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换了药,袁羽衣来瞧过她一回;她一直闷闷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别人窥探了去,而自己竟不知。
晚间依旧心神不定,齐妫便打算出去走走,闷在屋子里也太久了。
路上也无太多下人,大概都是用餐去了,夏末秋初的景色宜人,到处依旧是一片绿意;就是藤萝也缠缠绕绕的攀岩着,青石板路转角,便走入了小石子路,齐妫突然一愣神,抬头见着那扇禁闭的普通木门:竟是到这里来了?
“果然本公子未猜错呀!”身后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齐妫吓一跳,转身道:“二公子这是专门来吓小女子的么?”
刘义真嘴角含笑,摇头道:“可不行,这等事情我做太不像,毕竟长得太好看了。”
齐妫抽了一下嘴角,但还是诚实地点点头。“二公子所言不虚。”
刘义真果然得意地发笑起来;笑完之后,才道:“来这里瞧我三弟?”
齐妫脸色一红,好在暮色浓郁,遮住了那一抹可人的色彩。“不过是随便走走,且三公子已不在园子内,何来二公子所说之事,您说笑了!”
刘义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不知怎的,他突然认真地念出这句话时,齐妫的心念一动;禁不住转头看向那扇木门:时光如白驹过隙,当初的那个孱弱的男孩,也已经长成小小少年,还懂得了,如何保护别人……
刘义真认真地看着她的侧脸,睫毛在大眼睛上扑闪着,小巧的鼻翼,粉淡粉淡的唇;也是精致得叫人惊叹。突然就叹了口气。
被着半大的孩子一叹之下给惊醒了,问道:“你伤感做甚?”
“我这么好看的人你不喜欢,怎么偏偏瞧上了我三弟那霸道又多疑的瘦子呢!我们俩随便一站那儿。便是金童玉女啊!”刘义真一边看着她不为所动的表情,一边臭屁地道。
“二公子抬爱了!小女在您面前,不过就如一头猪面前的白菜。”齐妫忍着笑道。
刘义真蹙起了眉头,没理出个所以然,便问道:“这是何意?”
齐妫笑得灿烂,道:“二公子冰雪聪明,竟是不知道这是何意?”
“你将我比做猪?自己是白菜?”刘义真反应过来不满地叫道。
“对啊!”齐妫诚实地点头。
“二小姐你真鄙俗!”刘义真郁闷地道。
“哪里!不过是告诉二公子,小女不过是颗白菜的价钱;可二公子便不同,能有一头猪的价钱了。”
刘义真一脸的黑线,转身欲走。
“等等!”齐妫走上前,天真无邪般地笑问道:“今日白天送予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刘义真一撇脸,脸上写着:我凭什么告诉你?
“还是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齐妫好奇地问道。
“有必要吗?”刘义真鄙夷地反问道。
倒是将齐妫说得一愣。“那并不是我的。”齐妫如实地道。
“知道。”刘义真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信我早看了,完了才给你的。”
果然啊!齐妫暗忖,我就说他绝对会想法子全看了的。“对我有用?”齐妫故意问道。
“或许呢!”刘义真随口道,突然笑了一下,戏谑地道:“也许就是想给你个麻烦的!”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去。竟是我错怪他了?他不过是知道我那个……所以想帮助我?齐妫纳闷地想。这算不得奇怪,可放在一直与自己作对的刘义真身上,就总叫自己有些不对劲了。
可一时也想不出他为着什么,齐妫在那里独自站了一会,便也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如儿便开始早出晚归了,那边霁儿便好好休息起来,据如儿说的,她最近身子还好,月事虽说疼,到底不像前头那般,那破坏的子宫,要长好来,怕是不容易了。
袁羽衣抱着年幼的五公子来,又特特带给她一小碗奶酥,齐妫道了谢;又瞧着刘义恭细嫩白皙,当真是个粉嫩的肉\团子;可爱至极,忍不住逗了起来,随口问道:“姑姑,最近可有回娘家去瞧瞧呢?”
袁羽衣莞尔一笑,轻呷了一口茶,也随口道:“去了一次,乱糟糟的,便回来了。”
“乱糟糟?”齐妫道:“如何会乱糟糟呢?主母一向爱整洁,上上下下都会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姑姑怎会有如此一说?”
