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蓁笑了一笑,没有说话。她也明白宋云清说的这些话都是对的,心中也有些遗憾的感觉。
她现在是李修源的妻子,怎么再能如同以往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一般,随意的见宋云清和沈洛他们这些外男呢?不过她还是甘心抛弃以往的那些,站在李修源的身后,做他温婉贤良的妻。
第94章 父亲大婚
宋云清这时又看向沈沅,见她总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就想着要走过去。不过他才刚抬脚走了一步就顿住了。
沈沅之所以站在那里没有过来,就是不想随便见他们这些外男的意思,若他这会儿走过去,可不正是违背她原有的意思?而且他这样的做法落在杨氏,沈洛,李修源等人的眼中会如何看呢?岂不是会觉得他轻浮,而且还对沈沅的名声不好。
于是宋云清想了想,便没有朝沈沅那里走过去,而是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以示示意。沈沅见了,则是垂下眉眼,屈膝对他行了个礼。
随后宋云清和李修源便翻身上马,谢蓁蓁和李宝瓶姑嫂两个则是坐上了马车,小厮丫鬟围绕着出了门。杨氏和沈洛便也转身回来了。
沈洛身上穿的依然是大红色的喜服,身量修长,相貌俊朗。杨氏见了,心中既觉酸楚,又觉高兴。
酸楚的是,自己守寡多年,终于将沈洛拉扯大,看着他长成了现如今的模样,又中了进士,做了官儿,光耀门楣。也不枉自己这些年的含辛茹苦。高兴的是,她的儿子今儿成亲了,往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杨氏由不得的就觉得眼圈有些发热。
她伸手,在沈洛的胳膊上轻拂了一下,拂掉了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一块白灰,感慨的说道:“我的洛哥儿从今往后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父亲若泉下有知,想必心中也欣慰。”
沈洛要帮她收拾,却被她笑着轻推了一下:“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哪里有让新郎官来收拾的?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和沅姐儿看着丫鬟仆妇们收拾着呢。不用你来操心。”
沈洛见状,便对着她行礼,又对沈沅说了几句辛苦受累的话,便转身自去了。杨氏看着他的身影在月洞门那里拐弯不见了,这才转过身来,对沈沅笑道:“我还记得你洛哥哥刚生下来的样子,脸上皱巴巴的。当时我还同我的丫鬟说,怎生生的这样的丑?不过等后来满了月,他就渐渐的白净了起来,见到的人都要夸的。到了五六岁,我带他出去,见到他的人都要夸他相貌长的好。他就渐渐的有些骄傲了起来,后来被我狠说了几次才好些,性子自那时候开始也慢慢的沉稳了起来,凡事都不用我来操心了……”
说到这里,杨氏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约莫为人父母的都是这样。子女成婚,原是大喜的一件事,可是等到成亲的那日,看着他,不由的就会想起他以前小时候的事。再一看,他现在竟然是这样的大了,有了自己的妻子丈夫,自己的家庭,往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父母于他而言再不是心中占据最重要位置的人,心中多少都会觉得有些感伤。
沈沅见状,就笑着伸手轻挽住了杨氏的胳膊:“想必往后洛哥哥和周姐姐生下来的孩子相貌必然也是好的。到时大伯母您带着他出去,外人必然也会称赞他相貌长的好。”
杨氏明白沈沅这是在安慰她,就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笑。不过能将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她心中也觉舒畅了不少。
已经过了二更,而且还要帮着杨氏看着丫鬟仆妇们收拾酒席上的东西,沈沅今夜就没有回去。一直等到次日周明惠认完亲,又在祖家听了几出戏,她这才坐着马车回了家。
回家之后她先去拜见沈承璋。沈承璋刚从太常寺衙署散值回来,知书正在给他宽下公服,穿上常服。
看到沈沅进来,沈承璋让她坐,又问了几句祖家的事,随后他便说到了昨日沈洛婚宴上的事。
“……昨儿非但是永昌侯宋世子来了,陪同你堂兄一起去周家迎亲,永昌侯也特地的遣了名他府上的幕僚带着他的贺礼来了。那名幕僚还同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今儿我散值从衙署出来的时候就正好碰到了永昌侯的轿子,永昌侯一见我就叫住轿,还掀开轿帘子同我说了几句话。”
永昌侯背后是宋皇后,大皇子现在又记在宋皇后的名下,若能得永昌侯看重,往后的仕途不说平步青云,但肯定能往上升一升的。
沈沅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听着他说话。
沈承璋说的这事她是知道的。因为但凡前来恭贺的人,所拿来的贺礼都要入账的,沈沅见到了账面上写着永昌侯的贺礼。而且还有都督同知李修尧的贺礼……
沈沅心中有些想不明白。沈洛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而已,而且他素来和李修尧也没有什么交情,如何李修尧会遣人送寿礼过来?
