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答应了,不妨就好人做到底。
李凤宁从小用的都是什么?连她都能说好的手艺,自然不会太差。留在府里看看,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举荐进工部做事也是不错的。
“真的?”抬起头的孟溪显然是惊喜过度,脸上居然一片通红,“多谢尚书,多谢尚书!”
粗粗看来,倒是挺老实的。
萧明堂更觉满意了。
老实的人才会感恩,才会记得举荐提拔的情分,才不会在登了高位之后翻脸不认人。
京中那些手艺人之间素有传言,说李凤宁手眼通天,但凡能求到她这里,便是一条青云登天路。朝中大臣或许都没听过,她却因为工部里管的就是些匠人而有所耳闻。她如今才二十不到,已经随手就能拿出孟溪这样的人,还真不愧是那位殷大人的外孙女。
不过,这般好处平白送到她手里又是为什么?她要把人朝殷家一送,哪里用不上?
无论怎么想,萧明堂也只能想到那桩亲事了。
对了,令仪说李凤宁和端宜在燕州见过的。那么……
许是她在隐晦地表达善意?
瞬间觉得想明白原委的萧明堂一时觉得心里十分熨帖。亲事还没正式提,她便能想到照拂萧家,想来等日后端宜过了门,也能过得不错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想错的萧明堂,自然更是和颜悦色。几人又闲话几句,李凤宁便告辞要走。萧明堂本想留饭,奈何李凤宁说御医还等着灌她苦汁子,才把人送走。
她与萧令仪把人送到大门后,便折返朝回走。
她正要对着孟溪亲近几句的时候,头还没回却听孟溪问了句很奇怪的话,“请问,萧小姐可还有一个叫令仪的姐妹?”
萧令仪被她问得莫名其妙,“没有。我只有一个妹妹,叫令德。堂姐妹里也没有叫令仪的。”
“是……吗。”孟溪眉头紧蹙,虽然那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想通了,“那或许只是碰巧了。”
“怎么孟小姐见过另一个萧令仪吗?”萧明堂不由就顺口问了句。
“是。”孟溪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刚来安阳的时候,在城门口不小心把别人撞进护城河了,害得她丢了所有的行礼不说,还生了一场大病。”孟溪说得挺不好意思,挠挠头,“起先我是赁了屋子与她同住的,后来想挣点银子至少把回乡的盘缠还给她,没想到赁屋的屋主说她搬走了,也没留下口信说去哪里。”
赤月那么大,同名同姓实在太寻常了。
不过这孟溪能把这样的事说出来,足见她不是心存鬼蜮的人。
“既没有留下口信,许是寻到亲友,总是有可去的地方,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那位萧姑娘看着出身挺好的,应该是吧。”孟溪憨憨一笑,转向萧令仪,“不过她与您长得真像,年纪也差不多,就是耳根这里有三点红痣……”
“你说什么!”萧明堂陡然一转身,瞪圆了眼睛,几乎大喝一声。
猝不及防的孟溪一呆,她显然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大冷的冬天,呜呜的北风一阵冷过一阵,瞬间把萧明堂心里残余的一点温热吹得一干二净。“你,你刚说说他耳根这里有三颗红痣?”因为过于关切,萧明堂的声音都不稳了。
“是,是啊,这里”孟溪抬手朝自己左耳下方指了指,再在空中比划出个两高一低的样子,“长这样的。”即使再钝,只怕也明白其中有什么问题了。
萧明堂猛然转眸看向萧令仪。
萧令仪在她凌厉的目光下一抖,讷讷道:“哥是六月中走的……”她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低下头去不敢看萧明堂。
她的儿子,她的好儿子!
科考结束之后,萧端宜某天突然出现在萧府门口,当时他还说什么“思念父亲”,引得他愧疚之心大起,就没忍心责备他偷偷离开燕州宁城的事。
时间上算算,他该是七月头就到了安阳。可他居然和个不认识的女人同住一屋!
他的规矩呢,他的廉耻呢?
萧明堂只觉一股股怒火直冲脑门,索性还顾忌着外人在场,否则立时就要发作。
慢。
从时间上来说,如果这个孟溪也是在七月头上到的安阳,那么她能认识李凤宁,应该也是在七月。科考之后没多久先帝就病倒,李凤宁忙着侍疾,根本不会有空在外头闲晃。
所以……
萧明堂努力克制脾气,却仍然咬牙切齿,“五殿下可见过那位同名同姓的‘萧令仪’?”
