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我教你几招擒拿,好不好?”凌朝风笑着,可心思一转,目光蓦然变得几分色气。
“我怎么觉得,你想要欺负人。”小晚软软地一笑,含嗔含娇,“可不许欺负我。”
话音才落,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生气地喊叫着:“卫腾飞我警告你,你再抓我,我就咬舌自尽。”
那男子则冷静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你自找的。”
说罢,单手将那年轻女孩子扛在了肩头,那姑娘和小晚一样,穿着白衣绿裙,而扛着她的男人,便是刚才认错自己的那一位。
“放开我,放开我……”姑娘在男人的肩上拳打脚踢,还死命抓他的头发,看起来就好疼好疼,可是男子不为所动,扛着那姑娘疾行而去。
小晚看得怔怔的,瞄了一眼凌朝风,见他含笑,便弱弱地问:“要是我不听话,你也会这样待我吗?”
凌朝风摇头,却是说:“你不敢不听话。”
小晚扬起长眉,撅着嘴说:“我怎么不敢呀?反正……你才舍不得这样对我。”
两人嬉闹玩笑着,便去找张婶和彪叔,把许氏那一出忘得干干净净,吃过午饭在茶楼听书,凌朝风觉得听得怔怔出神的娇妻的模样,比说书人嘴里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这会儿功夫,许氏带着儿子女儿回到了青岭村,一路上遇见村里的人,明着暗着提她们母子被大女婿打的事,把她气得几乎疯了、一回家就摔摔打打,孩子的哭声传出来,她则尖叫着:“我让你哭,你个讨债鬼。”
外头听着,像是打孩子,这在穆家不稀奇,从前她哪一回不是把继女往死里打,但这会儿王婶推门进来劝,却只见许氏拿着竹尺抽炕上的棉被,儿子女儿是吓得不轻,可一下都没打在他们身上。
王婶撇撇嘴,上来劝:“大过节的,你何必呢,快喝口水消消气。”一面对俩孩子说,“别哭了,去婶子家里拿月饼吃。”
两个孩子哭着跑了,许氏气得瘫坐在炕上,抹了一把眼泪说:“我活这辈子,几时像今天这样丢人现眼,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让她爹把这孽种送走。”
她哭哭啼啼的,王婶劝了半天,说:“等你男人回来,让他去说道理,她不把你放在眼里,还不把亲爹放在眼里吗?你别着急,日子还长着呢,你就看小晚今天那穿金戴银的模样,客栈里家底不知有多厚,受点委屈算什么,将来若能从她身上捞一些,才是正经事。”
许氏冷哼:“怎么拿,你看那凌朝风,模样是不赖,可发起狠来,我真怕他一手就捏断我们文保的脖子。”
说着,她又后怕地哭了几声:“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嫁到这家来,到底图什么,哪一个都指望不上……”
王婶劝道:“古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着急什么呢,咱们再看看客栈到底什么情形,总有一天,让他们跪在你脚下给你磕头。不说别的,你总是她娘吧,她不认也得认,等老穆回来,你别和他吵吵,先哄着他,让他知道你委屈,让他明白是他闺女对不起你,你给穆小晚谋了这么好的人家,可她恩将仇报。”
许氏眯着眼睛,从细缝里透出寒光,咬牙切齿:“我死也不会放过她。”
而此刻,白沙镇茶楼里,笑声不断,直到日暮时分,故事才讲完了。小晚意犹未尽,彪叔便在边上撺掇:“好听吧,晚儿,回头叔再带你来听。”
张婶便训斥丈夫:“都跑来听书,还做不做生意了,你别把晚儿带坏了。”
而他们听书时吃了不少点心,便不在镇上吃晚饭,一同坐着马车回客栈去。
街上人多,马车停在镇口,小晚和张婶互相依偎,像母女一般边走边逛,渐渐的人少了,张婶忽然说:“小晚你闻闻,这香气,我刚才在街上就闻见了。”
循着香气,她们在街边找到了一家叫思韵阁的胭脂铺,店里已是灯火通明,琳琅满目皆是各色各样精致的胭脂水粉,店门外的香气有些混杂,可是刚才离得远时,那独特的气息最最明显。
“娘子,进来看看呀。”有体面的中年妇人来张罗生意,热情地说,“我们店里有京城里最好的胭脂,宫里的娘娘都用这种。”
张婶却忽然止步,客气地说:“天色不早了,我们改日再来看。”
小晚自然听她的,又男人们跟了上来,一行人便走开了。
回到客栈,各自洗漱,玩了一整天,竟是比干活还要累,凌朝风回房时,小晚已经躺下了,等他也躺下,妻子便钻进怀里缠着他,软乎乎地说着:“相公,我困了。”
可是今天,嬉闹玩耍听说书,还和继母闹了一场,经历太多的事,入梦便变得乱七八糟。
梦回小时候,变成了孩提时的她跟着别人去赶集,结果被继母抓回去,各种鞭子棍子往身上招呼,曾经的疼痛深刻在记忆里,于是在梦里变得那么真,小晚又哭又喊,等她被凌朝风摇醒时,脸上满是泪水。
“做噩梦了?”凌朝风轻轻擦去她的泪水,温和地哄着,“不怕,我在呢。”
小晚抽噎了几声,猛地抱住了丈夫,凌朝风慢慢坐起来,把她搂在怀里。小晚贴在丈夫的心门口,能感觉到胸腔里坚实的力量,她忽然问:“相公,你为什么要娶我,你喜欢我吗?”
