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想要一泄心头之恨,刚才那话简直踩了他们脆弱的心灵,不把孔玲珑今日骂死在这,他们觉得根本没脸走出去。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越是这样骂的欢,待会才更没有脸走出去。
孔玲珑安静听着,听久了还让丫鬟倒了一杯茶来喝,正是这杯茶提醒了口干舌燥的长老们,他们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冒烟,刚才他们就是渴的难以忍受,孔玲珑的出现让他们暂时忘记了,这会子,那么噼里啪啦一通大骂,完全把他们身体最后一丝水分榨干。
满院子谩骂声音忽然止住,安静的有虫鸣,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孔玲珑手上的那碗茶,眼里的神情无异于仰望着琼浆玉露。
孔玲珑喝着茶,慢慢说道:“几位叔伯骂够了么,口干了吧。”
她还这样慢条斯理地说出众人心中渴望,老家伙们简直恨不能冲过去抢。
孔玲珑看着他们饿虎贪狼的样子,“方才我让丫头送上茶壶,正是想让几位叔伯好好解解渴,谁想到叔伯们不领情,还想要扣押我的丫鬟,此刻就是我有心,也不敢轻易给叔伯们送水喝了。”
那几个人真是悔青了肠子,他们就是要骂,也实在应该等喝饱了水再开口,也不至于现在被这臭丫头奚落。
孔玲珑把手上的茶递给旁边丫头,淡淡道:“叔伯们该说的都说了,现在轮到我了,我要说的话也很简单,几位叔伯都年事已高,手下的铺面也经营的年年亏损,既然如此,我便做主收回你们的铺子,叔伯们也可以安心颐养天年。”
白胡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干的裂开口子,就那样上下翻动着:“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几个老家伙一听要收回他们的铺子,顿时只剩半口气也拼了命爬起来:“我们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你也休想拿走我们的铺子!”
嗓音因为缺水变得尖细,配合他们那要吃人的姿势,听起来要多滑稽多滑稽。
孔玲珑冷笑:“拿走你们的铺子?你们手下所有的财产商铺,原本就是我孔宅的私有物,这些年免费送给你们经营,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莫非还真以为那些东西,就是你们的了?”
人都说人老了德高望重,但也有人越老越无赖的,比如眼前几个,甚至直接撒起泼来:“想收回铺子,你索性杀了我们!看看孔家祖祖辈辈,如何面对你这个不孝之子!”
还拿孝道来威胁。孔玲珑眼眸幽深,在她眼里,她这辈子唯一需要尽孝祖父已经驾鹤西去,在这个世界上,她不亏欠任何人的。
“叔伯们,在你们说话之前,最后回头看一看。”
那几个正撒泼的哪里听得进这种话,一味地在地上恐吓孔玲珑。
直到他们的背后,响起不可思议的声音:“我的天哪,这几个就是孔家旁支的长老吗?居然当着孔小姐一个女子的面前露出这种丑态,真让人不敢相信。”
那几个撒泼的才顿时一僵,不敢置信地往身后看过去。
只见,孔宅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原先阻止他们出去的武夫,此刻事不关己地站在大门的两侧,而大门口,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咸阳百姓。
几张老脸顿时绿了。
他们再齐刷刷地看向孔玲珑,手指着那张淡漠脸孔,那句“你,算计我们”迟迟没有出口。
围观百姓再次有人仗义出口道:“孔小姐,我看你还是报官吧,这群人这么不识好歹,索性你交给官府去查办。”
马上有人附和:“不错,孔小姐你不是说他们经营的铺子原本就是孔宅的吗,这样的事告到官府,一定是赢的。”
话说百姓们从孔家的门被砸出个大洞就很好奇了,那群人凶神恶煞更是可怕,百姓们不比这些利欲熏心的旁支,从孔玲珑“病重”的消息传出来,他们就从不信变为惋惜,今天看到有人来孔宅闹事,听到消息的都争先恐后赶来看,直到看见院中那少女完好无损在丫鬟簇拥下坐着,许多百姓心中,其实是十分高兴的。
这高兴的情绪,随着几个老家伙谩骂加撒泼,顿时就衍生成了一种对旁支的厌憎。
真是的,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这些孔氏旁支竟然真的这么不堪,对着孔小姐一个女子都不放过,听说人家病了,竟然还想来个趁火打劫,幸好孔小姐是没事,还好孔小姐是没事。
话说老家伙们一听耳边怂恿的报官声,顿时吓得腿都站不住了,他们嘶声说道:“不要报官……”
殊不知百姓们只是更唾弃鄙夷起来。
孔玲珑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丫鬟,丫鬟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一叠契约。只听孔玲珑说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闹到见官的地步,几位叔伯如果想清楚了,就来这里找到你们当初签给孔宅的契约画个押,如此这铺子就跟你们没关了。我会每年拨一部分银子给你们养老,算是全你们一场辛苦。”
☆、127章 杯酒释权
就这帮老家伙,孔小姐还肯给他们养老钱,真算是不错了。
可是这些长老却个个脸如死灰样,有铺子在手里,他们每年能掏出来的银两就像雪花一样数不尽,那铺子就是用之不竭的宝库,他们想要多少好处只要伸伸手就能拿来。
没有了铺子,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心里很明白,就算孔玲珑一年给他们一千两作为花销,那也只是铺子在手里时的九牛一毛。
孔玲珑将他们心疼肉痛不舍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收入眼底,她神情更冷几分,他们此刻感到有多痛,这些年他们在孔家的铺面里贪走的钱财就有多巨额。
这群所谓旁支,所谓长老,真的将嫡系赐给他们的一切,都当做是坐吃山空的本钱了?
