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自己帮着黎南瑾杀了王宇轩,结果黎南瑾倒打一耙,反而诬陷是她预谋杀夫,再趁机夺了佛像里的东西,失去唯一一个能跟黎南瑾谈条件的筹码,那她白柔玉不就等同在自掘坟墓?
当然,这些话白柔玉是不会,也不敢说出来的。
黎南瑾自是清楚白柔玉的顾虑,“本王承诺过的事一定不会反悔,何况你在地牢外说的那番话,不可能是莫名其妙而来,应当恨极了王宇轩才对吧?你且放心,只要王宇轩一死,本王便寻个与你身形样貌相仿的女子,顶替你的身份去边塞苦寒之地服役,到时你不但可免去连坐的罪责,摆脱贱籍,兴许差事办的得力了,本王还会赐你一个体面的身份。”
“摆脱贱籍”、“体面的身份”,这样的字眼自传入白柔玉的耳中后,便不断的冲击着她的意识。
白柔玉并未想到黎南瑾会主动许她这般承诺,而白柔玉也因着心存能成为黎南瑾的女人的幻想,直接将黎南瑾所说的“体面的身份”当成是他的妾室。
用一个再也无法给予自己任何利益的男人的性命,去换取一把能帮她打开日后富贵大门的金钥匙,白柔玉不带犹豫的便选择了自己的荣华。
“既然王爷有此诚意,玉儿为表忠心,就勉为其难的试上一试。”白柔玉柔声细语的冲着黎南瑾福身应道。
见白柔玉还算识时务,黎南瑾眼神一转,看向书桌前摆放着的彩釉瓷酒壶,“这里正好有一壶美酒,你这当妻子的以探监的名义前去探望自己的夫君,想必是不会惹人生疑的,酒水里的毒虽不是什么世间罕见的奇毒,但也是无色无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人性命。”
白柔玉盯着桌上那把格外精致典雅,却被用来装盛致夺命酒水的酒壶,突然心头一颤,“王宇轩和我早已离了心,玉儿担心假如冒然去探视他,又使用这等奢华的酒器,他会对玉儿产生防备,不饮任何酒水。”
“你的这层顾虑,本王也考虑到了。”黎南瑾随手拿起那把彩釉瓷酒壶,用抵在壶把内侧的中指,轻轻顶了下活镶在前端的一颗翠色松石,“鸳鸯壶亦或是阴阳壶一类的双酒道壶器,过去你在醉芳院里许是见到过的,它的就不用本王再解释了吧?那颗松石正对着的壶内部位有一处细小的暗槽,暗槽里已放入了解药,你只需将松石轻转半圈,暗槽中的解药便会随着松石带来的震动,撒入壶内的酒水里。”
白柔玉沉浸在即将能翻身享福的喜悦里,完全没有怀疑黎南瑾的说辞到底是真是假,“玉儿明白,玉儿现在就去办您交代下来的差事,请王爷静候玉儿佳音!”
白柔玉信心十足的撂下了这句话,紧接着便端起面前的彩釉瓷酒器,弓着身子从黎南瑾的书房退了出去。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黄泉路上好作伴
候在书房外的随侍,眼瞧着白柔玉高昂着下巴,神情姿态宛若是这院中的女主人一般,指使打扫伺候的丫鬟,帮她把跨在臂间的细软包袱送到房里,随后满面得意地踏出了院门。
随侍嫌恶的瞪了眼白柔玉离去的背影,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放有炖盅的檀木盘子,转身进了书房内,“主子,这是君夫人方才着人送过来的竹荪煨老鸭,眼下的节气饮用最为温补平燥,君夫人还让下人转告,说您劳心劳力了一天,手头上的公务先紧着要紧的处理,不打紧的等明个一早再忙也不迟。”
顾似君的不争不抢的恬静性子,一直以来都令黎南瑾极为所喜,随着铭王府“长子”的乌龙事件一出,属于王瑞仪的风光大势已然不在了。
府内的其他女人也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想方设法的希望能借此时机,入了黎南瑾的眼,博得他的几分欢心,从而成为这铭王府里的新宠。
诃渠知晓此刻最能抓住黎南瑾心思的,并不是什么美女天仙,而是一个流有黎南瑾血脉的孩子,这点诃渠很早以前就清楚,只是近日来她才彻彻底底的顿悟。
是以,月初之时诃渠便向荻王修书一封,特意在荻族王室中挑选了两名姿容美艳,身康体健的女子,作为她的陪嫁侍女,进入铭王府。
只要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能怀上黎南瑾的子嗣,那那个孩子是不是从诃渠肚子里出来的,也就无关紧要了。
毕竟那孩子的身上说到底还是留着一半她荻族的血液,可惜的是,黎南瑾一门心思全扑倒了王瑞仪和她的孩子身上,连府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两个香艳魅惑的美人都毫不知情。
诃渠本来还苦恼着如何给二人创造崭露头角的机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下,王瑞仪闹出了这档子事。
诃渠刚好见缝插针,趁着黎南瑾负气回了院子的功夫,让那两位荻族的美人去服侍黎南瑾。
但好巧不巧,身为侧妃的杨雨婷和金丽云也都精心打扮了妆容,带上些自己院子里的拿手点心,赶到黎南瑾这里准备献媚讨好。
几个都不是善类的女子,怀揣着各自的别有用心聚集到了一起,又彼此看不顺眼,都没等她们进到院内,便在外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翻了天。
黎南瑾当时尚处在气头上,忽闻外面有吵吵闹闹的嘈杂声响,便一气之下命下人将人全部赶回了她们的院子,并勒令众人闭门思过三日,没他准许不得靠近书房别院半步。
这些女人的心思,黎南瑾哪能不知道?
