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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锦 (玖拾陆)



官场不同于国子监,并不是每一桩案子都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段立钧是太常寺卿的孙儿,你呢?

你只是一个外乡来的监生,你有一气之下杀他的理由,你的手背是他抓伤的,你要当那个杀人偿命的凶手吗?”

“我……”楚昱杰的身子僵住了,双手用力抓了抓头,埋着头又不吭声了。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陆毓衍说完便走,转身时目光落在谢筝身上,朝她使了个眼色。

谢筝会意,并没有跟上陆毓衍,而是静静站在原地。

楚昱杰的双肩颤得厉害,就像是一头困兽。

谢筝猜,他埋在膝间的脸上定是布满了泪痕,即便不懂官场险恶,听了陆毓衍的一番话,楚昱杰也该清楚自己的处境,可他依旧不肯说。

“楚公子,”谢筝轻轻开口,叹息道,“父母双亡,你若再出事,你让楚姑娘孤身一人怎么在京中生活?”

提起楚昱缈,楚昱杰咽呜着哭出了声。

谢筝等了会儿,见他着实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只好作罢。

刚走开两步,突然听见了压得低低的声音,似是喃喃一般。

“总有人能照顾她……”

一个念头划过心田,谢筝没有再与楚昱杰求证,而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大牢。

陆毓衍在庑廊下等她,眉宇之中,含着几分愠色。

这是为了楚昱杰的缄默而气闷吧?

郑博士惜才,陆毓衍亦赞赏楚昱杰的才华,偏偏这等要紧时候,楚昱杰还选择沉默。

谢筝垂下眼睑,耳边全是陆毓衍刚刚说的那番话。

衙门断案,从来不是国子监求学。

楚昱杰一介书生不懂,陆毓衍这样的官家子弟才深知其中关节。

案子,有时候并不仅仅是真相,还有官场倾轧凶险。

就像镇江谢家的大火,就像绍侍郎杀妻……

谢筝狠狠攥了下手心,掌心的月牙印让她瞬间清醒了很多,她缓缓走到陆毓衍身边,压着声儿道:“楚公子还是不肯说,但我猜想,诗作到了段立钧手上,怕是与楚姑娘有关。”

陆毓衍展眉:“段立钧与楚姑娘?不可能,段立钧跟在驸马爷身边,出入的地方多了,偏好丰满细腰性子大的,楚姑娘那般娇小又柔弱的,入不了他的眼。”

腾地,谢筝只觉得脖颈脸颊都一并烧了起来,分明是正儿八经说着案子,怎么突然间就走了味了?

偏偏陆毓衍说得坦荡,并无一丝一毫地轻佻意思,可谢筝就觉得烧得慌。

咬着后槽牙,谢筝哼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没说是段立钧,许是易仕源。”

这一声仿若是被指甲尖儿轻轻拂过的琴弦,快又轻柔,丝弦振振,一如心弦颤颤,猫儿抓了似的。

陆毓衍睨谢筝,见她垂着头,凤眼被长长的额遮了,窥不见其中情绪,倒是露在外头的白玉耳垂红通通的,他不由自主地抿唇笑了。

笑容很浅,只在唇角停留片刻,又散了。

到底是个姑娘家,平素再是胆大直接,能说勒住她的是个有胸的妇人,却听不来“丰满细腰”。

陆毓衍移开了目光,道:“为何觉得是易仕源?”

谢筝松了一口气,沉吟道:“楚公子与段立钧彼此看不惯,私下并无往来,自然也跟与段立钧交好的监生不熟悉,按说他与易仕源没有交情,可他听见易仕源的名字时却有些恼意。”

不是恨,而是恼。

楚昱杰与易仕源之间,肯定还有些别的联系。

依贾祯的说法,易仕源亦或是柳言翰是诗词原作的知情人,照楚昱杰的反应看,那人应是易仕源了。

诗作是楚昱杰给易仕源过目了,那他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能让楚昱杰三缄其口,诗作极有可能是楚昱缈给了易仕源。

“易仕源与段立钧交好,按说没有害他性命的理由,”谢筝拧眉,想了想,又道,“莫非真是段立钧运气不好,遇到了一个拿刀的歹人,平白夺了他的性命?”

