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当时司徒渊跟她讲述当年南月建国旧事的时候,的确是有提过的。
严锦宁无话可说。司徒渊显然也没准备等她应声,只是自嘲的开口道:“我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他那样的人,胸无大志,登上九五之尊之位,能守成已经不错了,即便当初南月和西津开战,时机正好,但是想要
指望他去攻城掠地?”
“那些土地,难道是我父亲主动奉上的?”严锦宁已然回避不了,艰难的开口。“是啊!”司徒渊坦白的承认了,“因为长公主第一次重伤的事,引发了义父的雷霆之怒,严谅大概是没想会引发一场灭国之战,但是眼见着西津不敌,他一方面推出了替罪羊,去挑起了琼州城外、南月大军后方的那场战事,一边精心布署,叫人送了密信来给父皇,我记得当年领兵西征的应该是赵王。赵王本来都没有实战经验的,但是在严谅提供的精确的作战密报的指引下,居然势如破竹,连连攻破西津与
东陵接壤的数座城池,一战成名。这算是我父皇在位这么多年间唯一算是功勋的事情了。他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自然要履行承诺,为叛逃之后的严家人提供避风港。”
严家人的发迹历史,严锦宁是听说过的。南月建国以后,因为琼州城外外族的余孽经常骚扰,严谅守城有功,并且在本来荒芜的琼州城里带领百姓开荒种草,巩固城防,极大的改善了民生。后来他被调回京城,又因为学富五车而被赐太傅之职,
负责教导皇子们的功课。
皇帝欣赏他的才华,再加上前面那几年他戍边有功,就赐封了侯爵之位。本来他既不是开国功臣,又不是立下了特别大的战功,赐封侯爵的奖赏有点丰厚了,但奈何严谅此人学识渊博,进京之后又很快和京城里的权贵之家都打成一片,渐渐地,人们也就接受了这件事,后面也
就不觉得突兀了。
有些事,其实是真的经不起琢磨的。
严锦宁在心重默默的整合证据,到了最后,居然心惊的发现,自己居然完全的无言以对。
她不是不能接受严谅以非常手段上位的事实,可是西津举国全灭,他又策划屠戮了南月部族里那么多的无关百姓?
难道就为了献城投奔东陵,换这区区的一个侯爵之位吗?
何必呢?
这理由,太牵强了。
严锦宁定了定神,站起身,走到司徒渊的身后,“你说是我父亲引发了西津的灭国之祸?那么原因和理由呢?你不是说严家本来在西津朝中就是达官显贵吗?”
司徒渊勾唇冷笑了下,“那就只能去问严锦添了!”
没有人知道,当初严谅丧心病狂策划出这么一场惊天的阴谋的原因何在,而现在他人已经死了,如果还有人会知道背后的真相,那么——
就只有严锦添了。
“怪不得……怪不得你一直在打永毅侯府的主意,你是在找寻当年有关那件事幕后的真相吗?”严锦宁终于了悟。
“不!”不想司徒渊却是干脆的否认了。
他回转身来,重新看着严锦宁的脸,一字一顿道:“我在找人?”