这个时候,她心里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但是这一线希望,却被孟溪轻易地撕碎了,“见过啊。五殿下来我赁的房子几回,她都在的。”
仿佛一桶冰水瞬间从头顶浇到脚底,萧明堂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算李凤宁在安阳没看出来那是萧端宜男扮女装,到燕州也不可能不发现了。亏她刚才居然还一脸亲切微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姨母,姨母您没事吧?”耳边似乎传来担心的声音。
“我要静一静。”现在的萧明堂似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挥挥手,拖着虚乏的步子,一步一蹭地朝书房走回去。
那颤颤巍巍的背影,在寒风中看来却是异常凄凉。
第123章 告黑状
青梧殿,用作书房的偏殿。
“燕州……”李凤宁手捧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银耳雪梨汤说,“近几年应该是越来越好了吧。”
“怎么?”坐在她对面李贤倒是面前只有一杯清茶并几样细点。
虽然先帝遗诏中言及“丧期三月为限”,李贤仍然穿得十分素淡。一身白衣加上一脸疲色,竟使这位新帝看上去有几分暮气。相较之下,与她隔着榻桌而坐的李凤宁却精神很多。她一身黛色的深衣之外,冠、带钩和腰坠皆用了青色的水玉,配着依旧隽秀出众却沉稳许多的气质,看上去分外招人。
“宁城之内街道干净,房屋整齐。城里做短工的人,看上去穿得也挺厚实。”李凤宁想了想,“我去过的寻常食肆,价格还算公道,菜蔬一类比安阳还便宜。普通百姓对太守也是称赞的多。”
“是吗。”李凤宁这一番话,说得李贤眉头直皱,“但是这两年送上来的税银年年递减不说,还左一道折子说水灾,又一道折子求减免。”
李凤宁微抿了唇,没再说话。
李贤问起燕州见闻还能说说,再上面的国家大事,她就不好随便插嘴了。李凤宁转了转眼睛,“萧明楼也算干得不错吧。”
“跟着你胡闹,就‘干得不错’了?”李贤平着声调,斜睨了她一眼。
李凤宁干笑一声,就当没听明白李贤的话中之意。“她派来跟着我那个,虽然领头的校尉对我很不服气,但在岛上跟贼寇砍杀起来还是挺利落的。”李凤宁说,“至少平时操练兵士这个,并没有偷懒。”
“她要敢随便派几个脓包给你,当初母皇也不会单单把她从萧家提溜出来。”李贤目光一冷,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那个什么隐岛,真像你折子里说的?”
相比起明面上谁都能见到的折子,这个李贤问的自然是另一种只有她能看到的。
“这座岛离渭阳只有几十海里,是个新月的形状。”李凤宁放下汤碗,用手指在半空中比划出个大概的模样,“仔细搜下来之后,肯定不是个私仓那么简单。地面的石板下头都是一层石灰一层碎石地填了好多层,有些地方还装了门窗。那些尸骨我叫了几个仵作去看,都说是死了有近百年了。”
李贤抿了口茶。“近百年……”李贤的声音有点悠长,“民宗皇帝的时候,谢家的确是不安生。”
“我也猜是那时候的东西。”李凤宁点点头,“当时抄家居然没抄出这个来。”
作为李氏族人对于“造反”有着天然的敏感。李凤宁的学识又不算差,当然知道过去的这一段。
“不就便宜你了?”李贤自然知道李凤宁在那里发了一笔横财,却十分地不以为意,“那些东西你别急着到处散,先捂一阵再说,省得招眼。”李贤耐着性子细细解说:“等封了爵再说。”
封爵时可不止光给个头衔,一应的规制物品之外,还会有一笔银子一起赏下来。
李凤宁眨了眨眼,“哦。”
见李凤宁老实听话的样子,反倒是李贤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又和缓着语调多说了句,“你的爵位要过一阵子,没那么快。”
“姐,要不就先不要封了吧。”李凤宁说得十分认真,“我还想出去看看。顶着个爵位,什么事都做不了……”
“人家削尖脑袋都要求的东西,你倒还嫌弃起来了?”李贤脸一拉,“你给我乖乖待在京里,你要去的地方我已经定好了。”
“什么地方?”李凤宁连忙问道。
李贤淡淡来了句,“军器监。”
李凤宁眨了眨眼。
军器监?
不就是养养战马,做做兵器、军服的衙门?
虽然驲落在边境上虎视眈眈,这个衙门才没有被废置,可实际上因为赤月好多年没有开过战了,军器监一直是个冷到不能再冷的衙门,就李凤宁印象所及,那里头人好像都是不齐的。
眼下又不像是要开战的样子,叫她去军器监干嘛?
“将来有你跑的时候,现在就好好待在安阳。”无论李凤宁眼里有多少好奇,李贤显然也没打算解释自己的意图,“而且刚才那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让你姐夫听见……”
“叫我听见什么?”说人人到,凤后从门口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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