白胡须这时颤着声音:“孔玲珑,我们好歹都是你的爷爷伯伯,你这么对待我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铺子的诱惑太大,要他们放弃简直太不甘愿,垂死还要挣扎一下。
孔玲珑看着他的脸孔,“三长老,我这里有你手上经营的三间铺子的账册,你应该知道,我孔家做生意历来和别家不同,讲究笔笔有帐,不管多久的账簿都会留存底证,而你的铺子,保守估计连续有三十年亏损记载,虽然我年纪还轻,但是通过翻阅祖父的手记也知道,你正是三十年前,才被任命为那三间铺子的掌柜吧?”
在场的百姓没几个做过生意,但是孔玲珑说的这么明显,这三长老接手铺子三十年,铺子就亏损三十年?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不是吧,哪有人做生意连续亏损三十年的?”
“我虽然不懂生意,也知道连亏几个月都算狠的了,居然还有三十年?”
“我看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吧,幸亏孔家家大业大,寻常的商户,哪家经得起这么亏啊?”
三长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三十年间的账簿,眼前这女子竟然全都看了,这还是人吗?
孔玲珑迎着三长老的目光:“三长老,我孔家规矩,旗下掌柜出现一年亏损,就要被剥夺职务,有功劳的大掌柜,出现连续三年账面入不敷出,就要被我孔家逐出商铺。三长老方才说我这样对你们,怕不怕遭报应,我倒是很想问上几位长老一句,你们拿我孔家的铺子当你们私人的钱庄,无尽榨取利益,你们是否怕过遭报应?”
孔玲珑“遭报应”三个字说的缓慢,配合她手中丢下的账簿,形成了一幅绝讽刺的画面。
剩下几个长老个个脸都白了,看到三长老的下场,他们可不想被孔玲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出家底,立刻有一个长老颤颤巍巍说道:“我,我愿意上交铺子。”
孔玲珑扫了那人一眼,也不说什么,就吩咐丫鬟把契约书送上去。
那长老握着笔,还有些犹豫,旁边三长老冷冷啐了一口,低声说:“叛徒!”
那长老手一抖,忽地咬咬牙,就在契约书上签了字。
识时务者为俊杰,胳膊拧不过大腿,今日他们已经中了计,被这孔玲珑拿住了脉门,再闹下去只会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早点妥协离开这是非地。
看到那长老签了字,丫鬟笑盈盈地把契约书还给孔玲珑。孔玲珑淡淡一笑:“给长老送杯茶润润喉咙,站了这么久也累了。”
清凉香沁的一碗茶送到了刚才签字的长老手里,此刻就如杨枝甘露,那长老一扬脖子喝了干净,从心底发出一声舒坦的嘘声。
旁边那几个简直眼红的抓心挠肝,他们都快成人干了,不被逼到水穷处不知甘露的美好,他们此时都有交上铺子仅为了换取一碗水的决心。
那长老喝了水恢复元气,想要逃离孔宅,看了看门口人头攒动又瑟缩了起来。
孔玲珑这时吩咐一个武夫:“护送这位长老从后院离开。”
武夫领命,朝那长老走去,那长老眼中竟出现一抹庆幸,其实孔宅现在前门人满为患,能避开走前门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看到那长老竟然就这样“没心没肺”撂下他们走了,几个长老都是恨得牙痒无比,而孔玲珑这时把手里的契约书交给了一旁的丫鬟,说道:“如果几位伯伯一定要闹到官府的话,我府中也会把留存的各位经营的账册,作为证据呈交给公堂,而到时候铺子是真的亏损,还是另有隐情,查清楚之后,那些被吞的银子数量,几位能不能拿得出,可就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