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蛮后 (白日上楼)


  巧心不肯,也跟了下来,声音都打颤了:“奴,奴婢要跟着二娘子。”
  苏令蛮眼神柔了下来:“巧心,你跟着我,万一有什么事反而是累赘,我要去寻麇谷老人,莫给我添乱了,啊?”
  巧心委委屈屈地看着她,想跟上去,又怕真成了累赘,脑子煎熬得很。
  苏令蛮才不管她,提着酒坛子抬脚便上了溪上的独木桥。
  孰料体重太过,硬实的圆木被压得发出了“滋啦”一声响,苏令蛮心中大叫不好,赶忙儿快跑,好险不险地过了桥,待踏到地上,那本来还好端端的独木桥啪啦一声,断成了几截,落到了溪里。
  她哭笑不得地与对面的巧心面面相觑,扬手道:“等我回来。”
  苏令蛮这么做,并非鲁莽。
  不论是邱大夫还是刘轩的提示,都是出城往西三十里,没有指明地方,她们寻路一直是直线往西,如今行了将近快三十里,出来这么座诡异的林子,麇谷居士这等奇人,要住必是也要寻处僻静不寻常之处。
  这处出了这么桩诡异之事的林子,可不是幽静到极致了?
  艺高人胆大的苏令蛮信心满满,没料到竟是自己将自己坑了把——
  她不小心,迷路了。


第12章 变形记(三)
  林木稀疏,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鞋子甫一踩上去便发出沙沙的脆响。
  太阳透过枝头,隐隐绰绰地落在肩头、地上,力道软绵绵的,苏令蛮裹了裹身上的大麾,试图抵御无处不在的寒冷。
  她迷路了。
  这里的每一棵树都长得一般模样,光秃秃的一根树身直挺挺地立着,身处其间,完全辨不清东南西北。而更诡异的是,她一路用障刀刻下的暗记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抹去,怎么也找不见。
  “……这林子邪门得很。小的听说,鲁南巷有户人家抄近路去投亲……死相诡异得很,舌头都被割了……”
  心扑通扑通剧烈地似要跳出喉咙口,卢三不久前在林外的表情声音在苏令蛮脑海活了起来,一阵风过,带出鬼哭狼嚎似的低啸,苏令蛮脚步一个不察,踩到一截软绵绵的物事,登时吓得跳了起来:“啊——”
  破音飘在萧瑟无边的林子里,被苏令蛮又迅速闭嘴噎了回去。她拍拍胸脯,待弯腰看到一截布巾式的玩意,扬起一脚就踢得老远,心中愤愤道:“亏刚刚还夸下海口,丢人啊苏阿蛮!”
  这么一打岔,惊恐的情绪就下去了许多。
  她从腰间挂着的鱼皮刀鞘里重新抽出障刀,随手在身边的一棵树杈上划下了一个三叉戟——这是她苏府的标识。随便选了个方向,走直线在第十棵树同样的地方,又刻了个同样的标记。
  一路行去,画了不知多少棵树,可只要一个转身,再回去,那标识就立马消失不见了。
  苏令蛮想起儿时郑妈妈讲过的“鬼打墙”,浑身不由打了个摆子。
  暮色悄悄笼罩住这片寂无人声的林子,白天不见动静的窸窸窣窣声渐渐起来了。到底是个小娘子,便不信这怪力乱神之事,心底也不由发起毛来。
  “呱——呱——呱——”
  她悚然回头,一排黑色的鸟影从天际一闪而逝,“是乌鸦啊。”苏令蛮呼了口气,拍拍手,鼻尖却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酒味。
  这味道极其特别,吸一口,让人清醒,再吸一口,却又仿佛陷入迷醉。
  苏令蛮嗅着鼻子,循着酒味传来之处蹑手蹑足地走去,宽胖的身材丝毫不影响其灵活,竟是一点声响都未露出来。
  “谁?!——”
  一道清冽的嗓音从暗处传来,苏令蛮不觉停下了脚步,这个声音太特别——她认得。
  前方幢幢暗影里,一道身影隐入暗处,苏令蛮透过晦暗的月色,只能看到长长的一截树影。她直接走了出来,将头脸整个露在月色下,举起了双手:
  “定州从司簿二女苏令蛮,见过恩公。”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毕竟这般的体型相貌亦不常见,低声道:“从司簿?鄂国公府旁支?”
  这话音放得极低,放在平时自是听不清,可夜色清寂,凉风递送,苏令蛮愣是听到了,点头笑嘻嘻道:“正是,恩公知道我苏府?”
  她的热情,并未感染到暗处的身影。
  两人之间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苏令蛮试探着往那去了几步:“恩公?恩公?”
  “莫叫我恩公,举手之劳罢了。”
  对方的态度很冷,苏令蛮还未靠近,便能感觉出其浑身洋溢着的不快和拒绝。她识趣地停了下来,讪讪道:“恩公不知名姓,阿蛮不知如何称呼,故此才冒犯了。只此地邪门,可否容阿蛮在此歇息一晚?”
  胖乎乎的小娘子手足无措地站在林中,胡服的下摆不知沾了什么东西,略显狼狈。清微目光移开,沉声道:“可。”
  苏令蛮立时便欢呼了一声,寻了处干净的地方,捡了些枯草叶子厚厚铺了一层,靠着树干便坐了下来,梨花白被安在身侧,往不远处拱了拱手:“多谢恩公。”
  枯叶打着转落了下来。
  苏令蛮觑了一眼过去,只能隐约看到黑衣郎君班支着腿靠在树干上,幕篱被摘了下来,随意地放着。
  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腿间,一身黑的境况下,露出的手白得几乎透明,像上好的羊脂白玉;黑黢黢的酒葫芦在手掌间对比分明。
  浓烈的酒香,几乎要将空气都醉了去。
  她很肯定,这酒必是要比那梨花白还好上十倍,劳累了一天的肚腹瞬间雷鸣似的叫了起来,此起彼伏,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苏令蛮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嗫嚅道:“恩公,对不住,阿蛮一天未进食,实在是……”丢人,忒丢人!
  从暗处丢来一团油纸包,这回冰凉的语声里隐隐透着一股笑意:“吃吧,莫饿瘦了。”
  ——饿瘦了?
  这是嘲笑……吧?!
  苏令蛮本只有脸红,这下是从头到脚都快冒烟了,她情愿再被退婚一百次,不,千次!极度的窘迫随着熏然的酒香,又渐渐平复了下来。
  苏令蛮捡起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两块馕饼,夹着一层卤好的酱牛肉,一口咬下去,竟还有些温热。浓郁的酱汁在嘴里弥漫开,对饿了一整日的她而言,简直是万两黄金都不换的美味。
  “多谢恩公。”
  “唔。”
  这回这冷郎君终于肯高抬贵口地搭理了一声,苏令蛮美滋滋地开了一坛梨花白,就酒吃饼,只觉人生快意,一整日的紧张都松散了下来。
  “恩公也是来寻麇谷居士的?”
  苏令蛮嗅着空气里的香气,扁扁嘴也不要人回答:“本来阿蛮还觉着,梨花白尚算不错,可与恩公的酒一比,那简直是明珠与瓦砾,麇谷居士必是看不上了。”
  “哎哟,好酒好酒!杨小子,你倒是好享受——”
  随着一阵“桀桀桀”的笑声,一道青衣身影自远处而来,老者佝偻着背,一道鹰钩鼻在月色下勾勒出深深的沟壑,一看便是不好想与的,见到苏令蛮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妇人?!”
  苏令蛮登时一个激灵,诞着脸道:“可是麇谷居士?”
  麇谷居士面色铁青,挥袖道:“晦气!”


