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安。”
任胥见她死死地拽着那只包袱便觉得脑仁疼,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盛迟暮微微仰头,然后他俯下身,将盛迟暮的包袱扔到了床榻里侧,一弯腰,从盛迟暮的腿弯后穿过去,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盛迟暮怔了,任胥无奈道:“一路回来,只听到你滚下山坡的消息,吓得我一刻不敢停,以后拿什么试探我,也不许吓我知道么。”
明明错的人在他,怎么任胥还这么振振有词,仿佛来兴师问罪一样,再说,盛迟暮压根不知晓什么滚下山坡的事,只略略一想,便惊讶地望向了齐嬷嬷,齐嬷嬷自知有错,见任胥抱起了盛迟暮,忙借故躲了出去。
原来是齐嬷嬷一个人的主意,任胥还以为他的暮暮终于要出手了呢。
盛迟暮的眼眶里还是清泪,看着真是楚楚可怜的,任胥心都软了,看她脸上蒙着白纱,将人抱到贵妃靠上坐下来,将盛迟暮抱在膝头,伸手要解她的白纱布,盛迟暮微微后仰,有点躲闪,任胥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之后,又叹息了一声。
盛迟暮道:“阳姑娘也回来了?”
任胥一笑,“不知道。”
“你不是……都不管我了么。”
盛迟暮的头很低很低,几乎快埋到他怀里去了,很大可能上,是自己又误会了什么,或者任胥设计了什么,盛迟暮的躲闪,带着点羞愧。
任胥将她捂脸的小手拿下来,从盛迟暮的后脑解开了白纱,露出那素净的面容,白如凝脂,轻轻解开贴膏,只见淡淡的擦伤的粉痕,任胥指腹温热,就这么温柔地覆了上去,“还疼不疼?”
盛迟暮不说话,他叹息着刮她的鼻梁,“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刚才吓得我丢了半条命。”
“你……”
“阳飞燕心比天高,想飞上枝头的意思很明朗了,暮暮你要相信我不会对这样的女人动心,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不然怎么当这个皇帝。”他的脸摸过她脸颊上的伤痕,已经结好了痂,早就不痛了,盛迟暮微懊地躲避了一下,任胥的唇落了下来,与她的樱唇开始纠缠……
盛迟暮软软地揪着他的衣裳,这样并不深入的温柔的吻真的很容易平息人心的焦躁和不安,盛迟暮很快松弛下来,眼波迷离地看着他,任胥抱着她,不匀的气息让他的声音时断时续:“暮暮,从你做了皇后,咱们之间是不是很久没说过知心话了?我总觉得你太看重这点浮名和礼法教条了,其实就像母后那样也挺好的。”
“嗯……”他说的,她认。
任胥握住了她的柔荑,低声道:“我原本只想看看,阳飞燕百般纠缠我,暮暮你到底如何回应。一回,两回,你总是很大方地就躲开,或者明明吃着醋,却一声不吭地退场,我也难受啊,我就怕你不重视,不想独占我,真同意我娶些阳飞燕那种女人回宫,哎,难受死了。心痛。”
他作势要将盛迟暮的手贴在自个儿的胸口。
盛迟暮不依,缓缓地抬起头,“可那天晚上,你陪她出门去玩,我骑马受了伤你都没有来……你一整晚没有来。”
说到这儿,任胥才想起来,要掀她的衣裙,“我听说你的腿受伤了,我看看。”
青天白日的,盛迟暮怕羞,怎么能让他得逞,忙推开了他的手,赧然地说自己没事,只是腿上有点擦伤,早就不疼了。
任胥抵住她的额尖,温声道:“好了,我们明天就离开徐州,暮暮要是不喜欢,我们这就返回长安。”
“那天晚上,我应付阳飞燕太累了,回来之后,随便找了间房就睡了,第二天才听说你受伤的消息,昨日我本来想再试探你的态度,我还幻想着,暮暮哪天也肯为我冲冠一怒一次啊,可是……”
盛迟暮反省了一会儿,自己遇事就逃,好像确有成人之美的那么点意思,任胥心里对阳飞燕真是逢场作戏,那肯定是冤枉他了,他心里也不好受,便有些愧疚,道:“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没有。”任胥握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温柔地微笑,“是我不好,就不该指望暮暮真的横眉冷对别人,还跟一个来路不正的阳飞燕争风吃醋,不过,我可是连她的手都没拉过,你就原谅我一次?”
他对阳飞燕一直没有主动亲昵过,只是一直不作为等着自己出手呢,任胥心里怕是真的很期待自己同阳飞燕杠上?
