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妫循着她指的的方向看去,哪里看得清是什么人呢!不过是个极小的身形罢了。“你确定么?”
“当然。”海盐点头。“他定是来你这里的。”
若真是他,也只怕是来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倒是没少往这里跑,甚至还买了一架琴,把自己惊得慌,他却说了为了他妹妹学琴的;带了好些书。
说起书,自那日查到了关于麝香的药用,出来之后,便上了好几家医馆去询问了,都说麝香若是靠闻的话,段时间内是不至小产的;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本来胎气就不稳的。但是若是服用的话,是立即见效的。
自然,齐妫已经怀疑到药的事情了,但是在外头却无法打听到,那药到底是谁给她的,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抓的呢?这些都不知晓。
但是,刘义真来过一次,是来告诉她,那大夫似乎是有下落了,听闻在关中那边;但是只是根据描述相似,正待抓的时间,人又没踪影了;可是齐妫不齐妫这些,更奇怪的是:现在关中属于晋国么?他怎么能轻易答应到这些的呢?
自然这些事情,他并不会与自己讲。
“齐妫。”海盐将神游的她唤醒,道:“我就在这间屋子内,你前去与世子说说我刚才的事情,我在这儿……”她不再好意思说下去,便颔首回到了椅子上。
齐妫愕然,却又不再好过多的去问,想起那日的事情,若不是自己弄砸了,怕自己也不是现在这般境况了。当下只得点头,探头见刘义符已经到了这附近了,便转身点头走了出去。
刘义符兴致勃勃地直接上楼了来,正好碰见刚关好房门走出来的齐妫。
今日的她着了一身淡粉色的拽地长裙,裙裾在移步之间随风轻摆,小露一截淡粉色的绣鞋;如今的她,饭庄打理得很好,人也越发出落得水灵;哪里看得出是位饭庄的老板?
“猜猜今日我给你带了什么?”刘义符大眼睛笑得弯了下去;神神秘秘地走了上来。
齐妫浅哂,指着旁边的雅间,道:“多谢世子费心,但我真的是不需要。”
刘义符从来都不理这些话,每一次来见头,总是不愿意接受他的任何东西,但是这些反应并不能将他的想法击退了;反而更加来得勤了,叫齐妫都招架不住了,有时甚至会想:若是他也这般,只怕自己早便是欢喜得不行了罢?
进了雅间,齐妫为他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坐下来;瞧着他壮实的身板,问道:“可是最近骑马了?”
刘义符点头,眼睛亮了亮,道:“你要去么?如今出城踏青,最是舒服了去。”
齐妫点头,青草绿树,青山绿水,自然都是极美的;自己自然是想去的,但,却不是与眼前的他。“我不会骑马;坐马车便没了意思。且,你我二人,也不热闹了去。”
“你若愿意骑马,我倒是可以教你;我父帅都称赞我的马术不错呢!”刘义符不无得意地道。“至于说二人不热闹的话,可以叫上谢凤、海盐他们啊!”
“公主出去是不大方便的。”齐妫点头笑。“再者,公主岂能说你叫上就能叫上的!”
“那是自然,我自然有法子的。”刘义符自信满满。
“哦?世子不妨说来听听,怎么你就能想到法子将公主叫去了?”
“这你不用管;只要是我说的,她准欢喜地答应了的。”
在那边的海盐靠着墙听得真切:他果然是知道这些的,原想他是一直都不明白的,自己也是一直在等他明白。
“那世子有没有想过,为何公主要这般听你的话呢?”齐妫细细抿了一口水,认真地看着他。
刘义符眼神有些躲闪地看着坐在那里的齐妫,内心对这样的事情说是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世子,其实公主是喜欢你的。”齐妫依旧认真地看着她,缓缓地道:“所以,她才事事愿意听你的,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想要看到你开心。”
刘义符沉默。
“先如今的形势,我想世子也是明白的,公主需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太需要。”
刘义符望着她,欲言又止。
“今年公主十三岁了,两年后事及笄;十三岁,是订婚的最好年纪……”
“可,我才十岁。”刘义符有些困难地道。
齐妫点头。“对;可,也不小了。”
刘义符依旧是沉默,就这样沉默地凝视着她的小脸蛋,看着她依旧笑盈盈地瞧着自己:他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公主是我的好友,你也是……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快乐。”齐妫见他久久不言语,便又道。
却见那原本滕亮的眸子瞬间就暗淡了下去,来时的激动,似乎在此刻被浇灭殆尽。“只是好友?”
