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般,那不如刘二公子当街下去叫卖一番去,瞧着有几个女子喜爱于你。”
“市井之徒。”刘义真不屑地道。
“只怕你连市井之徒都不如呢?”齐妫笑意浅浅,终于扳回一局。
刘义真果然气得瞪着眼睛瞧了她好一会儿,接着又是假寐起来,不再言语。
齐妫细细打量着那个装得很成熟的少年,那细长的睫毛厚厚地覆盖在眼睑之上,看起来真跟扇子一般,唇薄色淡,越发衬得他人淡雅出尘,果然是个翩翩佳公子啊!难怪自己都对自己这么满意。
“二公子,乌衣巷到了,你且下去罢。”如儿在外面掀开帘子道。
刘义真睁开眼,瞧了一眼也在假寐的齐妫。问道:“你们不是来乌衣巷么?”
“不是,是三桥篱门。”齐妫眼睛都懒得睁开。
“那我也到三桥篱门去。”刘义真果断地道。
齐妫郁闷地睁开眼睛,看着刘义真。“你去那边作甚?”
“你管我?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刘义真对着如儿挥手道:“不下了。”
“二公子你今日到底是何意?”齐妫颇为不解地问道。
如儿却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着二位正忙不迭地斗嘴,便兀自坐下来。
“没什么意思啊!不过是整日在府中无聊,出来散散心而已。”刘义真毫不介意她的迷惑不解。
“如儿,你怎么进来了?”齐妫奇怪地问道。
“哦!是三公子弃了马车,坐在外面了,叫我进来服侍小姐的。”
刘义真扯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马车又开始摇摇晃晃地开动了起来。
齐妫无奈,他不知今日刘义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虽说与自己斗嘴惯了,但却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模样,今日他似乎就想要跟着自己一道,死活都向探个究竟一般。
于是几人便悠悠晃晃地到了离随心饭庄。
下了车,进了饭庄,竟然见着谢凤,刘义符都在;再一转头,竟然见着一身男儿装的海盐?!
“果然都在这里,我猜着谢兄这些日子再不找我了,准是跟着齐童月那丫头在一起了。”刘义真走上前去,也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齐妫扯着嘴角笑,笑得自己都觉得难看。
刘义隆更是全程黑着一张脸。
“见过各位公子。”齐妫干脆施礼,随即起身道:“各位还请随接着在随心饭庄就坐,小女稍后再来。”说完便上楼找霁儿去了。
“这丫头,嘴越发伶俐了。”刘义真看着远去的背影笑道。
刘义隆一时不好前去,便只得随着一群人望斜对面的随心饭庄走了去。
“你们先去罢,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海盐突然道,便向门外走了去。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聚会
齐妫见着躺在床上蹙着眉头脸色苍白的霁儿,心里一阵疼痛。“霁儿姐姐。”
霁儿缓缓地睁眼,看着站在床前的齐妫和如儿,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事。”
见她这般勉强地说出这样的话,想着那些日子她的活泼伶俐来,齐妫便又忍不住要流下来了,想着这一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这不是该流泪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上次不好好治病就跑出去?”
霁儿顶着苍白的脸色,笑了笑。上次踢中腹部之后,便感觉出问题了,只是……“我还年轻,以后肯定是会好的。”
齐妫抿着嘴,将眼泪逼回去;点头道:“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找这世上最好的大夫替你诊治的!一定将你的病治好!”
霁儿点头,又道:“知道你会的,我不担心。”
齐妫感动地点了点头,伸手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整理好来。“你要好好的,等着我。”
霁儿点点头。“我暂时起不来,就让我歇歇,这段时间生意太好,累死我了。”
“我可以进来么?”外面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对话。
齐妫一愣,赶紧站起来迎向了门边。“公主。”
海盐将手放在嘴边做“嘘”的姿势,道:“公子。”说完便自顾地拐进了门内,手中握着一个奇怪的袋子。
“你是齐妫的丫头,也是朋友,自然,也算得上我的丫头朋友了。”海盐毫不客气地走上前笑道。
众人对这毫无架子的公主倒是都算欢喜,却时不时总能在随心饭庄见到她的身影,更是相熟了。霁儿听了也是点点头,笑道:“公主见谅,奴婢施礼不便。”
“算了,此刻我也算不得公主,是个公子了。”海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问道:“你现在可是小腹疼得厉害?”
