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隆转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是啊!我一直派人在外面找,可也并未有音讯,实在是个奇怪得很的人物!”
“她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什么神通广大,竟然朝中派人都找不到了去?”齐妫疑惑不已。“莫不是,这最近的司马乱党之中,也有她的存在罢?”
“这个你放心了。”刘义隆淡笑道:“司马家的那几个乱党不是去年已经全数抓起来处置了么?我想当年我流落在外时,遇见的只怕就是这一群人。”
齐妫点头。“却也依旧没有长姐的丝毫音讯?”
刘义隆点头。却发现前面人头攒动,好似围着一个什么东西在里面,看热闹一般。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向内挤了进去。
好容易进去的二人却见着里面竟是有人拿着一条狗在与一个女子相斗,那女子身上的衣衫已是破烂不堪,那狗却似乎越斗越有了兴致,只那女子稍微一动,便狂吠起来冲上前,险些就将那女子的一直胳膊咬下去了。
旁边的主人喝了一声,那狗才不情不愿地只撕扯了那女子的一片衣服去。
刘义隆慌忙用手遮住她的双眼,蹙眉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是王公子从西边带来的一个女奴,因今天摔了他一个上好的瓷器,便叫自家的狗来教训来了。听说被这个狗教训的人,之后再使不会犯错了的。”旁边的指着那女子,到:“你瞧她身上的几处伤口,都不知致命的,但就是疼。”
“太残忍了!”齐妫站在刘义隆的身后不满道:“哪有这般对待下人的?下人她也是人!”
刘义隆对着旁边的刘能示意。
“住手!”刘能上前叫道。“在咱们宋国境内,竟有此等不堪入目的事情!且是在京师这般严谨的地方!”
“你待如何?”那所谓的王公子,长着白面一般的脸皮,脑油肠肥的,眼睛都快被挤没了。
“来人!将这王公子抓起来!”刘能看着站在自己跟前跟堵墙似的王公子,着实地有些害怕。
“你是什么人?敢在我这儿撒野!”王公子恶狠狠盯着刘能。
却不想早已有侍卫上来,将他抓了起来。
众人见着竟然有这么一个人,赶抓了这在建康城内为非作歹的王公子了去?
刘义隆与齐妫走上前,看着他,问道:“你是谁?敢在这建康城内做这等有违道德之事?”
“这是本公子的家事,轮不到别人插手!”见着来人眼眸中的威慑,还是有些胆怯了去。
“此乃当今圣上!你不要命了才敢这般与皇上说话的!”刘能站在旁边喊道。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小民知罪!下次再不敢了!”那王公子眼神都变了,又道:“小民是王昀,乃是王华之子。”
刘义隆拿眼看过去,这眼前所谓的王昀,实在是不与王华相像,这肥肠猪脑的,哪里有半点王华的睿智了去?“先不管你是何人,押下去送给提刑司再说。”
那王昀赶紧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知错了!”
齐妫转头见着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蹙了蹙眉道:“姑娘,你换家主子罢!”
那躺在地上的姑娘却是如何也不肯抬头看他们一眼,只点头称谢,身子却一个劲儿地往后挪去。
齐妫看着那模样,也是着实的可怜,便让苗禾拿些银子给她。
却不想那女子触电似的赶忙摆手道:“不用的,不用的。”说完便挪着身子作势要离开。
刘义隆拉着齐妫的手,轻声道:“算了!她不愿意接受你的好意,便也是心中的那一份尊严,留给她又何妨。”
齐妫醒悟,叫苗禾将那银子收了。
“你自去寻个地方,重新开始便是。”刘义隆淡淡道了句。
左手微微抬起。
那女子突然就抬头看着刘义隆,泪流满面。“王爷。”
牵着齐妫的手转身的刘义隆身子一怔,好奇地转头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女子。“朕刚才已经表明身份,你如何唤朕是‘殿下’?”