只是一想到为了争宠夺势,她们也有可能会像王瑞仪那般,做出失德不忠,有辱他男人尊严的败坏行径,黎南瑾心底便生出一股浓烈的怨恨与嫌恶。
好在还有个识得大体的顾似君在,不过此次王飞霞也是让黎南瑾倍感意外,按理说她被王瑞仪兄妹陷害,待真相水落石出后,应该会哭着喊着央求黎南瑾给她做主,严惩害她之人才对。
但这回王飞霞却没有丝毫怨言,更没有伺机以此邀宠,她的这般“不作为”反倒胜出其他人一筹,令黎南瑾对其又徒增出几许怜惜。
随侍在黎南瑾的示意下,揭开炖盅的盖子,有条不紊的用汤匙舀着盅内的汤水,小心的送至黎南瑾手边,“主子,那个白柔玉您不可能真把她放在身边,您是没看到她出去时的那张嘴脸,整个嘴巴都快笑到耳根子后面去了,这种连自己男人都能下狠手的女子,留着也是个祸害。”
黎南瑾喝了几口小碗中的老汤,阴险而狂妄的冷笑了几声,“想她一个残花败柳的下贱娼妇,怎配跟在本王身边服侍?那把彩釉瓷壶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双酒道阴阳壶,里面也没有什么放置解药的暗槽,壶把上的那颗松石左不过是个华丽的装饰罢了,也就骗骗白柔玉这种蠢人。王宇轩好歹同她夫妻一场,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多少是寂寞了些,本王干脆便送他个人情,让他们夫妇一起做个伴,就权当是得到他王家那样东西的补偿了。”
想不到那彩釉瓷酒壶,除了造价高昂有些价值以外,居然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盛酒器皿,估计白柔玉做梦也想不到,那道正在为她缓缓开启的大门,所通往的道路不是她心中雀跃期待着的锦绣荣华,而是走向无间地狱的死亡之路。
与此同时,白柔玉返回之前住的小院,找出了几件打算给王宇轩带过去的衣物,又吩咐婆子炒出了几道小菜,连同黎南瑾给的那壶酒,一起放进了一个食盒中。
躲在屋里的冬儿听着白柔玉弄出的动静,连忙探出头来,“姐姐,您这是要干什么去?是要去探望爷吗?”
白柔玉不耐烦的撇了冬儿一眼,嘲讽的嗤笑道:“哟,妹妹真是能掐会算的很啊,我这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干脆妹妹自己也给自己算算,看看你接下来还有没有那个享福的命。”
冬儿被白柔玉的话吓得一哆嗦,难道王宇轩真的犯了杀头的大事?
白柔玉满意的欣赏着冬儿惨白的脸色,而后挎起食盒,扭着身子便迈出了院门。
有了黎南瑾事先打好的招呼,白柔玉在看守的带领下,堂堂正正的就进到了关押王宇轩的牢房里。
自打黎南瑾把王宇轩从奴役司里接近铭王府,即便起初黎南瑾有意苛待了他一阵子,但吃穿衣物仍算供应周全,未曾给他半点挨饿受冻之苦。
好日子过惯了,王宇轩自然无法忍受地牢里的境遇,他才进来没多久,便受不了地牢里的阴冷寒气,蜷缩在一堆泛潮的稻草垛,不断的打着颤栗。
白柔玉扫了几眼躺在稻草垛上,那个身穿着破旧布丁衣服的人,不太确定的低声喊道:“轩哥?轩哥?你还好吗?玉儿来看你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最后的晚餐
王宇轩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他揉了揉眼睛不太利索的撑起身子,瞅向那声音所在的位置。
直到看清来人是谁后,王宇轩脸上方有了点喜色,”玉儿?是你来了?可是王爷他查明了真相,洗脱了我身上的冤屈,让你来带我出去的?”
白柔玉都觉得王宇轩这话问的可笑,人家一个堂堂在上的王爷,就算图谋着王家的东西,但也三番两次的帮衬搭救过王宇轩,你王宇轩不感恩戴德,尽心尽力的报答恩情,反还为了一己私利串通自己的妹妹,企图混杂铭王府的血脉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