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却翻出来一封字迹不一样的信;刘义隆略微端详了一番,便确定那是谁的字迹了。
打开信套,将信的内容全仔细地浏览了一遍,赶紧坐下来铺开了一张信纸,认真地写了起来。
窗外的雨滴轻轻地敲打着窗棂,打在院内的芭蕉叶上,滴滴清亮;屋内的少年挥笔书豪,只听得落笔的轻轻声响,一切静得如此美好。
想象着她的笑容,就如这雨打芭蕉般轻盈明亮。
可这会子她真是明亮不起来,眼前这位耍酷的公子,依旧与自己对峙着,好似要将之前的气他的时间都夺过来一般。“公子,这样可以么?”若不是之前做了那么多,早将她他拎出去喂狗了!
“勉强罢!”刘义真邪邪地一笑。
“那你……您能将您知道的告诉小女子么?”齐妫觉得自己已经沦丧了底线,可是内心却还是坚信这个看似不务正业的家伙,一定知道了些端倪。
“那得要看心情。”刘义真毫不客气地道。
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心是累的!齐妫不再言语。
二人就这么坐着,互相对峙着;阳光从树梢间打落下来,斑驳地洒在他们的身上、脸上。
半晌,刘义真大概觉得差不多了,从椅子上懒洋洋地站起来,嘴角勾笑。“害你母亲小产的事情,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出是什么人所谓的。”
“但那不可能,她从不屑与外面的那些粗野之人来往。”早就担心过这个问题,不存在说对她没有怀疑;但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他们之间会存在这等龌蹉之事的。
“或许,与那粗野之人来往的,并非她本人呢?”刘义真突然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那会是谁?她身边的丫头?这样太冒险了;母亲身边的丫头?想到这里,齐妫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不禁怔住了。
“有时,也要小心身边的人。”刘义真留下最后一句话,便翩然离去。
身边的人?齐妫冷眼看着他离去:身边的人不会就是你这个混蛋家伙么?其他的人还有谁会这么没事给自己找不愉快的?
但是,他如今说这话,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了,医馆的大夫逃跑这样的事情就不消说了,他肯定早已知道,那么,到底是谁指使医馆的人去放这一味药的,只怕他也有了眉目。
“对了,你可否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枕头?与你母亲出事情中间有多长的时间?”刘义真突然从外面探头进来问道。
这边正在思索的齐妫吓一跳,转头看着他,回忆了一下,道:“时间并不是太长,大概是在五天左右罢。”
刘义真便将脑袋隐没了。
想起这个,齐妫赶紧拿起桌上的书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果然,在其中一页书上,便瞧见了那名为“麝香”的东西:辛,温。入心、脾、肝经。开窍,活血,散结,止痛;有破血化淤功效,孕妇不宜食用。
这不过世麝香的主要功能与禁忌,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齐妫头疼地合上书,刘义真为何要突然问句那样的话?是不是说明麝香放在枕头里的时间不长,并不会导致小产?
若果然是这样,母亲也许不止是枕了麝香,应该还有……食用?想到这里,齐妫的心一颤,是不是母亲在自己离开之后,还用药了?
齐妫都不知晓这些事情从何下手去。
义熙十一年初,刘裕逮捕了司马休之的次子司马文宝、侄子司马文祖,并命令他们自杀。
除此,刘裕发动军队,西上进攻司马休之;时他黄钺加身,兼任荆州刺史。
整个晋国危机重重,司马帝皇的政权日益没落;安帝也愈发觉得自己坐在这位置上的不再稳固,急于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海盐公主许配给世子刘义符,怎奈刘裕常年征战在外,并无功夫去理会这等事情;于是事情一拖再拖;而如今司马休之已经成为叛徒,国家上下,能听从他的,寥寥无几;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靠自己的女儿想办法。
而此刻的齐妫,已经坐镇在随心饭庄,作为幕后的老板。
而关于母亲的事情,也已经全部了解清楚:母亲在小产半月之后,便离开了建康,前往阳夏养老,从此不问世事;而在小产之前,母亲的确吃了所谓的保胎药,但那保胎药系当年开枕头药方的同一个大夫;大夫已经下落不明,而药方也已经时间太久,找不到了;那药渣就更不消说;说事情便只能暂时这般不了了之。
只有一点:她袁婳的目标是已经锁定了的。齐妫想着,只是在找一个契机,将所有的证据全部呈堂,一棒子直接打死!
