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茶一杯,请九爷将就解渴。”
王氏看着九爷脸上的玄铁面具,好像有些害怕,双手微微颤抖着将一杯茶递到九爷的面前。
九爷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一晃一晃的,几乎快晃出杯子,眉头轻轻一拧,“爷又不是老虎。”
楚蘅瞪了九爷一眼,提醒着:“九爷,你别吓到王婶。”
“内子没见过世面,还望九爷见谅。”李贵赶紧从王氏手里接过茶水,递给九爷。
九爷接过茶水,忽然起身,往外面走去。
“爷去外面待着去。”
这说话的语气,活脱脱是个怨男。
楚蘅挑眉瞧着怨男的背影,两边嘴角的肌肉轻微颤抖,“我又没撵你出去。”
“爷怕吓到王婶,你责怪我。”
九爷就这么端着茶,走去了院子里,留下楚蘅,李贵,王氏三人面面相窥。
王氏有些不知所措的将目光移到楚蘅身上,“楚姑娘,九爷他是不是生气了?”
“九爷的脾气就是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楚蘅可没忘记,她今晚跑来李家,是找王氏办事的。
“王婶,黄瓜山葡萄林里的杂草,你什么时候除完的,如何不去柳氏美食斋找我拿工钱呢?”
“前儿个才除完的,本想今日去柳氏美食斋,找你要另外一半工钱,但是我听说柳氏美食斋昨日出事了,便没去。”说到这里,王氏看楚蘅的眼神,不由得含着一丝担心。
“楚姑娘,我听说是齐王殿下打砸了柳氏美食斋,你跟柳大姐是如何得罪齐王殿下的?”
“算不上得罪,齐王殿下就是想要我店里的一样东西,我不愿意给,他闹了半天,没拿到东西,便领着人走了。”
王氏真真是佩服楚蘅的胆量,连齐王殿下都敢拒绝,那可是皇帝的儿子。
“楚姑娘,那今日,柳氏美食斋的生意如何?”
“很好,齐王殿下走了,柳氏美食斋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楚蘅一边回答王氏的问题,一边从荷包里摸了一两银子出来,“王婶,这是你另一半工钱。”
这两日,李贵夫妇俩刚好将王宝剩送进了私塾,这书念了有几日了,但是束脩却还没交够,私塾先生催了几次,奈何李贵夫妇俩一时拿不出钱来,楚蘅今晚送银子来,对李家夫妇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王氏接了银子,脸上笑眯眯的,“多谢楚姑娘。”
“王婶不必客气,你帮我做事,我付给你工钱,天经地义。”
楚蘅想起今夜来的另一个目的,便一脸正色的问王氏,“王婶,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打点黄瓜山那片葡萄林,你跟李叔在这大王镇住了多年,可认识懂得管理果园的人,若是有,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王氏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有是有,就是年纪有些偏大。”
“多少岁?”四五十岁,楚蘅倒是可以考虑,年纪太大的,她也不敢用。
王氏回答:“不瞒楚姑娘,那个人就是家父,今年四十八了,巧莲不是在给玉酿山庄的少夫人当贴身丫鬟吗,前两年,便将家父介绍去给玉酿山庄看桃园,半年前,赵少庄主下令将那桃园里的桃树砍了,家父便清闲在家了。”
“王婶,你娘家在什么地方,可否带我去见一见老爷子,若是老爷子的身子骨够硬朗,我便请他去看黄瓜山那葡萄园。”
“我娘家距离大王镇镇城有十多里地呢,明儿个恰好是宝丫的生日,她姥爷要来镇上陪她过生日,楚姑娘,你明晚有空过来吗?若是没空,我带老爷子去柳氏美食斋见你。”
“哪能让老爷子跑来跑去,还是我过来吧,晚上,柳氏美食斋都比较清闲。”
与王氏把事情商量好之后,楚蘅喝了两杯王氏泡的绿茶,瞧着时辰不早了,这才起身告辞。
李贵夫妇俩起身送她。
三人走到院子时,竟然看见九爷他蹲在院子里,好像在教宝剩,宝丫兄妹俩下五子棋。
一大两小蹲在那里,那画面看上去,十分和谐。
楚蘅将眼睛眨了又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王镇人人憎恨的痞子,凤九爷竟然喜欢孩子。
“宝剩,宝丫,你们在做什么呢?”王氏语气里充满紧张,生怕九爷一个不高兴,把宝剩,宝丫给修理了。
宝剩,宝丫同时扭头,兄妹二人对着王氏笑。
“娘,九爷哥哥教我们下五子棋呢,可好玩了。”宝丫嗲嗲的回答,好像丝毫不害怕九爷,不仅不害怕,还很喜欢九爷。
王氏的心,可没两个孩子大,赶紧走过去,左手牵起宝剩,右手牵起宝丫。
“你们两个,别缠着九爷。”
九爷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来,眉梢一挑,目光将楚蘅笼罩,“事情都谈好了?”
