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瑾暗自权衡着利弊,直到之前离去的那名随侍悄声返回,冲他淡淡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在白柔玉房中搜查无果。
为了尽快道得到那棋谱,黎南瑾只好假意妥协,“你起身吧,若你真的这么想到本王跟前做丫鬟,本王便准了。即日起本王就提升你为身边的大丫鬟,介于你和王宇轩已经成婚,自然不比其他的丫鬟,你就还住在原来的小院里,也不必在本王的院中再单辟出一间房了,至于伺候守夜的差事,你也无需和别人轮流,当好白天的差,夜里就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吧。”
黎南瑾每月都会有几日时间,不传府上的任何妻妾前来侍寝,独自一人宿在书房里,这于白柔玉来说,可谓是个绝佳的时机。
如果她脸上没有了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以她的姿容身段,以及阅男无数的本领,自然能拿下黎南瑾,让他对自己神魂颠倒,唯命是从。
白柔玉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她连忙开口道:“王爷的好意玉儿心领了,身为您的大丫鬟,为主子守夜是理所应当的事,玉儿不怕吃苦。何况王宇轩他以一个奴才的身份,进到铭王府里来,他不但不勤勤恳恳的效忠王爷,一心妄想着继续做人上人,还私自收了院里的小丫鬟做为通房,如今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在王府里打死了人。虽然玉儿同他是夫妻关系,但玉儿尚且懂得杀人偿命的道理,人命当前玉儿也该大义灭亲才是,还望王爷尽快把王宇轩扭送京兆尹服刑,以慰那死去之人的在天之灵。”
想不到白柔玉竟会如此狠心,打算致王宇轩于死地,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
黎南瑾盯着白柔玉,细细打量了片刻,随之哈哈大笑了两声,“好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他先前是如何折磨苛待你,本王也有所耳闻,但你怎么不想想全是因为你有意隐瞒的缘故,王家才会由一个富庶的商贾沦为贱籍奴仆,王宇轩怨你恨你,实属合情合理。如今你反倒要下狠手的叫他去偿还人命,难道你忘了他一死,你这个当妻子的也得被发配到苦寒之地服役吗?”
白柔玉迎上了黎南瑾的目光,勾唇浅笑道:“王爷权倾朝野,本领超群,想要保住玉儿的一条小命,还不是如同谈笑般轻松?玉儿相信王爷也定当会如此做。”
“呵...你倒挺有自信,可是过于自信的人,往往会因着自己的盲目自大而丧命。”黎南瑾冷言相道。
“玉儿安然无忧,王爷才可顺心顺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黎南瑾半眯着眼睛,几丝伴有杀意的阴狠被他掩在其中,“好!本王保你安然无忧!等会你便回去收拾一下,搬到本王的院子里当差。”
得了黎南瑾的准话,白柔玉面色一喜,“多谢王爷恩典!”
黎南瑾不再理会白柔玉,径自回到了书房当中。
“主子,您为什么要答应那白柔玉的要求?何不让她趁着王宇轩这事滚出铭王府,省的脏了铭王府里的地方。”
黎南瑾接下随侍呈上的茶水,掀开茶盖拨了拨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刚才本王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计策,这王宇轩明日不用送到京兆尹去了,本王要借白柔玉的手让他去见阎王。”
“借白柔玉的手?”那随侍不明所以的看着黎南瑾。
黎南瑾点点头,“没错,王宇轩到底是知道些本王的秘密,要是将他丢进京兆尹的监牢等着秋后问斩,很难断定这期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本王拿前任令尹当幌子,能唬得住王宇轩,白柔玉却未必信,她似乎已经猜到要那棋谱的不是别人而是本王了,所以她才会忽然提出了这些条件。既然她敢斗胆这么做了,本王自然得叫她清楚,和本王谈条件的下场,她不是一心想为本王当差办事吗?本王也让她表现一回,反正王宇轩横竖都是个死,由她这个做妻子的动手,去送上最后一程,你不认为更有意思吗?”
在这男尊女卑,夫君大于天的时代,让白柔玉去谋杀亲夫,黎南瑾还真是罔顾伦常纲理,不怕受到上天的报应。
随侍立即躬身附和着黎南瑾的话,“王爷实在是高明!亏得这些鼠辈还不自量力的在您面前耍心眼儿,殊不知他们那点小把戏早就被您一眼看穿了!”