第13章 变形记(四)
  ——晦气?
  苏令蛮一肚子好话登时被憋回了喉咙,呛得大声咳了起来。
  麇谷居士斜眼看着这小妇人,只觉其矫揉造作委实不顺眼,跟看只臭虫似的皱紧了眉头,问暗处的黑衣郎君:
  “杨小子她是你带来的?莫非是不晓得我麇谷的规矩?”
  黑衣郎君早在麇谷来时已经从树下站了出来,幕篱将面目拢成了一片模糊的暗色。他将酒葫芦封好,浓烈的酒香立时就被凭空截断,麇谷不由嗅了嗅鼻子,只听少年郎君冷淡的声音:“信伯,你要的酒。”
  麇谷居士手脚快于大脑,立时扑了出去,将飞来的酒葫芦捧了个满怀:“嘿,你小子不厚道,既是送我的酒,怎好偷喝?”
  “不过便是你我的交情,凭这酒,要让我为这胖妇人医病,亦是万万不能的。”
  苏令蛮听他一口一个妇人,此番还加上了胖字,简直气冲牛斗,可此番又是自己有求于人,憋得几乎岔了气。
  “居士莫非是看不了我这病?”
  她用上了激将法。
  可惜到底年幼,面上的神色终究带了点出来,麇谷居士在大梁游医多年,形形色色人见过不知凡几,哪里还看不出她那点小九九,冷笑一声:“看得了,也不看。”
  “我麇谷有三不医,妇人不医,貌丑不医,大恶不医。你占了前两条,莫痴心妄想了,回去吧。”
  苏令蛮纵不是玻璃心,亦出离愤怒了。
  说她胖,这是事实;可说她丑,这便不能忍了,讥诮地笑了声:“莫非居士非妇人所生,妇人所养?是石胎里蹦出的泥猴?若居士瞧不起妇人,便该将这父精母血还一半出来才好。”
  这不是跟端碗吃食,放碗骂娘一个道理么。
  麇谷居士被她的伶牙俐齿给怼得头一回没了言语,指着苏令蛮“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来。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