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一股紧迫逼人的目光,荆无双抬眼就对上程志恒有些着迷的眼神,此时柔雪就在她身边,想想杜鹃丛中听到程志恒对柔雪的那番小心翼翼。她误以为程志恒是在看柔雪,大方地对柔雪笑了笑,“我倒是觉得柔雪姑娘才貌双全,必然会比我更有福气的。”前世,柔雪在羞花楼待到了二十来岁,在季君落成为太子时被一顶小轿子接到程府成为程志恒后院小妾中的一员,而且颇受程志恒宠爱。还为程志恒生了个儿子。
本来。荆无双还以为她只是程志恒妾侍中普普通通的一员,不曾想今日却是听得她和西凉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就自己是个傻的。不过。这样的人物,若是去了程志恒的后院,前世他还能安好多久?
荆无双看不出来程志恒眼底的意思,秦瑞熙可是看得个清清楚楚。都是男人,就连最后程志恒眼中一闪而没的那丝情/谷欠他也看个分明。火气一下子就蹿上来了,站起身来挡着程志恒的视线背着手迈着八爷步慢慢往那边走去。
此时,陆陆续续的已经从左右水榭上来了五六人,现下正有一位的诗文过了季君洋和伍先生的手。送到了程志恒手中。程志恒便没理会到了桌案前的秦瑞熙要干什么,专心读了手中诗句,末了微微点头。“此诗不错,尤其最后一句意境深远如临其境。”
他说不错。秦瑞熙偏偏要唱反调,“留得残荷听雨声?这个季节哪里有荷花,而且也没下雨啊。妹夫你要如何身临其境”
程志恒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捏着宣纸的双手隐现青筋,半晌才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句:“姐夫有所不知,作诗无需拘泥一格,天马行空方显本事。”
秦瑞熙摸着下巴一脸无辜地看向伍先生和季君洋那边,“刚才那人不是说以眼前之景入画,难道一座空湖就能想那么多,该不会是拿去年夏天的诗出来骗人的吧?”接着,秦瑞熙一把抓住宣纸上落款的地方,怪叫了一声,“哦!我知道了,妹夫你是以权谋私,程志忠是你家亲戚对不对?”
本来季君洋和伍先生也是有些为这首诗最后一句有些犹豫,但看见落款后都想卖程志恒和程莲心一个面子,不曾想被秦瑞熙给大咧咧宣扬开来,两人顿时便有些尴尬。程志恒更是俊脸发红,双手有些颤抖,“姐夫,你不懂诗词,就莫要扰乱诗词评判。”
“谁说我不懂诗词?”秦瑞熙哼了一声,从桌上抽出程志恒写了一半的诗句,“‘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后面两句妹夫打算写什么?”
程志恒要是想出来后两句也不会继续留白了,闻言也学着秦瑞熙轻哼了一声,“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后两句该如何落笔才能更衬这两句,若是秦大公子有才,还请续上此诗。”
“这有何难!”对于魂魄飘荡那些年,秦瑞熙可不是吃白饭的,本来提了下笔,想了想又将笔给扔了下来,冲着旁边季君落招了招手,“君落你都没才艺表演,不如过来写几个字给他们见识见识。”标准的小孩子语气。
季君落揉了揉眉心,很听话地起身走了过来,荆无双也担心地跟上,小声问季君落:“瑞熙没事吧?”
“不用担心,他记性颇好。”季君落知道秦瑞熙一直瞒着荆无双他的病情,模棱两可地回了句。让荆无双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即又开始担心季君落表现得太优秀,喜欢别人写一手好字的程莲心会不会因此缠上去呢?
接下来她就发现她多虑了,程莲心还站在棋盘边上入迷已深,倒是丹阳郡主以及进得中央水榭的男男女女都围了过来。
“竟夸天下无双艳,**人间第一香。”秦瑞熙很是淡定地念完了这两句,冲着不远处放下画笔的韩越灿烂一笑:“韩先生,这诗好不好?”
韩越一愣,点了点头,“好诗!”并取了刚刚画完的牡丹放到季君落身边,“不如瑞熙再为此画配上一首诗吧。”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韩越画的是一副妖艳的红牡丹,秦瑞熙用的也是一首夸红牡丹的诗。顺便的,他从陆续交到中央水榭的各张不同画卷上一一看过去,画得好的便配一首诗,画得差的撇撇嘴也会随意点评两句。
此时的中央水榭已经成秦瑞熙的主场,不管是认真思索后的诗句还是随意的评语都被季君落挥笔写在宣纸上,而且就着桌上的印泥在字上面盖了一方不显露他身份的小印。此时大家都惊诧于秦瑞熙的无双诗才,殊不知许多年后今日的题字才是千金难得。
s:感谢我是雪闹送上的起点币,爱瑷爱死你啦
☆、第九十章 满胜而归
当然,秦瑞熙也并非一味地念诗,每当念完一首之后他还会冲着韩越亲切问上一句“先生觉得呢?”