溜须拍马的奉承话谁都爱听,黎南瑾亦是如此,他得意的靠着椅背,一指不远处的柜子,“你去将那柜中放置的一套彩釉瓷酒器拿出来,再命人取一坛酒送到本王这里。”
随侍照着黎南瑾的吩咐,有条不紊的走到房门前,招来一个小厮去取酒水,继而又转身返至柜子旁,提着柜门上的圆环拉开柜子,在其中的一个青蓝色绣蝙蝠祥纹的锦盒里,拿出黎南瑾所要的那套彩釉瓷酒器。
约莫片刻之间,小厮送来的一坛陈年精酿,连同彩釉瓷酒器,一起摆在了黎南瑾的书案上。
黎南瑾反手摸向书案下方最里侧的一处暗匣,自内掏出一个果青色用红缎封子封住的细腰小瓶。
“打开酒封,把酒水倒进彩釉瓷酒壶里,不用倒的太满。”黎南瑾张口嘱咐着身旁的随侍。
待彩釉瓷酒壶注满了大多半的酒水,黎南瑾便用拇指顶开了小瓶口上的红缎封子,把里面的液体一口气全倒进了酒壶中,最后还握着壶身上的纤细把手,不紧不慢的晃动着壶内的酒水。
“掐算着时辰,白柔玉此刻也快到了,你去院中瞅着点,她来了的话就直接把人领到我这来。”
“是。”随侍应声从黎南瑾的书房退了出去。
果不其然,半柱香都未烧完,白柔玉便挎着装有她细软的包袱,迈进了黎南瑾的院子。
随侍看白柔玉来了,马上走到她跟前,“玉姑娘,王爷在书房里等着你呢,请你随我这边来吧。”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谋杀亲夫
白柔玉跟在随侍得身后,内心欢喜的四处张望着院中的景象,入目的便是一派尽显奢华富丽的红瓦建筑,而那屋檐木梁上做以装点的精美壁画雕梁,更是让整间庭院透着一种别致。
不愧是为高权贵的王爷,连个处理公务的书房都比富贵人家住的宅院还要讲究,住在如此赏心悦目的地方,又能和黎南瑾朝夕相处,看来她提的这个条件还真是提对了。
就这样白柔玉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一路直行进到了黎南瑾的书房。
“玉儿给王爷请安。”白柔玉微低着头,朝黎南瑾一福身子。
正在闭目养神的黎南瑾,慢慢睁开双眼,“嗯,收拾的倒挺迅速,本王还以为你得再用上一炷香。”
白柔玉眼眉一弯,轻声笑道:“王爷说笑了,玉儿身无长物,哪用得了那么久的功夫?况且玉儿已是伺候您的丫鬟了,就当尽快服侍在主子的身旁才是。”
黎南瑾听罢,嘴边随之扬起了一抹冷笑,“既然你这么想为本王当差办事,那本王便遂了你的心意,刚好现在就有一个让你以证忠心的机会。”
白柔玉立功心切,都没听黎南瑾说个详细,便一口应下下来,“只要是王爷的吩咐,玉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倒没上刀山下火海那般夸张,你与本王算得上是旧相识了,想必也清楚本王是个牙呲必报的人,至于那王宇轩,若非他身上的几分才情颇另本无赏识,否则本王绝不会顶着遭人诟病议论的风险,把他们一家子弄进铭王府。只可惜王宇轩不识好歹,不光心生谋逆背叛本王,更在我铭王府内罔顾律法,谋害人命,本王这府里是留不得他了。”
白柔玉面色微变,唇角旁的温婉笑意也瞬时僵住了,显然是懂了黎南瑾话里的意图。
早前王瑞仪的院子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即使黎南瑾下令封锁了消息,对外隐瞒住了真相,但白柔玉身在铭王府中,想打听些内幕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黎南瑾这只笑面虎,无端被王宇轩兄妹俩扣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他岂会再饶过他们的性命?
看来他是想要用她的手去了结掉王宇轩了,如此一来黎南瑾既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坏了他苦心经营的威望,又能以解被人背叛的屈辱之恨。
虽然白柔玉对王宇轩剩下的仅是厌恶,但二人终究还是结发的夫妻,谋杀亲夫这种遭天谴的事,只怕白柔玉是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胆量。
“王爷您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了,铭王府也断不能再继续让他待下去,依玉儿看,理应马上派人将他押送到京兆衙门,等待法办。”白柔玉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
黎南瑾看出了白柔玉是在装糊涂,也许白柔玉的那点心计在内宅女子之中能讨得些许便宜,但若用在黎南瑾的身上,却是毫无任何成效。
“怎么?刚刚不是还说要为本王上刀山下火海,这会儿竟连这点小事也不能为本王分忧,难不成从头到尾你都在诓骗本王不成?”
面对黎南瑾的质疑,白柔玉硬着头皮为难的开口道:“玉儿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诓骗之心!只是...只是此事,玉儿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