凌朝风嗔笑:“你不记得我了,是吗?”
小晚茫然地抬起头:“不记得你?”
凌朝风说:“我们见过的,成亲前我们就见过面。”
小晚更茫然了,即便凌朝风详细地说了初遇的经历,小晚还是记不起来,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凌朝风这号人物,这样高大挺拔玉树临风的男子,若是见过,怎么会不记得呢?
为了想这件事,她倒是把梦里的恐惧忘了。
而凌朝风则轻轻把娇妻放下,轻轻脱下她的衣衫,用缠-绵的吻安抚她惶恐不安的心,小晚如今已经完全经不起夫君的撩-拨,娇嗔几声,就乖乖地被吃得干干净净。
后来的几天,小晚总是和张婶念叨,说她不记得和相公见过面,张婶都被她念叨烦了,说:“记不记得有什么要紧,你们现在成了夫妻,一辈子都在一起。”
小晚听着可欢喜了。
然而这一日,衙门的人突然来了,小晚急匆匆跑来店堂,以为客栈又出什么事,但他们只是来客栈外张贴告示,好让来往的人看见。
小晚不认字,只能听那捕快对凌朝风说:“皇上宣布退位,将皇位传给四皇子,元旦新君登基,要改年号了。”
正文 029 相公的名字
凌朝风请他进店喝口茶,那捕快谢过,说:“待新君登基,便要大婚,这几日各地高官贵族的千金都往京城去参加选秀,有路过咱们这里的,县太爷总要殷勤照应,我们忙着呢。”
只见张婶包了切好的酱牛肉,热情地塞到捕快手里:“您晚上加个菜,下回不当值,便来店里喝酒。”
彼此客气了几句,那人便走了,小晚再看贴在墙上的告示,实在没几个字认识。
只因白沙河码头到白沙镇,有二十里地路上没村没店的,凌霄客栈便成为唯一可周转的地方,朝廷有什么大事,衙门总是要往这里知会一声,虽然凌霄客栈在当地百姓嘴里名声不大好,凌朝风在衙门里,倒是很吃得开。
“你认得几个字?”凌朝风走来,笑问,“念给我听听。”
小晚红着脸,咕哝道:“明知道我不识字,还要取笑我。”
凌朝风却问:“想学吗,想学的话,咱们就正经地学,不闹着玩的。将来咱们有了孩子,娘亲若不认字,怎么教他们?”
小晚的脸更红了,见张婶捂嘴偷笑着走开,她轻轻捶打了夫君一下,急道:“青天白日的,哪个要跟你生孩子了。”
她转身要跑,被凌朝风捉回来,正经说:“晚晚,想念书吗?”
小晚忙站定了,认真地点头:“想,可是现在念书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凌朝风把二山叫了出来,让他找从前念的启蒙书。
他们回到店里坐下,不多久二山送来一本《三字经》一本《千字文》,凌朝风说:“把这两本书的字认下背下,就差不多了。记账也好,将来……”
小晚不等他说出什么教孩子的话,就把书抢了过去,含笑瞪了他一眼,不许他胡说。然后爱惜地翻开书页,甚至凑到鼻尖,闻了闻油墨的香气。
张婶笑问:“谁来教,怎么学?是正经请个先生,还是掌柜的你自己教?”
凌朝风道:“到九月才有大客来,我正好闲着,我自己教便是了。”
小晚专注地翻着书页,虽然不认得几个,可她终于也能念书写字。村里虽然只有男娃可以上学,可家里只要不太穷,也会把女娃送到秀才家认几个字,小晚自然没这样的机会,她七岁就去后山砍柴了。
一页一页地翻,忽地眼睛一亮,小晚指着那一句“曰国风,曰雅颂。号四诗,当讽咏。”中的风字,笑意盈盈地看着凌朝风:“相公的名字。”
张婶哎哟一声:“我可待不下去了。”
见他们都跑了,小晚羞得满脸通红,凌朝风却道:”既然要学了,不许瞎糊弄,九月前把《三字经》背下来,重阳节有大客人来,重阳节前,我便要考你的。过了重阳节,咱们再学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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