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上楼,霈儿已经在摇篮里睡着了,小晚来迎她,素素惊讶地说:“你怎么下地了,该躺在床上才是,坐月子的人,怎么这样不小心。”
“我没事的,我……”小晚不知该从何解释,而素素已经走到摇篮边,扶着摇篮喜笑颜开,“果然是个大胖儿子啊,个头怎么有七八个月的模样,怪不得你怀孕的时候那么辛苦。”
小晚尴尬地说着:“是啊,生、生得我累死了。”
素素打量她,虽然气色不大好,可瞧着一点不像产后的人,她觉得有些奇怪,伸手想抱一抱孩子,小晚说:“他、他刚睡着,弄醒了又该闹了,素素,你等会儿再抱他。”
“也好,我还不大会抱孩子呢。”素素笑着,伸手逗了逗,熟睡的小娃娃,见他的脑袋被裹得严严实实,便要伸手拨开,口中说着,“你们屋子里烧着炭怪热的,是不是捂得太严实了。”
“素素……”小晚惊呼,可是素素已经把襁褓的一角掀开了。
赫然入目一对犄角,小晚的心都抽起来了,摇篮里的孩子也醒了,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素素。
素素却毫无异常,欢喜地笑着:“小乖乖,你醒啦,知道姨姨来了是不是?你几时来的呀,姨姨都没能接你,姨姨抱抱可好,来姨姨抱抱?”
小晚惊愕地看着素素,她本以为素素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会晕过去,会……等一等,难道,素素看不见霈儿脑袋上的犄角?
“哎哟,这么沉,小胖墩儿,你在你娘肚子里,可把她坑苦了。”素素将孩子抱起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亲,“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叫姨姨看看,长得像谁。”
此时张婶来了,她都做好准备,万一素素吓晕了好掐人中,毕竟素素也是有身孕的人,可进门只见素素欢喜地抱着孩子,什么异常的事都没发生。
张婶冲小晚使眼色,小晚也是一头雾水,壮了胆子走来,问素素:“你看、你看他的脑袋……”
素素看着说:“这小脑门儿高得,将来一定要做大官,比他二叔还强。”
小晚心里突突直跳:“没什么奇怪的吗?”
素素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样好的面相,别人家求也求不来呢,你看他的耳垂厚厚的,将来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小晚僵硬地点头:“叫凌霈,雨字头那个,好多笔画的那个。”
“霈儿。”素素念着,她有些抱不动孩子了,只能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块长命银锁,给孩子挂上说,“霈儿,姨姨家没有太多钱给你打金锁,这个银锁你先收着,等你将来长大娶媳妇了,姨姨给外甥媳妇打一副金镯子可好?”
“叫你破费了。”小晚相信了,她相信素素看不见儿子的犄角,她的胆子大起来,说,“让彪叔把大娘和你婆婆也接来吧,叫大庆也来看看小外甥。”
素素嗔道:“我还怕你有什么事,不敢叫他们来呢,到底为什么突然生了,却不来告诉我?”
小晚说:“一家子人手忙脚乱的,都累疯了,我生个孩子,差、差点把大家都累死了,就忘了。”
素素故作生气:“连我都忘了呀,你可真行。”而后就欢喜看着怀里的孩子,逗他笑,说等下姨夫来了,给他尿一裤子沾沾喜气。
小晚跟着张婶出来,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如果大庆陈大娘他们也看不见霈儿脑袋上的犄角,那是不是证明除了他们四个,谁都看不出来。
可眼睛长在别人身上,素素不会骗她,大庆也不会骗她,谁知道其他人到底能不能看见,果然这事儿,是不靠谱的,不能轻易冒险。
半个时辰后,客栈里热闹起来,大庆和陈大娘她们都来了,围着小家伙,一个一个抱过逗过,他不哭也不闹,还会笑,陈大娘说:“才几天就会笑了,眼眉还长得这么开,这孩子,可别是有什么来历的。”
也许,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可也足够让小晚提心吊胆,她的儿子,的确有来头的不是吗?
凌朝风从地窖里归来时,见客栈里这么多人,见大庆抱着霈儿,霈儿那一对犄角竖着,格外醒目。
他心底一震,却见小晚冲他摆了摆手,走到身边很小声地说:“相公,他们都看不见。”
这就更神奇了,凌朝风反而更坚定了要离开这里的决心,儿子若真是龙,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家一辈子为朝廷做事,朝廷最忌讳什么?