盛迟暮微微坐起来,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抱住任胥,“你才是吓到我了……”
滚烫的水濡湿了他的颈窝,宛如烛泪滴在身上,又痛又畅快似的,任胥也圈住她的腰肢,好像又瘦了,最近受伤了却没怎么用膳,都是他的错,不该拿这个来胡闹,既让阳飞燕得寸进尺,又让暮暮差点弃他回长安了。
任胥轻轻拍她的背,“傻暮暮,你怎么真觉得我会喜欢阳飞燕,你忘了,上辈子我身旁一个女人都没有是为了谁?就算没有你,也不会有别人。”
盛迟暮脑中嗡嗡地想到一句话:一孕傻三年。
好像真是这样。
上辈子的任胥活了三十岁,那么年长了,哪个大臣不想巴结他给她送美人,他自己又走遍三山五岳,环肥燕瘦,何种风情的没见过?那时都能守身如玉啊……盛迟暮和他比真是惭愧,太惭愧了。
只是不甘心,她倔强地回了一句,“男人都是得而不惜的,也许是你得到了,就又得陇望蜀,不知道珍惜了。”
“这话谁说的?”
“……”
“一定是齐嬷嬷。”
“……”
任胥觉得盛迟暮跟前的那个“军师”实在是太不靠谱了,额头又疼了下。
盛迟暮忽然破涕为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鼻梁上轻啄了一下,柔声道:“我可以去了断了阳飞燕的心思,不过皇上要配合我。”
“嗯哼?”任胥眼睛一亮。
“银修。”
好久没这么唤了,任胥心痒痒的,低声道:“等一会儿再去?”
他的呼吸太烫了,盛迟暮坐在他的腿上,怎能察觉不出变化,脸颊微红,羞赧地点头,“嗯。”
反正离阳飞燕回府还有很久,任胥放下盛迟暮,去掩上了门。
齐嬷嬷也自觉离远了点儿,诧异皇上这么早就哄好了娘娘,依照盛迟暮的脾气,要是任胥有心纳妃,这会儿早不该如此平静了,难道事有反转?
齐嬷嬷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来,然后,屋里就传来了一些羞人的动静。
第74章 番外:云游记
铜镜前, 任胥抱着盛迟暮,让她坐在菱花镜前梳妆,盛迟暮的脸颊上有晶莹细密的汗珠, 哪能上妆, 任胥便道:“那梳头好了。”
盛迟暮微微咬牙,握住木梳的手都在颤抖, 好容易举起右臂,被他一弄, 又掉下去了, 梳子铿锵地砸落在木几上, 任胥弯腰拾起来,薄唇微弯,“嗯, 我给你梳?”
盛迟暮“啊”一声,低声道,“你不会。”
任胥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事实证明, 他的手也很灵巧,只是有好几次双钗挂住了发丝,扯得她头皮疼, 但是不敢动,一动就是灾难,怕自己真忍不住叫出声,任胥似乎没有察觉, 盛迟暮一直屏住呼吸,良久良久,她轻声道:“出去好不好?”
任胥抱住她的腰,“不好,说好了等他们回来了再去。”
“不是那个……”
任胥装傻,故作不知,盛迟暮无奈地低头。
青丝被他盘成了发髻,留下细细的一绺散下来,更添婉转明丽,盛迟暮的眉纤细浅淡,宛如月牙似的,不用描便是一副好风情,任胥抚了抚她的嘴唇,温柔地抱起她,“暮暮,不要咬嘴唇。”
他都怕她咬破了。
任胥抱着她到书桌旁坐下来。
这种事以前他就老爱玩,盛迟暮只得配合,只是抱着在房间里走便很难受,盛迟暮轻轻地哼着,直至他们坐下来,任胥将她放在腿上,书桌上有一张铺开的白色宣纸,笔架倒悬着一溜的毛笔,都是上等狼毫,任胥道:“挑一只?”
盛迟暮看到那支最粗的毛笔,心理阴影便上来了,上回他就用这支笔……盛迟暮挑了一支最细的。
任胥笑起来,“那还要研墨呢。”
盛迟暮浑身一激灵,见他手要去拿砚台,忙倾身上前夺了过来,任胥“嘶”一声,好像碰痛了哪里,盛迟暮抱着砚台不撒手,也不吭声,好半晌,才悄声说,“不许画在我身上……”
任胥哈哈大笑,“不会,我教你画在纸上。”
盛迟暮的丹青也不差,但是任胥就喜欢教她,他自己也没多少长处,就指着几幅墨宝过活,任胥耐心地抓住她的柔荑,用纸镇压好宣纸,研墨,蘸墨,松香袅袅晕开,笔下沁出漆黑的墨渍,盛迟暮双唇轻颤,在画纸上走笔,运出一条浓墨的痕迹。
第一笔就毁了。
任胥反而得意忘形,“嗯,暮暮现在画得了么?”
画不了,任胥太坏了,每次她动笔,他就动自己,自己怎么能保持平衡,更不要说提起作画了。
“银修,你欺负人。”
他就喜欢听她娇嗔,心满意足地抱起娇妻,敛唇道:“我欺负你了?暮暮,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几时欺负你了?我一向是——”他动了一下,盛迟暮咬唇颤抖,却听到了他的耳语,如此温柔,“最爱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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