陆毓衍道:“未必。”

谢筝不解,等着陆毓衍解释。

陆毓衍还没来得及开口,松烟小跑着过来,道:“爷,林驸马、苏公子、秦公子来了。”

林驸马和苏公子,谢筝都知道身份,那位秦公子……

她一时三刻想不起来。

陆毓衍往前头大堂去,一面走,一面与谢筝道:“秦骏是林驸马的外家表弟,经常与段立钧一道吃酒。”

第五十九章 雨势

驸马爷到了衙门里,杨府尹没有耽搁,整理了官帽衣摆,匆匆相迎。

林驸马站在大堂外,四周看了几眼,对拱手行礼的杨府尹道:“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到衙门里来,连这大案、惊堂木看得都新鲜。”

杨府尹口称惶恐,不住陪笑,背过身去抹了额头上的薄汗。

他暗暗想,林驸马当真是开玩笑哩,驸马爷踏踏实实做他的皇亲国戚,好端端的做什么到衙门里来?

叫顺天府衙门盯上了,那可是要倒霉的。

不仅是驸马爷倒霉,连他这个府尹都倒霉。

包青天敢斩陈世美,他胆儿小,还是不愿意沾上这些“权贵”的,

林驸马也就是随口一说,刚要提段立钧的案子,转头见陆毓衍过来,他笑着颔示意。

陆毓衍上前行礼。

谢筝落后几步,与松烟一道福身问安。

她前回在茶楼外遇见过林驸马一回,即便不是谢筝这般记忆出众之人,也能记得住风姿卓卓、笑容温和的驸马爷的模样。

她又打量了秦骏一眼。

秦骏弱冠年纪,亦是一双桃花眼。

若说陆毓衍的眼睛是给他的清冷气质添了几分暖意,那秦骏的这双眼睛,使他越风流,视线滑过来的时候,甚至带了些许轻佻之感。

谢筝不喜欢这种感觉,秦骏若有似无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觉得后背麻。

“驸马爷怎么过来了?”陆毓衍脚步微微一动,问道。

“我听说立钧出了事,就来看看。”林驸马的声音里透着惋惜。

谢筝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陆毓衍刚才那小小的一步,拉进了与驸马爷的距离,也拦在了她与秦骏之间,那猎鹰盯兔子一般的压迫感顿时消散,谢筝舒坦多了。

凶案未破,哪怕是林驸马问起,都不能仔细说一番经过。

陆毓衍只简单说了段立钧被人现的过程,旁的并不多言。

林驸马是通透人,自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唏嘘几句之后,与秦骏一道走了。

杨府尹送走了这一尊佛,总算安心了,低声问苏润卿道:“五殿下那儿……”

“殿下进宫去了,”苏润卿抿唇,道,“放榜前出了这么桩命案,圣上跟前不好交代。”

杨府尹恨不得鞠一把老泪。

这事儿能怪他吗?

他就差天天烧香拜佛,求着京畿一带太太平平、安安稳稳了,好不容易把罗妇人的案子结了,转眼又出这种事儿……

“这不是刚抓了一个嘛!”杨府尹叹气,“以目前的状况看,大致就是他了。”

对苏润卿,陆毓衍没什么好隐瞒的,道:“杨大人,我看未必是楚昱杰。”

谢筝眉心微皱,她很清楚,杀人的恐怕真不是楚昱杰,但若一直找不到真凶,陆毓衍在大牢里的那一番话也绝不是危言耸听。

同样是挂名的监生,陆毓衍对国子监里的状况没有苏润卿一般了解。

他沉吟道:“段立钧与易仕源的关系如何?”

苏润卿啧了一声:“向来一个鼻孔出气。”

“就像昨儿个清闲居里一样?”陆毓衍挑眉。

昨日清闲居,看似劝解,则是火上浇油。

苏润卿的眸色沉了沉,撇嘴道:“段立钧在监生之中看起来像是一呼百应,奉承不少,但他的人缘并不好,这也少不了易仕源的功劳。”

正说着话,古阮小跑着过来,拱手道:“大人、两位公子,河边现些状况。”

杨府尹一听,急着要过去看。

与府尹、衙役们一道出行,谢筝断没有再坐小轿的道理,只撑着伞跟在,偏偏前头那些都是男人,步幅大,她跟得吃力,不时小跑一段。

好在,生凶案的胡同离衙门不远。

血迹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连青石板缝隙里都寻不到一丝鲜红,仿若昨夜一切太平,根本没有所谓的凶案。

离河边近的几间院子大门紧闭,半点儿人声都没传出来。

雨势渐大,雨水沿着伞边落下,自成水幕,谢筝站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视线所及之处,都被雨势遮挡,并不清晰。

守在河边的衙役把一柄一掌长的刀鞘交给杨府尹,指着身后的河水,道:“大人,就是从这个位置捞起来的。”

杨府尹没有接,示意陆毓衍和苏润卿先看,自个儿背手站在河边,道:“只有刀鞘,没有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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