“谈好了,咱们回去吧。”
离开李家时,楚蘅不忘提醒王氏一句:“王婶,你家若采了新鲜绿茶,有吃不完的,尽管给我送到柳氏美食斋去。”
王氏满口答应,送楚蘅跟九爷到门口,看着两人上车,直到马车跑远,拐个弯不见了,她才牵着两个孩子回屋。
楚蘅跟九爷回到东大街时,不一般猪肉铺的大门已经紧闭,柳氏美食斋还开着,小福子他正趴在大堂里的一张桌上打瞌睡。
九爷走去,伸手在桌上敲了敲。
“爷,您可算回来了。”小福子坐直身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梦口水,“咱们现在回去吗?”
九爷颇为严肃的嗯了一声,小福子知道九爷晚上还有行动,立马精神抖擞起来。
主仆俩离开柳氏美食斋,并未直接回离苑,而是驾着马车往南大街方向而去。
此时,夜已深,南大街整条街上空无一人。
马车在空荡荡的青石街上跑了一阵之后,拐进一条死胡同里。
这条死胡同的尽头处,正有一只火把在闪烁。
拿着火把的是大王镇的一名小混混,在那小混混的旁边,还站着另外几名小混混。
另外几名小混混正押着一名身穿破烂道袍,手筋脚筋被人挑断,舌头被人割掉的狼狈老道。
老道奄奄一息,满嘴是血,因为舌头被割掉,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那拿火把的小混混嫌他烦,走过来,甩了他一耳光,打得他口吐鲜血。
“老大,别打了,这天一老道手筋脚筋被人挑断,舌头被人割掉,再打,就死了,不值钱了。”
那拿火把的小混混还想给天一老道几个耳光,他的同伙见天一老道那惨不忍睹的模样,赶紧制止。
这时候,车轴转动的声音传来。
几名小混混赶紧挑眉看去,只见九爷跟小福子坐在那马车的车头之上。
马车停稳后,九爷跳下车,走向对面的几名小混混,旋即,眼中带着杀意,瞟了天一老道一眼:“死的?”
“不是死的,是活的。”那拿火把的小混混赶紧回答,然后举着火把,火光靠近天一老道的脸。
“禀九爷,我们兄弟几个找到这老道的时候,这老道已经这副模样了,不知这老道得罪的人是谁,不止被挑了手筋脚筋,还被割了舌头。”
九爷当然知道,这是谁下的手。
齐王凤铮可不是什么善类,这天一老道只被挑了手筋脚筋,割了舌头已经是轻的了。
跳跃的火光映照在天一老道的身上,见天一老道胸口还在一起一伏的,九爷才冷冷开口,“将人给我吧。”
“九爷,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是咱们这条道上的规矩,您可不能仗着身负欺负小弟们几个。”那举着火把的小混混迎接着九爷的目光,脸上不害怕,心里却已经冒汗。
“我凤九爷向来是言出必行的。”九爷斜看向小福子,“小福子,给他们银子。”
小福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走上前几步,递到那举火把的小混混面前,那小混混伸手来接,小福子却不松手,冷冷的警告着,“今晚发生的事,若被其他人知道,九爷收拾人的手段,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虽说,小福子是九爷的小跟班,在九爷一众属下中,小福子着实不算出色,但是就是小福子这种九爷身边的菜鸟,冷声一呵,足矣令大王镇这些小混混害怕得颤抖。
“请九爷,小福哥放心,我们兄弟几人既然收了钱,定会将今晚发生的事烂在肚子里。”
九爷点头,小福子这才给了银票,吩咐几人离开。
等几名小混混带着火把离开后,小胡同里恢复昏暗,寂静如死。
天一老道手筋脚筋被挑,倒在地上,如一滩烂泥一般,小福子嫌弃的挑了他一眼,走去,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爷,如何处置这老东西?”
九爷这个人除了痞,还有些邪恶,眼神往天一老道的裆下瞟了一眼。
“小福子,爷问你一个问题。”
“爷,您请问。”
九爷用手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问道:“你说,哪一种死法最能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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