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师不在的这两个多月,钟家, 钱家一个比一个嚣张,抢客户都抢到大门口了。
但对祁酉来说,她不能这么快回去——三块石头都还没磨完……
“大师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说。”万亦榕说话的声音很能让人信赖。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万亦榕能解决的。
祁酉总不能告诉他——我已经不是祁大师了, 算不了了。
真这样的话, 连万亦榕这个客户都要被抢走了。
其实,抢客户事小,祁家要绝后了才是事大。
现在的祁家人还不知道, 等过上十年,发现祁家一个后代都没有, 就会有人慢慢意识到问题了。
十年后, 下一个可能继承的祁家人才只有虚岁13……祁家就彻底断档了。
而且,别说十年,差不多只要三年, 神算六家应该就变五家了。
她祁酉也就成了祁家的千古罪人。
“我暂时不能回去。”这是祁酉的回答。
麦寒面上明显露出了失望, 半响问了一句, “那大师什么时候能回去……”
祁酉沉默下来, 一屋的人都跟着一起沉默了。
万亦榕看出祁酉的为难, 明白她一定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现在并不适合告诉他们。
就在气氛稍稍凝滞的时候,一个灰色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是静无师太,“祁施主, 请随我来。”
……
两人去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静无师太问了祁酉一句话。
“祁施主是只希望祁家不灭,还是希望祁家继续作为神算六家不灭?”
祁酉反应了好一会儿,她一时没有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祁家不灭,是指祁家有后;但她来寻找的不仅仅是祁家不灭,而是祁家能作为神算家族,延绵百代的方法。她当然选了后者。
听完她的回答,静无师太阿弥陀佛了一声,“祁施主磨完三个石头,下山回祁家即可。”
磨完石头下山就行?祁酉大惑不解,“那如果我选第一个呢?”
静无师太闭上眼睛,捻着手中佛珠,“祁施主磨完石头,下山,不回祁家。”
所以,差别就是回不回祁家。
“那为什么要磨完石头?”这是祁酉一直想问的问题。
静无师太又阿弥陀佛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施主怀里的第三块石头能给贫僧一看吗?”
祁酉心里一惊——静无师太怎么知道自己口袋里有石头的?
……
压下惊讶的心情,她从口袋拿出石头递了过去。石头才磨了两天,与一颗佛珠的大小相差甚远。
结果,静无师太刚接过石头,翻手就往地上砸了下去。
砰地一声,石头立时碎成了好几块。
看着地上碎成几瓣的石头,祁酉满是惊讶,“大师,这是……”
静无弯下身,从中捡了一块,递到她的手中,“祁施主,凡事不只一种解法。”
这块小石头,磨两天就能成珠子了。
“可是大师难道不是让我磨石头练性子的吗?”
想到前两块石头,自己都是老老实实,一点一点磨掉的,祁酉心里有些堵得慌。
静无依旧神情淡淡,“贫僧并未如此说过。”
祁酉:……
世外高人都这么有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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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祁酉拿着磨好的三颗石头佛珠去到了静无师太面前,“大师,都磨好了。”
静无接过,“请祁施主稍等片刻。”
拿着珠子走到一边,静无先用小钻给钻透了孔,接着用一根棕色的线给串了起来,随意编了几下,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手链。
白色的珠子,棕色的绳结,看着还挺好看。
“祁施主,贫僧拿此物与你换一样东西。”
“大师要什么?”祁酉看着手链,心里彻底堵死——前头两个石头原来真的不用那么磨。
“施主的眼镜。”
……
就这么,祁酉用那副得来不易,丑到不行的眼镜,换了这么一个自己亲手打磨的手链。
“大师,这手链也能防桃花吗?”带上手链,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不像眼镜,她一戴就知道不好看。
静无接过祁酉的眼镜,当着她的面,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祁施主,万事顺其自然就好。”
祁酉视线从垃圾桶上收回,心情有些微妙。停了停,她把最关键的问题问了出来,“大师。我回到祁家之后……该怎么做?”她已经没有灵力了。
静无师太淡淡看了她一眼,“祁施主可曾再起过卦?”