“大庆,素素,你们来得正好,有件事要和你们说。”凌朝风牵着小晚的手走来,“这里的村民,对我们诸多忌惮,我们打算关了凌霄客栈,到别处落脚。”
忽然说要分别,素素伤了心神,顿时眼圈儿就红了:“你们要走了?要去哪里,去很远的地方吗?”
凌朝风道:“去哪里还没想好,但我们商量好了,倘若你们想一起走,等我们落脚后,立刻就来接你们,但你们若想在这里扎根,我们也会给你们送消息,还会回来看你们。”
素素很难过,垂下了眼帘,陈大娘和她婆婆都没说话,大庆则问凌朝风:“掌柜的,去了别处,还开客栈吗?那二山兄弟怎么办?”
凌朝风道:“这都是后话,现在,我们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大庆问妻子:“素素,你想跟着掌柜他们走吗?”
素素含泪道:“我听你的。”
大庆便当机立断:“掌柜的,等你们安顿了,就来接我们。素素不能和小晚分开,我去哪里都能有口饭吃,在这里也不见得挣得多,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好。”
素素看向婆婆,她婆婆笑道:“我当然跟着儿子走了,傻孩子,你不用看我。”
小晚欢喜了,素素也欢喜了,霈儿的事,将来再告诉她也不迟,至少她不用和好姐妹分开,素素念叨着:“咱们可不能分开,我盼着生个闺女,给霈儿当媳妇呢。”
小晚问:“那金镯子不就是嫁妆,你怎么这么会算呢?”
众人一笑,铺子里沉闷的气氛散了好些,至少眼下可以安心的是,哪怕被人看见霈儿,也不会发现他脑袋上的犄角,不然让外人知道小晚生了个怪胎,人家把他们视作妖孽,这事情可就大了。
凌朝风加紧转移地窖里的东西,而他向皇帝请辞,自然会有消息传去京城,对小晚来说最可惜的,应该就是再也见不到皇后娘娘了。
是日夜里,县太爷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在家里转了又转,妻妾仆人都念阿弥陀佛,连夜把大夫请来,大夫也说老爷身体康健。
县太爷脑筋一转,顶着夜色闯来思韵阁,只见岳怀音跪在院子里,院子里供着香案,他一见,心头便热,上前搂过她:“心肝儿,你都是为了老爷?”
岳怀音吃力地说:“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县太爷道:“你看我,神清气爽,我就知道是你的作用,当然要立刻来告诉你。怀音啊,你在哪里请的神婆,快叫老爷也瞧瞧。”
正文 115 杀气升腾
岳怀音故作柔弱:“神婆说,只要奴家虔心为大人祈福,大人就能康健起来。”
县太爷抬眼见香案上厚厚一层香灰,至少是四五个时辰攒下的,他动容地将岳怀音抱起来:“心肝儿,你为老爷我跪了这么久?”
他们回房,自有说不完的话,翻不完的云雨,岳怀音哄得男人神魂颠倒,而后便从这糊涂东西嘴里吐出一句话:“明日把神婆请来,老爷我还有好些事,想问问她。”
岳怀音伏在他胳膊上,眼底聚起阴毒的笑容,心中默念:穆小晚,要怪,就怪你的男人无情,怪你自己无义。”
一夜过去,早晨,小晚听见房里有动静,机警地睁开眼。
但见儿子从摇篮里翻下来,蹒跚着走向床边,笨拙地爬上床,爬到她胸口,扯开衣领就要吃奶。
小晚呆若木鸡,明天霈儿若就能开口说话,她也不会惊讶了。
凌朝风也是哭笑不得,接受了儿子的神奇后,他们反而很期待他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毕竟这里老百姓,绝不会接受这种神奇。
客栈这几天都不开门,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人闯进来看见孩子,而张婶和彪叔也都接受了霈儿的神奇,见他能走了,都在大堂里逗着他,看着他摇摇晃晃,欢喜地一把抱在怀里。
自家的孩子,越看越喜欢,渐渐习惯了,连那对犄角都看着很可爱。
可惜小晚昨天的确是错觉,因为孩子身体突然长大,才觉得儿子的犄角变小了,今天看着就真切了,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他们要走了,且发现别人都看不见,眼下只是他们不愿轻易冒险。
凌朝风依旧忙于将地窖里的金银转移,这几日没有去镇上,却不知镇上又开始风言风语地传说凌霄客栈,而岳怀音请来的神婆,则对县太爷说,有个女妖在白沙县境内流窜,凌霄客栈就是她的老窝。
人们回忆起来,凌霄客栈在这白沙县也有十几年了,十几年来虽然名声在外令人谈之色变,可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
自从前年凌朝风娶了青岭村那小娘子,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开始在镇上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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