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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 (小叉)


李凤宁纵然满心疑虑,也只能在原地等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凡是超过隔日更这个频率的话,其实都是我卡文了……





第78章 谢云流
燕州太守能由“京师来的凤宁”联想到“新近由魏王嫡女变成五皇女的那个人”,又或者仅仅是看在她京官的身份上愿意见一见她,这种预想至少在李凤宁看来并非异想天开。话如果说到这份上,那位在李凤宁印象中相当圆滑的太守如果仍然不愿意见她的话,足见燕州官仓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大。而如果太守同意见她,那么李凤宁至少就有了当面试探的机会。
她是这么想的,却不掌固去而复返之后带来了一条令她愕然的回答。
谢太守病了。
而后在掌固问她是否还想求见的时候,李凤宁虽然犹豫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燕州府衙仿了皇宫的规制,前头是办公的衙门,后面是太守一家日常起居的地方。李凤宁被人引着一路进了燕州后衙,辗转跨进了好似书房的地方,然后看见了一道厚厚的纱幔。
“大人,凤司庾到了。”引路的管事似有意似无意地越前一步,挡住了李凤宁伸手撩纱幔的可能。
纱幔很厚,所以即便现在是正午,即便李凤宁眼神不差,也只能依稀看见几个人影。“谢太守……”李凤宁才抬起手一拱,就听到里头一阵惊天动地的猛烈咳嗽,于是后面的话只能停下来。
“凤,凤司庾有心……”接着,里头就传来一道好像破风箱似的声音,短短几个字说得其累无比,“本官……”
“母亲,您刚刚喝过药,还是先休息一会吧。”里头传来另一道轻软的声音。
“那外头……”
“有急务过来,云流会叫醒您。”
伴随着又一阵咳嗽声,“好……”
再接着,里头便有人撩起纱幔走了出来。李凤宁不由得就看了过去。
走出来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人。
这人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淡。只那双细细的直眉下,却生了一对沉静若水的眼睛。使人乍看觉得宁静,再细看几眼又能感到其中的清明。再加上那略嫌瘦削的身材,无端端透出一股离尘脱俗的味道。
“在下谢云流,燕州太守之女。”这人语调轻缓嗓音柔和,听着极是舒服,“家母刚刚服过药,需小息片刻,还请凤司庾见谅。”说着,她拱手一礼。
“是我打扰了。”李凤宁还礼,“既如此,那我改日再来求见。”
“云流送您。”谢云流浅浅一笑,极是温和有礼的样子。她一抬手,当先引路出去。
李凤宁一挑眉,跟了上去。
“今年夏汛时河堤破了几个地方,所以先是漕运上有些麻烦,入秋之后要去安抚那些淹了田的农家。”谢云流走得不快,语声更是如泉水般轻缓悦耳,“大夫说母亲过于劳累,便把药里安神的几味加重了。您若有公务上的急事,也可与司仓交接。”
谢云流先将太守生病的理由归在勤于公务上,次又解释不能见她的前因,最后又用一种完全不打听内情的方式建议她去寻相应的主官。短短一两句话便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得妥帖明白,难得的是这人还与她一般年纪,引得李凤宁不由朝她多看两眼。
“是凤宁冒昧打扰了。”不过李凤宁到底自小在御前长大,虽然一样觉得春风扑面,应对起来却是丝毫不差,“夏天时没听到决堤的消息,农田淹了多少?还能再种吗?”
偌大赤月,哪年没有个水灾旱灾?且李凤宁又不知具体原因,问题未必出在修河堤的人那里。如今已然入冬,再问灾民安置已经毫无意义,所以剩下的也就只有灾民将来的生计问题了。
她这话一问,谢云流也朝她看了一眼,“这要等到明春才知了。”
河水泛滥是冲走了原来的沃土,还是把河底肥厚的淤泥翻了上来,的确也只有等明春把种子种下去才能知道了。
李凤宁瞬间明白自己是问了傻话,她又想了想,才轻叹一声:“所幸燕州富庶。”
灾民到底是没了整年的收成,到明春之前的日子会非常难过。燕州因为富庶,一来府衙能拿出更多的银子安置抚恤,二来有余力帮衬的乡亲近邻也会多些。换了北方那些贫瘠的郡县,只怕当时人全救下来,入冬之后还会饿死冻死很多。
“往年若是有这样的事,魏王殿下向来力主厚抚。”谢云流语声淡然,听着好似无意,却提起个让李凤宁眉头一皱的人来。
“她自己拿银子出来吗?”即便是明知道应该克制,李凤宁的声音里仍然带了点不赞同出来。