袁羽衣神色一怔,半晌笑道:“也算不得乱糟糟,便是小毅缠人,闹腾得慌!又牵挂着孩子,便早早回来了。”
齐妫点头。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家里必定是出事了,且这事应该还是与自己有关罢?若不然,犯不着如儿都并不想自己回家去!
可是自己离家都近一月,什么事情会在自己离开一月之后,还能与自己有关了?“但我记得小毅还算乖巧的,怎会变得如此呢?”齐妫装作好奇地问道。
“是啊是啊!”齐妫附和道:“也不知他那日是怎么了,硬是要缠着我,可腻歪了!”说完突然又站起来,叫道:“奶妈!将孩子抱了去,该是要睡了。”
齐妫一脸的迷惑。
“齐妫!姑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别多想。”说完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园子。
见鬼了?齐妫郁闷地想。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被赶住袁府
晚间如儿累得到头就睡了,可齐妫睡不着,一来最近实在是休息得太好,滋补得太好;二来想着事情恐怕是发生了;自己下午想了个遍,将所有的可能都过了一遍脑子,发现事情不想还好,一想便觉得太可怕了。
实在睡不下去了,只怕披衣而起,将外屋的如儿几下子给摇醒了来。
如儿困得不行,哭丧着脸问道:“小姐!有什么事,咱们明日里说可好?”
“明日你不是还要去随心饭庄么?”齐妫继续摇晃着。
如儿觉得头晕脑涨,迷迷糊糊地道:“小姐可以明日不许奴婢去便是。”
“那怎么行啊!那边霁儿现在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嘛!你去自然是要去的!你且先起来,我有事情要问你!重要的事情!”齐妫干脆提着灯照着她的眼睛。
如儿觉得哭死的心都有了,用手蒙住眼睛,带着哭腔问道:“小姐您说,奴婢听着呢!”
“咱们袁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齐妫一字一句地问道。
如儿挥手打灯的手忽然一顿,半晌笑道:“小姐您多虑了!这才多远的路了?若真出事了,岂有咱们不知道的道理?”
齐妫认真地瞧着她,道:“不是咱们,是你知道,但我不知道。”
“不会。”如儿坚定地道。
“如儿,别骗我了!我知道肯定出事了!至于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也不敢乱说你赶紧起来!连你主子都隐瞒,小心我不要你了!”齐妫放下油灯,拉着她的手叫道。
如儿听着“我不要你了”这一句,鼻尖一酸,慌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道:“小姐可不能再不要我了!”说完便眼圈都红了。
齐妫心下漏跳一拍,抓着她的手问道:“出了什么事?”
夜色阑珊,外面的青蛙咕咕地见着,蟋蟀儿也不愿意停歇,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将桌上的油灯吹得晃了晃,二人投在床帘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了起来,屋内一片寂静,能听得见二人微微的呼吸声,在夜空中自由的流走。
“小姐!三夫人小产了……”如儿含泪轻声道。
“怎么会?”齐妫不可置信地睁大着眼睛问道:“我出来时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地方。”
如儿点头道:“是!您走的第二天,夫人就小产了……是,因为有人放了麝香。”
什么?齐妫认真地盯着如儿。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的,但从她的言语中判断,应该是与小产有莫大的关系的了。“娘亲还好么?现在恢复过来了吗?”
如儿摇头。“奴婢并不知晓后面的事情。”
齐妫一蹙眉头,问道:“你怎么不去看看?且到如今才告诉了我?你让娘亲如何想我?”
“小姐,不是奴婢愿意的。”如儿抹泪道:“奴婢便是那日从府里被赶出来的。”
齐妫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可想象。
“小姐还记得您送去给夫人的枕头么?”如儿认真地问道。
齐妫麻木地点头:当然记得,听得娘亲自怀孕之后,总是睡眠不好,便特特向大夫咨询了,买了好些药材做成了枕头,送去给母亲;她当时眼圈都感动红了。
“他们查出来,那枕头里放有麝香这一味药在里头……”如儿拿眼瞧着齐妫的神情。才又缓缓道:“老爷认为是小姐您害怕有了弟弟之后,便失宠了,所以才用了这等手段……”
弟弟?谁瞧见那是弟弟了?齐妫冷笑。当日那枕头里的药材全是由一家医馆配制的,若真是有问题,除非他不要命了!若说自己因为这样不可信的话给妒忌了!真真是小人之心!“因为你是同谋?所以,你便被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