祁酉心头一动,“不曾。”自从那天起,她就没有起卦。
“阿弥陀佛,祁施主不妨试上一试。”说完,静无师太提着垃圾袋出了屋子,垃圾袋里正有祁酉的眼镜。
师太的“试上一试”,让祁酉立时醍醐灌顶——看不见人的气相,不代表自己算不了卦。
钟家的占卜相面,不也就是从简单的阴阳八卦进行推论吗?
凡事中规中矩地算下去,哪怕看不了气相,她应该也能继续接生意的。
祁酉仔细想了想,得出的结论是,普通生意还能做。只不过,看不了气相,化气改运一事要停一停。难不成她要浑水摸鱼地假装家主十几年,直到那个潜在继承人成年?
呃……看上去不是很靠谱。
然而,祁酉之后再问静无师太,师太的回答通通变成了,“阿弥陀佛,顺其自然。”
所以,她这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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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祁酉戴着手链,拜别了静无师太,离开了无忧庵。
患有舍不得,一直跟着送到了山脚。
“祁施主,你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我。我在山上也挺无聊的。”山上就她和师父两人,平日里师父除了念经什么爱好都没有……
看着患有圆圆的小胖脸,想起这两个月来吃过的斋饭,祁酉很真心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常来的。”说完又加了一句,“小师傅,你的心不够静啊。”
患有一下红了脸,“阿弥陀佛。”
从小路上到大路,万亦榕和麦寒他们已经等在那儿了。这是几天前祁酉和他们说好的下山时间。
看到祁酉走过来,万亦榕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她没有戴眼镜。
许久没见,也许是上山的斋饭清淡养人,也许是山间的空气清新怡人,祁酉的气色非常好,脸上皮肤白玉无瑕,唇红齿白相当好看。
看在万亦榕的眼中,除了惊艳,更多的是喜欢——两个月没见,他想她了。
没带眼镜,祁酉面对万亦榕,总觉得有些不自然。她稍稍低了脑袋,任额前的长刘海垂下遮住半边脸,“麻烦万先生跑一趟了。”
麦寒来找自己,说得过去,但万亦榕一起来……就有点不妥了。
“不麻烦。”万亦榕自然乐意之极。
“大师。”麦寒挺着肚子走过来,心情非常好,“知道你要回去,大家都好高兴的。”
依旧心事重重的祁酉提不起什么兴致,但还是笑着应了一句,“嗯。”
想到自己离开前卖掉的7号楼,祁酉有些心累——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过两个月就回去的。现在她能住的地方……除了宾馆就只有万亦榕楼下了。
不能化气改运,祁家的钱也要省着花了,宾馆最好是不住。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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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有两辆,甜蜜的麦寒夫妇开着一辆小奥迪A3,显然不适合坐太多人。于是,祁酉和王欢一起上了万亦榕的大奔,薛晓飞开车。
回去的路上,祁酉一直闭眼坐在后座,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现在的她,最重要的就是营造大师的牛逼感。没了看气相的本领,只有装高冷。毕竟以前的自己也挺高冷,不算难事。
……
车里很安静。
万亦榕稍稍回头,看着坐在后座的两人,嘴角稍稍勾起了一些。
王欢见祁酉睡了,便也跟着一起睡。长途汽车向来都是补觉的好时候,尤其这个奔驰坐起来还很舒服。相较于王欢有些四仰八叉的睡姿,祁大师倒更像是闭目养神。
坐在位置上,她一手搭在中间的扶手,一手放在小腹,姿势很正,闭着眼睛,呼吸很轻。
万亦榕的视线静静地粘着了她的脸上,沿着祁酉姣好的轮廓一点点扫过。心里头两个多月的空荡感,终于有了着落。
回想起前段时间炒得热火朝天的“孟凉女友”事件,万亦榕稍稍沉了脸色——不能再这么慢腾腾地磨洋工了。磨着磨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出来了。
感觉到视线,祁酉微微皱了眉,睁开眼睛,正对上万亦榕微笑的样子。
“大师,要不要喝点水?”他轻声问道,随之递来了一瓶矿泉水。
是有点渴。接过瓶子,她轻轻道了一声谢。
“祁大师客气了。”
万亦榕笑了笑,很自然地转回身子,仿佛刚才就是为了问她要不要喝水才回得头。
祁酉依稀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上来什么。
拧开瓶子,她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水,便又坐回去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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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H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