不过她是知道日后的宋李两家之争的,无论如何,夹在他们两家之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她想了想,就说道:“永昌侯这是不是想要拉拢父亲的意思?只是父亲上次曾说起过,现在朝中形势不明,也不知道皇上心中储君到底是属意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若父亲同宋家走的太近,往后若皇上属意储君是二皇子,到时李家得势,又岂能容许宋家继续作大?依女儿的愚见,现在无论是宋家也好,李家也好,父亲还是不要同他们走的太近罢。”
沈承璋听了她的话,心中就有些不高兴起来。
“自古立嫡立长,大皇子现在是嫡长子,年纪也有七岁了,但二皇子才多大,才几个月罢了,生母又只是个妃,日后储君的位置必然是大皇子的。且宋家也是诗书旧家,底蕴深厚,但李家小门小户,除却一个李二是进士出身,还有几分文人习性,李修尧虽然位高,但只是一介武夫罢了,懂得些什么?无论怎么看,皇上都不可能立二皇子为储君的。”
沈沅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沈承璋说的话确实有理,但谁又能料想得到大皇子明年会得天花死了呢?而且随后皇上也被传染了天花死了,到时皇位就只能落到尚且还在襁褓中的二皇子头上了。
但这些话如何能同沈承璋明言?沈沅想了想,就委婉的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能料想得到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呢?父亲,您和宋家还是不要走的太近的好。”
“这些朝中的事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明白?”沈承璋面上有些不耐烦起来,“父亲自然是不会看错的,你不必多说。”
顿了顿,约莫他也知道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就面色又缓和了几分下来,说道:“你这几日在祖家一直帮着你大伯母做事肯定累了,现在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去歇息着吧。”
沈沅暗暗的叹气。她知道沈承璋是个固执的人,听不进她的劝。今儿若再就这件事说下去,只怕他会很不高兴。左右离着大皇子和皇上死还有些日子,往后她可以寻着机会再慢慢的同沈承璋说这事。
而且,其实上辈子直到她死,她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李修尧赢了,还是宋家赢了。若李修尧赢了,沈承璋亲近宋家必然会得他的清算,但若是宋家赢了……
沈沅最后还是什么对没有说,同沈承璋屈膝行了个礼,然后就开口细声细语的告退了。
这几日她确实是累坏了,回到漱玉院之后简单的洗漱之下,用过了晚膳就上床歇息了。
不过没等歇息个几日,她便又开始忙了起来。
先是知书抬为姨娘的喜事。沈承璋是一早儿就交代过的,虽然不能大办,但也不能寒酸。所以沈沅想了想,就让人给知书做了一套粉色缕金的绸缎衣裙,到那日好穿。又叫了知书的父母兄长来府中吃喜酒。又办了几大桌酒席,让府里的下人们也都过来吃喜酒。倒也算是风风光光的将这事给办了。
而父亲续弦的事,因着沈沅早先两个月就开始在为这事做准备,一切早就准备就绪,所以也没有慌乱的地方。
临到正日子的前两日杨氏就带着周明惠一起过来给沈沅帮忙了。沈沅领着丫鬟仆妇在二门迎接她们。
远远的就看到杨氏和周明惠带着丫鬟仆妇走过来了,沈沅忙迎了上前去,屈膝对她们行礼,又笑道:“要辛苦大伯母和堂嫂过来帮忙,我心中实在不安。”
杨氏忙一把扶住了她,笑道:“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上次你洛哥哥大婚的时候,若没有你帮忙,我不晓得会急成什么样呢。今儿你们家有喜事,于情于理,我和你堂嫂怎么不该过来帮一帮?”
周明惠也对着沈沅点头微笑,柔声细语的说道:“沅妹妹客气了。”
她穿了一件丁香色缕金菊花纹样的对襟褙子,鬓边簪了一支簪头是祥云纹样的点翠步摇,一朵铜钱大小的粉色堆纱新样绢花,生的相貌端雅秀丽。
她大婚次日认亲的时候给了沈沅一只大红色绣荷叶荷花的缎子荷包,里面放了一对戒面为绿松石的戒指。沈沅这会儿左手的中指上就正带了一只。
周明惠见了,心中就越发的对沈沅生了几分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