韩越还能说什么,只有配合他含笑点头的份。就这样,秦瑞熙这一番点评和出口成章顿时让全场所有诗文形同废纸。那些不知道秦瑞熙根底的人大赞其天资聪颖诗才绝世,下意识就忽略了他身上的狼狈和之前的胡言乱语,当然,也有人觉得真正的大才子本就该是他这般任性妄为,一时风头无俩。
而那些自以为熟悉他的人譬如荆无双、季君洋和程志恒,每当听他问一声韩越,心就跟着跳一下。以他以往的心智来推算,他这是红果果的邀功!今日他念出来的诗词搞不好是这位“韩先生”提前让他背下来的而已。
荆无双是知道秦瑞熙记性究竟有多好,理所当然便以为这些诗词真是韩越所教,心下感叹韩越果然大才之余也担心秦瑞熙太出风头会成为众矢之的。然而抬眼看去,在人前侃侃而谈的秦瑞熙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像是笼罩了一道光环,耀眼无比。突然间,那道光环像是直冲她心脏而来,撞得她心跳加快、脸颊发热,不知不觉间竟是有些痴了!
“伍某真是孤陋寡闻,竟是不知京城内还藏着秦公子这样的大才,他日我盘云诗社活动还望秦公子不吝赐教。”伍先生也被秦瑞熙滔滔不绝的诗词文章给惊得愣了许久,要不是荆晓阳看着三个水榭都快要为秦瑞熙沸腾起来提示了下,伍先生说不定还在咀嚼方才秦瑞熙出口的两首最经典咏牡丹诗词。即便是现在打断了秦瑞熙的话,伍先生也是一改之前高傲的态度,甚至是有些谦恭地向秦瑞熙提出了邀请,这可是他主持各家集会首次这么请人,而且他还打算待会儿一定要将秦瑞熙现场所作的所有诗文摘抄下来带回去让诗社几位长老品评。
秦瑞熙意犹未尽歇了口,要知道大启朝之前几百年的战乱早将所有的文明毁于一旦,而大启朝虽然历经了四任皇帝,但也是这两朝才渐渐重文轻武。其中能涌现多少文人墨客留下值得传颂的文字。他魂魄飘荡本来只有十一年,但在那个钢筋混泥土的世界中却过了三十年之久,为魂的那些年,他还能虚拟出那个地方所有的书籍。唐宋八大家什么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秦瑞熙一直不停看韩越自然有他的道理,譬如现在,韩越就站出来为他背了锅,“多谢伍先生抬爱,瑞熙平日里于诗文一道的确有些天赋。只是这为人处事……“
话音未落,秦瑞熙已是发现了荆无双来不及收回去的热切注视,心下一动,直接翻了两个跟头来到她面前,“双双,我作诗是不是很厉害?”
“小心些。”荆无双瞧着他跳脱的样子,满心又是疼爱又是担忧,扶着他掏出帕子垫着脚帮他擦了额上细细的汗珠子,“我知你一向就是这么厉害。”若不是这不成熟的心智,就凭着今日几首诗词。秦瑞熙一定会成为整个京城最出色的男子吧。
得,不用韩越多作解释了,伍先生已经知道其中意思了。估计秦瑞熙就是把所有的才华都给了诗文,这才会在生活上成了个天真痴傻的孩子。年轻人不知道事情也就罢了,伍先生却是知道前朝有位先生学问人人敬佩,但身边若是没人提醒他连天冷加衣服天热脱衣服都不会知道,比秦瑞熙还要痴。
程志恒捏着手中让季君落补全的诗句盯着秦瑞熙和荆无双相携回到座位的背景面沉如水,突然,身边有个声音轻轻响起,“程公子。可否借你手中诗文一观?”
不知道什么时候,丹阳郡主和柔雪都凑到了程志恒身边,说话的乃是丹阳郡主,她手中同时还拿着韩越绘制的那副红牡丹。郡主要借画看程志恒自然不敢说不。递上画的同时看到了诗句上红色的小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拱了拱手,“郡主只管鉴赏,末了放在桌案上便是。”
“你不带回家珍藏?”丹阳郡主就是看那些被季君落题了秦瑞熙诗文的画作都被主人珍重收了回去,这才腆着脸要了韩越手中的画作和程志恒手里的诗文。至于荆晓阳的则已经被伍先生捷足先登了。
“不带。”程志恒快绷不住脸上的僵笑了,转身时克制不住拂袖而去。他没看见,他身后的柔雪面上露出了一丝鄙夷失望的神色:如此不容人,还能指望走多高?
很快的,中央水榭因为诗和画多出来了五人,但这五人不管是诗、是画还是字都让原本水榭中的人给死死压了下去。秦瑞熙的诗文第一甚至超过了名声在外的程志恒先不说,韩越那手丹青红牡丹也让伍先生和季君洋大赞了几声,碍于这两人面子,荆晓阳也不得不吞下不快夸了几句,丹阳郡主更是抓着画就没松过手,喜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