“凤司庾觉得不妥?”谢云流不止声音里露出明显的讶然,她甚至脚下一停,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燕州地处朱河之尾,决堤之事不说年年有,也是屡见不鲜。”或许是因为谢云流这人气质太过清澈让人提不起戒心,又或者李凤宁只是单纯地因为讨厌李端而忘记该遮掩自己的身份,“这回厚抚了,那今后当如何?遇上旁的天灾人祸又当如何?”李凤宁想想就觉得头疼,“修堤已经是一大笔银子了,再要厚抚灾民,难道要挪用税银?那国库要如何?且消息如果传出去,和州百姓又当如何?”
和州与燕州相邻,州界便是朱河。所以如果燕州贴着朱河住的百姓受了灾,那么南岸那边和州也必然决了堤。
李凤宁越说发现问题越多,待她停下来的时候,却看见一旁的谢云流满脸遮不住的讶色,“凤司庾想得真是深远。那如果换了凤司庾,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自然是先安置灾民。之后禀报安阳,要求减免部分税银、要求开官仓赈灾,并行文工部要求修堤。最后便是思考对策,是回流原地还是迁移垦荒,总之不可使百姓流离失所。
但这话,却显然不能直接说出来。
燕州尾大不掉也不是一日两日,决堤这等大事安阳居然毫无所知就可见一斑,更加不要说那个前所未闻的“官塾”。魏王府建在宁城,燕州刺史特意挑了安阳名门萧氏都是为了这个。
就连李凤宁的婚事也是。
因为谢太守没有嫡出的儿子,萧刺史的亲生儿子又太小,所以才选了萧刺史堂姐的儿子。
李凤宁虽然放松,到底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谢太守不该如此擅专”的话,她只瞄了谢云流一眼,故意扭曲了原意道:“如果我是魏王,就闭上嘴不要乱说话”
谢云流一怔,随后轻笑起来,“凤司庾真是……”
谢云流话没说完,远处突然有人叫了声“云流”,一边快步向两人走来。
李凤宁远远见那是个男子,又听他叫得亲近,便以为是谢家内眷。她看看已经离门口不远,就说:“谢小姐若是有事还请自便,凤宁自己出去就是了。”
谢云流看看疾步走来的人,又看看李凤宁,露出一点歉意,“云流少陪。”
李凤宁再致意一声,便朝外头走去。就在她快要踏出中门的时候,无意间一瞥又停了下来。
怎么是他?
本来右脚都已经跨出去的李凤宁愕然之后眉头皱起,又走回去两步。
刚才那个唤“云流”的男人已经与谢云流站到了一处,正在说话。从李凤宁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
除了穿男装以外,这张脸明明就是“萧令仪”。
那个在安阳城门口被孟溪撞进护城河里跌了所有行李,后来又与孟溪同居一室的人。就连李凤宁要询问凉州邺城的事,孟溪也特意把“萧令仪”带过来,更别提她们还在酒楼碰上过一回,李凤宁绝不认为自己会认错人。
李凤宁仗着对面说话两人没在意,又仔仔细细地从把那人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
怪不得她昨天在青楼见到一个长相完全不同的“萧令仪”呢。
临出发来安阳之前,太女正君特意把她叫去东宫,说了一通萧刺史的家事。所以李凤宁清清楚楚地记得,萧刺史家前头几个都是女儿,最大的儿子今年才十岁。
所以这个冒了萧令仪名字的,应该就是寄养在燕州的那个……
李凤宁眼睛一眯。
差一点就成为她夫君的萧端宜。
李凤宁看着无论身体距离还是神态,都只能用亲近来形容的两个人,一时间感觉很怪异。
怪不得在安阳的时候,那个“萧令仪”几次打量她的目光都很奇怪,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所幸赐婚的旨意没下,正好免了她做这个横刀夺爱的恶人。
努力把那种被窥探,以及有什么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压下去。李凤宁微抿唇,转身朝中门外走去。
而就在她刚刚转过身的时候,谢云流突然毫无征兆地转眼过来,唇角拉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又转了回去。






第79章 偶得知
夫者,扶持也。
夫君是相携一生,是休戚与共,是她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所缺的另外那一半。于是自小就渴望身边能有个人知冷知热的李凤宁,并没有像她自己想的那样轻易就把在燕州太守官邸里看到的画面抛诸脑后。
这个时候,就真是不知道李昱没来得及下旨赐婚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一时间百般滋味在心头的李凤宁,既不想回衙门去看那些官样文章的官仓单据,又不想孤零零一个人在陌生的街头闲晃,只能回去了离官邸只隔一条街的宁城衙舍。
每地或多或少都有几间衙舍,专给外来办差的官员们使用。宁城衙舍里头虽然十分干净,却因为甚少有人用,所以只用了一个姓丁的老衙役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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