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阳光,有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在空中轻舞;她眉头微微蹙起,静静地望着他,却又忍不住眼圈泛红。
“鱼儿?!”刘武转身,单手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鱼儿突然咬唇,泪水就落了下来。
“鱼儿。”刘武傻呵呵地重复着她的名字,觉得怎么叫都不腻味。“鱼儿。”
鱼儿伏在他的肩上,将眼泪和鼻涕都蹭在他的肩头,吸了吸鼻子道:“放我下来了。”
刘武一愣,赶紧笨手笨脚地将她放在自己的跟前,眼圈通红,望着她还是那个娇俏可爱的模样,搔搔头,憨憨地笑道:“我忘记了,你别生气。”
鱼儿抬眸,摇摇头。“你们来了吴郡。皇后娘娘也在是吗?”
刘武一愣,道:“忘记了!我要去找大夫,皇后受重伤了!胸口吃了一剑,生命垂危。”
鱼儿伸手拉了刘武的手,提着裙摆向前跑了去,道:“我知道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夫。你随我来。”
刘武看着她小巧的手握着自己又粗又厚的大手掌,心中一喜,反手紧紧地牵着她,一起向前跟着跑了去。
周遭的枯枝树干在阳光下显得古朴而真实,那沉浸在阳光里的青瓦灰墙,仿佛都有了流动的生命,刘武心中充盈着的喜悦,觉得所有的过往一切都变得值得,变得有意义起来。
鱼儿在一家小医馆里,请来了一个看着毫不起眼的老头儿前去,那老头儿年岁是很大了,只得用着马车将他接了去。
坐在马车外面的刘武好奇地问道:“你一直在这里吗?”
鱼儿摇头。“不,但听闻皇后出来了,便一直赶忙这边。”
“你原来住在哪里?为何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原来,在一个不能告诉你的地方。”鱼儿淡淡地道。“皇后,她还会想念我吗?或者,会想念曾经的庐陵王吗?”
刘武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在你离开之后,皇后娘娘派人去找过你与庐陵王,在得知庐陵王被杀之后,差点没与皇上闹翻了去。”
“皇后与庐陵王,本来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我想不通为何她就倾心于皇上了。”鱼儿有些泄气地道。
“你为何不进宫去找皇后,或者……我”刘武说到自己的时候,小得声音都只有自己听到了。
鱼儿摇头。“我不喜欢待在宫中,且也想着,其实我到底是庐陵王的奴婢,自然不能总是待在皇后身边的。”
“可皇后一直都惦记着你。”我一直惦记着你!刘武心道。
鱼儿淡淡一笑。“我今日只是代别人来看看皇后的,也知道皇后受伤了,所以,将这老大夫请了来。”
“这倒是我疑惑的。你如何认得他的?”刘武想着车内那老头儿,看着已经是古稀的年纪了,如是鱼儿初到这里,实在不应该认得这样的人。
马车缓缓向前行着,车内的人跳脚,掀开车帘,叫道:“臭小子!你快点赶车!磨磨唧唧的!不要救人了?”
刘武对着鱼儿一笑。不想这老头儿比他还急。“是是是!您老赶紧坐回车内去!别是摔着了。”
那老头儿一个不乐意,抢过刘武手里的缰绳,一屁股坐在他二人中间,不屑地道:“欺负老夫年纪大?老夫今日还在家里挑大粪了呢!”
刘武一阵郁闷,疑惑地对着鱼儿使眼色:一个挑大粪的,能是个大夫吗?那可是皇后啊!
鱼儿做禁声的动作,笑道:“老爷爷,别折腾了!今日你救的可是位大人物,马虎不得的。”
“我几时马虎了?甭管他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我都不会马虎!”说着摇头晃脑地赶着马车,哼着曲调儿,倒是一点也看不出心急的样子。
进到客栈时,并未到多少大夫,看着齐妫胸口的那把短剑,又瞧着是皇后,谁还敢乱动,要知道若是稍微有差池,脑子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老头儿看着躺在床上的齐妫,走上前把了脉,随后又命人割开了胸口处的一点衣衫,头也不抬地看着对着站在旁边刘义隆。“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皇上不必担心老夫会做什么,这伤口老夫有办法处理,但请皇上出去了,叫这一众人都出去了。”
“你可真是有把握?若是有,朕一定重重赏了你!”刘义隆欣喜地道。
老头儿摆手,道:“千万别,我最讨厌别人报恩了,留着给他人罢!还请皇上将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叫出去,随我一起来的人都叫进来便是。”
刘义隆便起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齐妫,转身出门。门口见着鱼儿,顿时心中一惊。
“奴婢拜见皇上。”说完便即可起身匆匆向房内走了去。
刘义隆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转头看着刘武。
“皇上,鱼儿是属下在街上无意撞见的,她说认识里面那个老大夫,便将其请了来。”刘武兴奋地道。
刘义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身边可有什么其他的人?”
