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叶的时候,”李凤宁却抬起头,在与他鼻尖对着鼻尖的地方重复了一遍问题,“为什么不来见我?”
多西珲显然是有点意外,但是他上上下下扫了她一回终于轻轻一叹。他只说:“见你除了能说些废话之外,能有什么好处?”
李凤宁一噎。
见到之后,又能如何?
她无法再度潜回驲落,也没有确保阿约夏必然能离开的良策,她甚至都未必能再见到多西珲。
“那谢云流呢?”李凤宁十分不满,眼睛微眯声音压低了下去,“她也是废话?”
周围一群宫侍顿时把脑袋压得更低,一副连呼吸都压抑到最低,恨不得自己变成木雕石刻似的。
但是多西珲却在微微的怔愣之后,突然轻笑了起来。
这张只能说是清秀的脸,在眼睛微微眯起来流露出纯然喜悦的时候,莫名比平时多了分艳色。
“我在等你问我。”他抬手捧着她的脸,然后在与她呼吸可闻的地方看着她。
枕月,或者说过去的十四,在燕州告诉她,解百忧不杀朝廷命官。再配上他对于谢云流深入骨髓的恐惧,很简单就能叫李凤宁推断出一个结论。
谢云流非常明白什么叫做“天下之大不韪”。
也所以在安郡王还没能登基的时候,她不会接受安郡王对于掳走染露的要求。再鉴于她对于枕月这个“曾经拥有物”的过分执着,显然她也不会轻易允许别人染指解百忧。但既然染露被掳走了,甚至还发生了行刺凤未竟的事,唯一让李凤宁能够想到的合理解释,就是谢云流不仅离开了安阳,更有可能的是,她已经放弃了解百忧。
安郡王再怎么自诩高贵,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谢云流对解百忧的控制力。
“是你说动谢云流的。”李凤宁瞧着他那期待到发亮的眼睛, “你知道李鲲垂涎解百忧又控制不了,所以就让谢云流放手。” 她的声音流露出一点无奈,“你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但是,结果很好。”多西珲眉头微蹙了下,“除了染露之外。”
“你啊……”李凤宁这回只能叹气了,她顿了好一会,“下次,先与我商量好不好?”
“你会肯?”多西珲一脸的不信。
李凤宁一噎。
她当然是不会同意的。
可多西珲哪里是会听得进去的人?
他从来就是自己决定,然后自己实行。独立得,叫李凤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在安阳城外桃花林躲避地痞之后,李凤宁就曾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能与她并肩同行。而现在,或许该说是从现在开始,他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证明这种感觉。
这是一个成为敌人会很可怕,但是站在身边却会让人无比安心的男人。
但是……
“你就不能软弱一点?”李凤宁压低眉头,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抱怨了一声。
多西珲轻笑一声,一口就亲了上来,“不能。”只是随后他眉头微蹙,一脸嫌弃地说了声“一身的汗味”,就把她推进耳房里,“先去洗一洗。”
银阙宫是正寝,自然会有专门沐浴的地方。这间与卧房连同的耳房里头,有个只比□□只小上一圈的池子。
池子里的水腾腾袅袅地冒着热气,只裹了一层单衣的小宫侍时不时地摸一下水温,见两人进来连忙伏到地上磕头行礼。
李凤宁脱了衣裳,踏进浴池。在带着香气的热水浸裹住全身的时候,李凤宁忍不住舒服地叹了口气。热力似乎令身体里的疲倦一下子喷涌出来,她懒洋洋地趴在浴池边,一边享受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宫侍替她擦背冲洗。
没打算抢了小宫侍活计的多西珲只是朝旁边的凉榻上一躺,然后那手支着下巴,一副把眼前景物当成入浴图来瞧的架势。
在李凤宁眼里,这个横卧在榻上的美人,自比她身边几个服侍入浴的更吸引视线许多。
骑惯了马的人,腰腿自然有力。如今夏衫单薄,裹着多西珲的身体显得有些纤弱,那腰线却着实迷人。尤其他现在侧躺着,挺翘的臀衬得蛮腰若蜂,纤细的腰又显得臀浑圆饱满。再往下纤长的腿更是充满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力量。
眼眸流转间与李凤宁对上的多西珲,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
李凤宁抬手示意宫侍退出去,然后走出了浴池。
上榻,然后分开两腿跪立在多西珲的身体两侧。
他果然是毫无羞涩,只平躺过来,然后正视着她。
李凤宁俯身下去,亲吻他的嘴唇,右手支撑着身体,左手去拉扯他的衣带。
夏装之内,一身玉肤。
……中略……
李凤宁只是细细地吻着他,轻抚着他的身体,等待他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去洗一洗?”她咬他耳朵。