那女子苦涩地笑了起来。“因为小女人的皇上的时候,皇上还只是江陵的三王爷。”
齐妫转身,细细打量着那蓬头垢面的女子,顿时一惊,对着刘义隆缓缓道:“皇上。她……”
“是,小女子路惠男!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路惠男爬起身来,跪在地上叩拜起来。
刘义隆五味陈杂,顿时后悔今日出来踏青了的。
齐妫看着地上可怜兮兮的女子,想当初若不是自己执意要刘义隆舍弃了她的,今日她也不会落得差点被狗咬死的境地来。
“你起来罢。”刘义隆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昔日若不是她相救,恐怕也不见得有自己的今日。
齐妫对着苗禾道:“将她带回宫中罢。”心里却是好笑至极:这眼下将潘惠儿弄成那副模样了,现在又来了个路惠男。
路惠男却是摇头,道:“多谢娘娘的好意,只小女当初答应了皇上,再不出出现在他的面前的。”说完又爬起来身来,只身向城门处走去。
本就被狗咬得遍体鳞伤,此刻精神上又被刺激到了;没走出几步,整个人便已经倒了下去。
刘义隆拧紧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却知这正如她所说:情爱无关乎救命,他可以给她锦衣玉食,但给不了她想要的柔情蜜意;何必又要将她圈在皇宫内?
“苗禾——”齐妫叫了一声。
苗禾叹气自己家主子心软,少不得上去扶起了她,转头看着齐妫,问道:“娘娘,怎么办?”
“暂时先带进宫罢,总不能叫她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齐妫淡淡地道。转身便向着旁边的车撵内走去。
刘义隆看着她的背影,满是说不出的无助来,跟上她一起上车,见着她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风景,伸手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坐在了旁边。“如果你觉得不开心,就不要这样做了。”
齐妫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道:“我并未有不开心,只是在想,我应该怎样安排她接下来的生活。”
刘义隆看着她半晌无语。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齐妫轻笑。“有时候我也要相信,或许你与她是真的有缘分的,所以,何妨我也成全一次?”
“我不要你成全。”刘义隆低笑靠近了她。“我只愿你还依旧是你自己。”
齐妫暗自叹了口气。“反正这件事情你不必纠结了,既是我做的决定,便不会后悔,若是后悔了,也是我遍体鳞伤之时,那便不是后悔,而是心死了。”
刘义隆神色一怔,道:“不要说这样的话。”
齐妫淡然一笑。“我不过是句玩笑话,你又是当真了去。”
很快宫中便传遍了,坤德殿内住着一位外来的姑娘,虽姿色平平,却不想那皇后却对她尤为喜欢,且皇上还隔三差五的去瞧瞧她。
那潘惠儿开始没在意,到听说皇上竟然也亲自去瞧她的时候,心中开始疑虑起来:好好的从外面带个普通的女子,就这般放在坤德殿内,皇上还对她青睐有加?
而坤德殿内,路惠男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此刻正坐在小几前望着坐在上头的袁齐妫:她比几年前越发出挑了,那姿态与气韵,却不是常人能够企及的;端坐在那里,自有她的一番威仪。“娘娘,小女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便是特特来辞行的。”
齐妫想象着在离开刘义隆的这一段日子内,她所受到的苦楚,就算是今儿出了这皇宫,只怕以后也只是孑然一身。“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路惠男淡淡一笑,包含着无尽的落寞。“娘娘,人生下来,就注定是要流浪的,今日在这里,明日在那里,不外乎是生活罢了,哪里不是一样的?”
齐妫记得当初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到现在看着她,好似洗尽铅华的模样,倒是叫她愣了愣,若她不是执意于刘义隆,眼前的她,只怕对她,更多的是欣赏。
路惠男起身,施礼便转身要出门离去了。
“慢着。”齐妫在后面叫道。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臣妾不会给皇上添乱的
阳光直直打落在她的脸上,略选得成熟的脸上,平静得波澜不惊,待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只站定了身子,却未有转身的意思。
“当日本宫并不知皇上是叫你如何离开的,但今日,却是本宫的决定,你若真心是想待在皇上的身边,那便待在这宫中罢。”齐妫坐在后头淡淡地道。
路惠男不记得自己在江陵流浪了多久,也不记得后来为何自己会流落到此,只知道她所有做的一切,仿佛都是行尸走肉一般,于自己,根本就是毫无知觉,就如现在自己身上刚刚好的伤势一般,它们带给自己的,根本就是一场无所谓的伤痛。但此刻她说出这样的话,泪水却是一下就流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亮光,顺着她的脸颊一路泛光。转头看着坐在那里的袁齐妫,跪在地上拜=拜倒在地,道:“多谢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