霁儿点头。“吃了大夫的药,比昨日要好了许多;但也作隐痛。”
海盐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道:“你将这放在你的小腹处,看可还凑效。”
霁儿伸手接过海盐手里的袋子,上面是毛茸茸的,仔细一瞧,惊讶道:“这竟是什么?”
齐妫走上前,接过来仔细辨认了,抬头笑着问道:“这可是羊皮袋子?”
海盐点头,道:“可算是你有见识,这玩意儿北边多些,做工极是复杂,不容易得呢!”
齐妫摸着那温温的袋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莫不是用来保暖用的?”自然是见过的,但却未曾用过。
海盐有些惊讶地望着齐妫,无怪乎楼下那几个男孩中,好几个都喜欢于她,见识当真是不浅的。“是了,我特特叫人从宫中拿来,便是叫这霁儿暖暖小腹。”
齐妫赶紧将那物件拿给霁儿放好。
那温温的袋子迅速温暖着霁儿的小腹,那暖意慢慢地蔓延开来,整个人便觉着舒坦了许多,遂点点头道:“果然是个好东西呢!”
齐妫脑海中突然一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如儿赶紧去用温水冲些红糖来与她喝一喝。”估计与她受寒了也有些关系了。
海盐禁不住叹了一句:“你倒是一刻也未闲着啊!”
齐妫回眸一笑,灿然生姿。“我今日出来时找你的。”海盐突然道。
齐妫点点头,对着霁儿道:“你好生歇着。”便随着海盐出了门。
走进旁边给齐妫预备的房间内,里面布置得清雅,床帘和被子的颜色都是极浅的灰绿色,桌椅也是原木色为主;让一走进门的海盐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怎么了?”齐妫坐在凳子上,想到昨日的事情,心中便是一阵沉甸甸的,怎么都不能够开心起来。
海盐也是苦笑了一下,轻声道:“你应该已经知晓今日的事情了。”
今日?齐妫想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一些的。”
“昨日父皇与我说,以现在的时局;别说世子成为驸马爷了,只怕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说这话时,言语极轻,极是隐忍,眼圈却已是通红。“在朝中来说,已经没有我们司马家的立足之地了;其实世人都看得明白,只是有些有心无力的,有些无所谓的,才会成了现在的局面。”
齐妫抿嘴,叫自己说什么好呢?正如她说的那般,世人都明白,但明白又能怎样呢?且,一边是自己喜爱的人,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更是不好著一词了。
“现在唯一能够挽救这种局面的,或是,拖延这种局面的,只怕是将世子赐婚了。”海盐轻声道。
齐妫点点头,但是内心觉得:即使是这样,只怕也不能阻挡刘公的脚步,别说只是世子的一场婚事了,就是自己的,只怕也不能拦住了他。但眼下看着海盐那般悲戚,自是不好说什么。
“可是,这婚却是不能随便赐的,且是要看刘将军的意思;若是他肯了,这婚就成了,若是不肯,只怕父皇赐婚也会无用,甚是还会招来笑柄。”如今这京城内,只怕就剩刘家了,哪里还要什么晋恭帝呢!海盐叹息着。
“那刘将军有这个意思么?”齐妫只听得外面的传闻,若说刘府中说这个的,只怕也就是张阙张夫人一人了。
海盐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晓,但却从未见他有过任何暗示,所以父皇才会苦恼至此。”
全家的承担就指望眼前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儿来承担,可真是够……窝囊的,齐妫不禁暗想。
“所以,我今日来,便是特特向你求一件事情的。”半晌海盐才将这话说了出来。
“公主别这般客气了,只是,我也不见得能帮得上什么忙。”齐妫有些尴尬地道。
“我想要世子一个准信儿,我知道他能听你的话,若是他首肯的,将军喜欢他,自然会听从了世子的选择;这样一来,我便可以成为世子的妻子了。”海盐认真地道。
这话……齐妫有些为难地看着海盐。“公主,首先我不能确定世子一定听我的;再者,我更不能确定刘将军会听世子的……这太难了。”
海盐点头。“我知道;可我也只能叫你帮我想想法子了,将现在的局面拖一拖,或是有什么转机也不定的。”说完顿了顿,又道:“你看,我能上哪里找人呢?我只是一个公主,不能轻易露了外臣的面,而父皇又少亲信,看错人了,只怕到时候闹出了笑话;我也是不忍心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