刘武摇头。“属下并未看见,且刚才我们都是乘马车而来的,就我们三人。”
刘义隆点头,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皇上,不如到旁边的房内稍作休息一番,若皇后醒来,肯定是要见您的。”刘武建议道。
刘义隆当下也觉得在理。便点头向旁边的房内走了去,却是如何也休息不了,在房间内来回地踱步。
“月儿——”齐妫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犯贱啊!
齐妫回答不了,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声音熟悉,熟悉到她一听这个声音便忍不住泪落。
“别哭,拔刀的时候,会有些疼,但是一下就会好的。”那个温柔的声音,少见的温柔,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齐妫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终究是没有那个力气,心道:也许是做梦了,梦见他了。从他死之后,从未入自己的梦中来,这一次,只怕是因为自己也快要死了,他便来了一回,也算是安慰了。
“鱼儿,迅速捣药。”那人轻声道。
鱼儿如数将需要的草药全都放在一起,开始捣碎。
“我要拔剑了。”他附在齐妫的耳边轻声道。
齐妫想要告诉他:她相信他!在这个世上,她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就是那个叫刘义真,又臭美又自恋的家伙。
很快,便听到割开衣服的声音,那人一边割衣服一边道:“我拔刀之后,你迅速将那些止血的药敷在她的胸口,然后进行包扎。”
“是。”鱼儿简短地道。
她不知道,他的手心全是汗,是,他有把握,但他还是害怕有万一,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个万一要落到她的身上来,只愿她一切安好,便是他最大的安慰。
所幸那柄剑并未插入心脏,但若稍微一用力,就全完了,所以他紧张、害怕。
伸手去握住那剑柄,他不敢有丝毫的晃动,但他的心是颤抖的,快速地将剑往上抽出来,只见那鲜血如泉涌,如血莲般绽开在她的胸前。
他用准备好的酒,快速地将周遭的鲜血全都擦了去,叫道:“将草药敷上!”
鱼儿配合得很好,几乎是在他将喷出来的血液擦了一边立刻就将药放在了上面,随后用纱布盖上,在绕过她的背部,全身包扎了起来。“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他的额头全是汗水。看着她依旧安详的睡颜,松了口气,道:“以后你每日来给她换药便是。”
“那你呢?”鱼儿问道。
“我?自然是待在医馆内,等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再走。”
鱼儿欲言又止,却只得到了一个字:“……好。”
他起身,凝视着瘫在床上面如金纸的她,心中叹了口气,道:“好了,我走了,你这几日都待在这里罢。”
“奴婢……不想进宫。”鱼儿垂头轻声道。
“你不想进宫她自不会强求你,但你要想要了,你不进宫,那刘武可是皇上身边的人,不可能就轻易离开皇宫跟你在一起的。”那人叹息道。
鱼儿沉默了半晌,点点头。“容奴婢想想罢。”
打开门的时候,刘义隆看着那老头儿,问道:“可是好了?”
老头儿点头。“现在还在休息,失血过多,皇上还是多给她补补血罢!身子要紧。”
刘义隆大喜过望地点头。对着身边的刘武道:“你请大夫先去下面坐一坐,朕先进去看看皇后。”
刘武点头,对着老头儿道:“老大夫请跟我来。”
老头儿见着他胳膊已经处理好了,便打趣道:“这是ina丫头给你弄好的?”
刘武羞涩一笑,点头道:“是。”
“我瞧着她对你就存了心思,果然是这般。”老头儿随着他一起下楼,继续道:“你也别藏着掖着,喜欢就喜欢!年轻人,总是扭扭捏捏不好!”刘武被他说得心动,半晌不曾言语。
老头儿在他肩头上拍了一掌,笑道:“老夫只是好意提醒你,若是不赶紧跟她说了,只怕就是别人的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