“找人?”严锦宁越发的不解。
他总不能是怀疑严谅还没死吧?司徒渊苦笑了下,“当年据传长公主是在战乱中战死了,我义父他千里迢迢的赶回部落,事实上,那一战惨烈,除了被藏在深山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长公主带着部落里的战士,全部死在了战场上。人们打
扫战场的时候,很多人的尸身都应残破不全,虽然有人找到了穿着长公主战袍的女人尸体,也带回了她遗失在死人堆里的武器,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义父……”
当年第一次受伤之后,虽然得夜染全力救治,烈舞阳保住了性命,但是那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垮下来了,再经历那么一场惨烈的战事,她几乎全无生机。
所有的族人当时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夜染甚至也用巫族的秘法检验过尸体,所有的特征都显示那就是烈舞阳,可是——
这么多年,夜染却还是怀揣着最后的一点希望,试图在寻找。
“你们是怀疑长公主烈舞阳落在我们严家人的手里了吗?”严锦宁问道。
“是我义父怀疑!”司徒渊道,顿了一下,又补充,“所以,我必须替他查证此事。”
“不太可能吧!”严锦宁想了想,还是神色凝重的摇头,“永毅侯府就那么大的地方,如果藏了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点迹象也不露的。”
“事实上,永毅侯府外送内劲,再有一处地方把守的很严!”司徒渊道。
严锦宁马上就想到去年她从庄子上回来时候发生的事,“那次你潜入侯府——”“我在永毅侯府里安插了人手,他暗中查了几年,已经摸透了永毅侯府里每一个角落,却只有在库房里面设置的一处密室一直没办法进去查看,那天我带闫宁潜进去,做了最后的确认,那里也只是存了一些
严谅的私藏。”司徒渊道。
所以,从那天以后,京城里的这做永毅侯府对他而言,已经一文不值。
联系到前后两世发生的种种,严锦宁的心里突然有些发苦——
上辈子的时候,司徒渊死后,她因为自责内疚,万念俱灰,很少关注朝堂方面的动静,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南月国中的夜帝一直都在。
如果夜倾华和司徒渊是同一人的话,司徒渊死了,夜倾华怎么还可能完好无损的活着?
那时候他被司徒宸设计的“意外”埋入了山体到他的泥石流里,做后寻回来的尸骨也是面目全非……
这样的真相,其实很有点儿滑稽是不是?
可如果它就是事实,那又有谁能当它是不存在的呢?严锦宁努力的让自己把将要凝聚于眼眶的湿气压下去,仍是伪装的平静的问:“既然永毅侯府里已经确定没有你要找的人了,那么后来你又为什么要一直滞留京城不去?如果你还想要搜索严家在琼州的府邸
,其实也没必要非得要在这边使手段,引我大哥回来这边的。你是南月的帝君,随便在边境做点什么手脚,其实想要调虎离山,争取一点时间去查他的府邸,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是的!本来最后确认了永毅侯府里并没有和烈舞阳有关的线索之后,他就已经决定离开了。
毕竟这里,除了国公夫人这个亲人之外,他一无所有。
可是——
最后一念之差……
司徒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其实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是严锦宁很执拗,他不回答,她就盯着他不放。
最后,无奈,他抬起一只手,手指轻轻描摹她眼角眉梢的轮廓,唇角温和的勾起一抹笑:“因为你!”
“我本来以为我在这帝京之内已经毫无眷恋了,可是你却给了我留下来的理由!”司徒渊道。
这样的情话,她该是感动的,可是这一刻,严锦宁心里唯一能品的也就只有苦涩而已。
她一直勉强压着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继续伪装的很平静的追问:“那你那天你去庄子上看我……”
“听说你病了!”司徒渊道:“我本来是准备第二天去永毅侯府做完最后的确认就离开的。”
原来,这就是真相。
最简不过的真相,阴错阳差而已,可是……
前世时候的那场过往,实在太过惨痛了。
严锦宁突然觉得自己那半辈子,居然活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可是,难道还能指责他什么吗?
那时候,他们不过就是两个年少相识的朋友,他要因故远离故土的时候又听说她重病,去打个招呼而已。
完全的一番好意!两个互不相干的人,谁该是对谁一辈子的荣辱富贵负责?那时候他又是她的什么人呢?怎么可能会想到,后来她嫁给萧廷玉,不过是心灰意冷的自我放逐?也许远在千里之外,听到她嫁人的消息,他也只
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严锦宁知道,这件事是阴错阳差,天意弄人,她也不会怪他什么,可是想想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却真是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儿。
司徒渊也知道自己对着她撒了这么一场弥天大谎,如今真相揭开的这一刻,她轻易接受不了。
他说:“宁儿,我原也不想骗你这么久的,可是你……”
“因为我是严谅的女儿!”严锦宁接过他的话茬。她吸吸鼻子,然后偏头躲开他的手,自己抬起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凝聚在眼眶里的泪水擦掉,然后目光清明的重新抬头看向了他,字字清晰道:“夜染是你是师尊,也是你的义父,他对你有恩有情,你
本来就该替他达成心愿的。你骗了我,这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因为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虽然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但是这种宽容大度透露出来的却是一种特别不好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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