“嗯。”多西珲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应了她一声。
李凤宁半扶半抱着他,下了水已经有些凉的浴池里。
“我要在这里住一阵。”他把自己挂在她身上,声音软软的,却听上去并不怎么像恳求。
正掬了水朝他身上泼的李凤宁手一顿。
“好。”
第324章 床上论天下
意识从昏沉回到清明的刹那,首先闻到一股淡香。
草原上的帐篷总有种皮子的膻味,所以即使这香淡淡的,对他来说却像白布上的墨汁一样醒目。
初闻有点甜艳的香,多呼吸两次就渐渐像起了冬天暖暖的阳光,轻易地从鼻端沁入身体的每个角落,所以……
习惯起来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他慢慢睁开眼睛。
与草原迥异的风格于是映入眼帘。
赤月帝王的床榻,大得就跟草原上的小帐篷一样。深棕色的床柱上雕刻着实在过于精细的花纹,虽然他能知道这种一层下头还有一层的雕工委实精湛,却认不出上头哪怕是出现最频繁的鸟类是什么品种。
他本是侧趴在床上,企图翻身仰躺的时候却实在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腰实在是酸软得……
“王子,”有人声突然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响起,“奴服侍您起身。”
他眉头微蹙,抬眼看去。
有个宫侍贴床沿站着,他倾身把一件白色的什么衣裳递到了……
他必须坐起来才能够到的地方。
他看了看宫侍手里的衣裳,又将目光转回宫侍脸上。这宫侍约莫二十不到的年纪,眉眼之间实在有一股明秀婉然的味道。宫侍虽然低首垂目企图装出十分的恭谨,奈何他却是躺着,所以便把那眼里的不屑瞧得一清二楚。
寻这么个过来,是想叫他自惭形秽的意思?
瞬间觉得有些好笑。
就是在草原的王帐里,也有大把长得比他好看的男人。
如果那个人真的这么看重容貌,在他第一回来安阳的时候,她甚至都不会出现在龙阳舍馆里。
“凤宁呢?”所以他只是扔下那么一句,心里自然是半分不快也没有的。
而宫侍却十足愕然,他像是花了好长功夫才找到舌头一样,“王子慎言!陛下的圣讳可是……”
“圣讳?”多西珲虽然赤月话说得好,这种文绉绉的词上到底略差了些,要想一想才明白,“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不然为什么要起名?”
“在说什么名字?”殿外,有人大步而入。
站在床边那个身体一震,他满脸惶急,急急忙忙伸手似是想要拉他起来。但是从外头进来那人实在走得太快,几个呼吸功夫就要到了,宫侍见他对自己伸出去的手相应不理,一咬牙跪伏下去,“叩、叩见陛下。”
“一直睡到现在?”她脱了那顶除了没玉石串看上去跟昨日一样的大帽子后就在床边坐下,俯身探手,温热的手掌就贴上了他的脸颊。
“启禀陛下,”被床挡到只能看见背脊的宫侍大声回答,“王子醒来有半刻钟的功夫,奴正服侍王子起身。”
这话听着倒是平常,可只略微细品一下,就能发现不对。
除了凤后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在皇帝的床上留到整夜,这是明文写下来的宫规。如果她临走时吩咐过不要打扰可算是特例,但他醒了自然该立刻下床。服侍起床都半刻钟了他还躺着,显见是根本没打算守规矩的了。
想明白这层之后,他却只是只觉得好笑。
小时候其实也没少见这些的,但他是驲落汗赐名“宠爱”的孩子,地位自与寻常儿子不同。如今这兜头当面使出来的绊子,竟是别有一股新鲜的感觉。
与他近在咫尺的她显然也是明白的,因为她眸中闪过一丝恼意。
要真让她开了口,事情就没法转圜了。
所以他突然抬起头,一口咬上她微微张开的嘴唇。
她虽然微愕,却依旧顺着他的意思伏低了身体,她双手支撑着身体,虽然贴得他极近,却绝对不会压到他。
最叫他迷恋的,就是这种不经意的温柔。
一股子欣喜毫无征兆地从心底弥漫到全身,于是虽然已经达到了不让她说话的目的,但是他却反而恋恋不舍起来。
临时改变主意……
又有什么关系?
他将舌伸她的双唇之间,攫取那令人迷醉的甘甜与温暖。
他是一个欲望深重的男人,他的想法离经叛道,就连最疼爱的妹妹他也不敢诉之于口,他从来就没有指望过这世上还有人能够理解他。
但是,她明白。
他伸手环抱住她的脑袋,让她与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然后肆意舔吮。
她不止能洞察他的野心和阴谋,她不止会纵容他,她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理解与认同,每次的每次都能令他连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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