齐妫淡淡地点头,她看见了,看见了他眸中那种说不出的寂寥,说不出的失落;可是,她只能这般说。
“你是想试探我,还是真的这么觉得?”刘义符无法相信这些,就像自己无法想象海盐是一定要嫁给自己的一般。
“是真的……这么觉得。”齐妫认真地道。
刘义符突然冷笑了一声,怀里的木雕应声而出,摔出老远,听得清断裂的声音,炸开在这宁静的雅间内;叫齐妫的心跟着一起震了好几下。
“我走了,自此。”刘义符站起来;睁大双眼,望着齐妫一字一句地道:“再不会踏进一步!”说完甩手而出。
“世子——”齐妫长唤一声。“公主在等你的提亲!”却见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口,紧接着便是“噔噔”地下楼之声。
齐妫轻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因为太小了,才会如此?抬脚出门之际,突然想起他摔出去的什么物件,便折回身到处寻了去。
半晌,忽然身后响起了句:“在这儿。”
齐妫讶然回头,见着海盐站在身后,手里举着两截木头。道:“倒是公主与它有缘分。”
海盐扯着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意,望着手里的两截木头,稍微留意一下,便知道是什么。便将它送回了齐妫的手里,道:“是你的。”
齐妫诧异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讪笑道:“也不一定,不过是……”仔细一瞧,那竟是个人物雕像,细看之下,那模样,还有几分像了自己,尤其那眼神儿,真是神似了……他竟将自己雕了出来?!
“也不知费了他多少的功夫。”海盐有些心疼地道:“也不知手可是受伤了。”
难怪他今日竟都没见他将手伸出来过,一直都是半躲半藏地在袖口边,不禁觉得愧疚万分。“我竟不知。”
“你自然是不知的。”海盐望着这个幸运的女子。“他因为你爱看书,不知跑了多少地方为你寻书;因着你喜欢弹琴,他不知看了多少琴谱,还跑遍全城为你寻得一架好琴;纵然他有多少的不足,但是,那在我这里,是最好的!如若他能有一半对我这般,哪怕是死,我也是愿意的。”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帘外雨潺潺
齐妫心中一震,倒是被她这几句简单的话给震得颤动了几下。“……我并不知道这些……”
“是啊!你并不知道,就如今日他送来给你的木雕一般,用心至深,但你却可以视而不见……”海盐的心在滴血一般的疼,一字一句地在叨念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对别人的百般好;若说没有悲痛,谁又会相信了去?
齐妫抬眸细看眼前少女的模样,已经出落成窈窕淑女了,本脸上的神情,应如少女般纯真美好;但如今,却是出现了不相符的抑郁之色。“许是你想错了,他并不如你说的这般……喜欢于我。”
海盐转身,隔着镂空的窗户,望见外头熙熙囔囔的人群;落寞地道:“我如何会不知呢!这些她小妹一直都有告诉我,恐怕还有你许多不知道的呢。”
齐妫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这不过是于自己无意;却伤她人之心的事情,又何必在这里紧说呢!“公主刚才肯定也世子说了,想骑马出城踏青。”
“对。”海盐看着齐妫,苦笑道:“还说,愿意教你骑马呢!”
“我学不会。”齐妫颔首道。“若是公主愿意,便可以去一次。”
“我不愿意。”海盐脱口而出。“我为何要去做陪衬?我是公主,是公主!”
齐妫默默看着眼圈发红的海盐,轻声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世子年纪偏小,也许还不懂得……”叫自己来安慰她,齐妫觉得有些别扭;每说一句话,总觉得自己是在故意讽刺她一般;倒叫自己无法说下去了。
海盐含泪一笑,似一派烂漫之色,道:“兴许呢!他终有一天会觉得我对他好的。”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公主,用个午膳再走罢?”齐妫追到门口问道。
海盐回头,瞧了一眼她,淡淡道:“今日,还是要谢谢你。”说完便头也不回都下楼离去。
齐妫怔怔地看着她离开;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二十七日,刘裕从健康出发,前往攻打司马休之,司马休之呈上奏书上安帝,列举刘裕的罪状,同时也率领军队,准备抵抗刘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