷发起战事,最后擒了铁雷的夫人凌虐致死欲逼铁雷现身,偏生对方不但夺回夫人尸身,还没有让梁瑞英生擒。最后梁瑞英为了功勋,终是做出欺君行为,杀了路遇的乞丐毁其容貌冒充铁雷砍下人头送到献帝面前邀功,如此也获得了镖骑将军的称号,只可惜在去年因为蒋玉衡为博美人一笑,胧月珠一案才让这昔日的瞒天过海尽数曝光。
不过后面随着铁雷伏法,南蛮按理说没有任何能人异士,到底是谁给出的胆子,竟又来入侵大魏?
众人不知的是当时的铁雷已被姬尘偷偷换下,而此时虽改名换姓易容,却仍旧是铁雷本尊。为了给自己的夫人报仇,铁雷蛰伏盛京三年,非但没有手刃敌人,还差点再度丧命。如今梁瑞英已死于姬尘之手,剩下的梁家人,便成为了铁雷报仇的对象,这也是他答应姬尘入侵大魏的条件,只等梁家人无论谁挂帅披袍,便以其的性命一雪从前之耻!
朝堂上,文武百官争论不休。近一年,因为九王百里伦的意外死亡,牵扯出昌州万太岁的秘事,献帝便动了征战昌州的决心。可是招兵买马已然一年,却没有合适的主帅亲征,这事便往后拖了又拖。如果此番调遣这批人马去攻打南蛮,人手倒是不成问题,就是又该由谁来领兵呢?
献帝陷入沉思,若是得以凯旋,正好也可以让其带领士兵攻打万太岁!
大魏的兵权,随着近来的天下太平,很多便聚到了梁家人手中,也就是镇西侯府与梁大将军府。不过现在二府接连出事,不说梁大将军府的庶子梁润没了,往常能披甲上阵的镇西侯府二公子梁瑞英及其义子梁固也丢了性命;而曾经大举歼灭南蛮,让其闻风丧胆的季明铮更是已然作古……
毕竟是两国开战,换成寻常的武将献帝又不放心,现下竟是连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了。
“皇上,臣请旨领兵!”
列队群臣中,忽然传出一声有些老迈的声音,献帝定睛一看,竟是大将军府的梁绍。大将军府功勋职位并不世袭,现在唯一的庶子梁润没有了,只剩一个襁褓中的遗腹子,梁绍此举众人皆知定是想为他那孙子挣一个功名,否则百年之后寡居的袁凤茵带着幼子还不知是怎么一副光景。
四下感慨中,在场人皆叹梁绍不易,不过他如今已年过五旬,虽说还老当益壮,却显然不是献帝心目中的完美人选。
献帝抿着唇,却看向下首的镇西侯梁康。
“梁卿,你以为如何?”
梁康在心中把自己这个弟弟骂了千万遍,便是急功近利要为挣一世荣华,犯得着拿着老命去拼吗?搞得他现在不表个态,都骑虎难下。
于是梁康对献帝深深一拜。
“都说打虎亲兄弟,既然二弟主动请缨,老臣愿随他一道征战南蛮。”
梁家是武将世家,年轻时候的镇西侯也是战场上的好手,虽说年岁大了点,不过若与梁大将军二人联手,倒是也还说得过去,只是……
有臣下出列。
“镇西侯与梁大将军为国鞠躬尽瘁是大魏之福,然而侯爷与大将军毕竟年事已高,战场凶险,那南蛮人又残暴,还望皇上三思。”
这个道理献帝如何不懂,更何况这次的征战主帅,他还存了让其平定万太岁的思量。梁康与梁绍就算再好,始终也年岁大了,去了南蛮,可还有精力对付万太岁?
献帝的目光落在梁康身侧的平阳侯梁瑞武身上。
“都说打虎亲兄弟,后面一句乃是上阵父子兵,平阳侯以为如何?”
梁瑞武略一沉吟,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有出战的打算,只是被叔父梁绍一马当先。现在镇西侯府,母亲和二弟没了,妹妹又是个靠不住的,唯一的父亲竟对自己的枕边人下了手,搞得自己名下的孩儿到底是儿子还是弟弟也搞不清楚!如此乌烟瘴气一家子,他早就想脱离镇西侯府的钳制,脱离父侯梁康的荫护,堂堂正正重新做人,这个正是机会。
于是梁瑞武拱手抱拳单膝跪地,声音分外坚定。
“父侯与叔父毕竟年岁已大,这南蛮路途遥远,来回颠簸实乃路遥马乏。臣愿请缨南下,为皇上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