这日齐妫看完早上的书,正在低头打理着账目。
门外响起了霁儿的声音,道:“小姐,公主来了。”
自己是在去年年终从刘家府内搬出来的,实在是不应该住下去了,虽说刘义符当时故意找了刘惠媛要学弹琴,使得自己不好脱身;但毕竟处在那里什么都算不得,寄人篱下是小事,但是名不正言不顺,住着怎么都不舒心,便执意搬出来了。
搬出来之后,刘惠媛竟然也时不时地找上来学弹琴,不禁感叹这孩子,竟然真的认真起来了?
海盐倒是不常来;这段时间情况看起来很是紧急,有些人想躲着他们,有些人他们想躲着;所以,谁也没有去太搭理了谁。
“公主,请进。”见着门口的海盐,齐妫抬眸笑了一下。
海盐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案头上如山高的本本,不禁感叹她如今便是与男子一般了。
“难得公主今日来寒舍。”齐妫合上账本,站起来瞧着海盐愁容满面的模样,定神道:“公主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么?”
“你知道了司马休之的事情么?”海盐却并未起身,依旧道:“你先且坐下来。”
齐妫依言依旧坐下来,点头道:“知道一些的。”
“我父皇告诉我,现在必须让世子提亲了!”海盐有些沮丧地道:“但我知道,他心里依旧还是有你的。”
齐妫颔首浅哂。“公主多虑了。”
“不是我多虑。是……”看了一眼长得越发出众的她。“是我知道他的心思,如今有你,他不会瞧得上我的。”
“公主说笑了。只是,我如今不能离开……”齐妫为难地道。
“那,你便去与他摊开了说,你并未有意思是不是?”海盐急切地道。
齐妫不禁细细地看着她的神情。“公主,你告诉我,你现在还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么?而不是因为你为了想保住你们一家的……性命?”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但是我想问你:这两者需要分得那么清么?难道不能是一体的?”如今已经十三岁的海盐,更能懂得这样的现实,所以有些事情,可能没办法与那情窦初开的她讲得特别清楚明白。
齐妫显然被她的话给震住了,但是她将的话却似乎很合理,齐妫点头道:“公主说得不无道理,我也只是,只是见你如此心急……”
“我若不心急,谁又知道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呢?”海盐有意望向她。
齐妫一愣,暗叹了口气,“我说说罢!但是,公主,他并未与我说过任何对……对我有意思的事情,我不能说一些……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她有些艰难地道。
海盐点头。“我自然信你,否则也不会特地找你。”
“我刚才也说了,是如今不能离开这里,但是我会想法子离开的。”齐妫望着她急切的眼前,有些泄气地道。难道友情是这般演变的么?
“齐妫你误会了!”海盐突然神色暗淡起来。“我知道,就算是你离开,也并不能真正解决什么问题的,只是……”
“我懂。”
霁儿进门,将手里的茶水递将过去。见着二人的神色不对,便笑道:“小姐,咱们这里今日有新鲜的鱼儿,不如让公主留下来用个午膳罢。”
“嗯。”齐妫点头,对着海盐道:“我们霁儿做鱼可是一绝,不如尝尝。”
海盐虽觉得索然无味,但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想来回到宫中,也并不见得有什么起色,依旧是那种压抑的气氛,叫人喘不过气来。
天气尚好,推开沿街的窗户时,能见到阳光清朗地流进来;远处的房屋,还隐在薄雾当中,近处的琉璃已经泛着亮光,底下是熙熙囔囔的人群,他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活;走卒贩履,吆喝叫卖;这样的热闹祥和的街道上,根本感受不到整个皇朝的更换与颠覆即将到来的气息,他们依旧各自生活,似乎无忧;但子非鱼;念及此,齐妫不禁叹了口气。
“世子!看见世子了么?”与她一道站在窗口的海盐指着楼下远处的某个身影有些激动地问道。
不错!是激动!海盐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见着他了;自打齐妫进了刘府,去看过她一回偶然撞见他之外,后来再也不曾见过他了,因为再去府上的时候,总听说他不在家,或是去找谢凤等人去了;再后来,便终于连他上哪里去了,也无从打听了;那时,思念成灾的她便想到齐妫了,那个得天独厚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