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屏风翻倒,浴桶中水汽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物一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谢谨画心里有些软。
她望着少年头顶乌黑的发旋,望着对方纤长的睫毛遮掩住了眼眸中的色彩,迟疑了下:“等会儿我想带着你一起回府,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能要让你做一下挡箭牌了。”
谢谨画是了解秦铮的,即便对方不说,方才一眼之间,她仿佛已经全然明白了少年心中的自责与懊恼。
“要不然你们以为我受着伤过来这边为什么?等会儿可要你们两个一起帮我作证了”
谢谨画歪着头,笑的露出脸颊上浅浅的梨涡。
秦铮抬眸望见,像是被什么蛰到一般,迅速的垂低了脑袋。
“我的命是二小姐救的,你若是想要利用的话,随便利用。”
他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像是压抑着什么太过深沉的东西一般。
他给谢谨画包扎的动作还是轻柔仔细没有丝毫乱。
只有秦铮自己知晓,掌心中,有汗水沁湿。
——
“听说谢家二小姐齐王,想要和自家姐夫共效于飞,你知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我可听说了,是谢二小姐趁着王妃有身孕在身不便之时,借着看望王妃和齐王偶遇呢,人家可是想要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
“什么偶遇,你这消息早就过时了,是谢家二姑娘在齐王府中假借沐浴之名,然后下了药呢,当时可是赤条条的投怀送抱,可惜人家齐王殿下人品高洁,百般拒绝了。嘿嘿,都说女子手段多不要脸,我看这大家小姐比起女子也是不遑多让的。”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谁让人家是什么盛京第一美人,之臣众多,还要脸做什么。”
“是不是误会了?毕竟也是大家小姐,齐王可还是谢家大小姐的夫婿呢。”
“谢二小姐的簪子衣服都拉在齐王府了,什么事情需要服摘首饰的,我可是听我大姨妈的表哥家的女儿说的,人家可是在齐王府当差的。”
“人家可是谢家的小姐,这有些不能吧,尚书府总是有规矩的。”
“呵呵,如果真的没有这码子事情,谢二小姐怎么还没有出现,尚书府怎么不敢开门?就是心虚!”
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街头巷尾就传的有鼻子有眼睛了。
尤其在谢府门口,更是有不人专门聚集在这里大声议论。
尚书府大门紧闭,突然传出这种流言,谁都知道有些蹊跷,可是谢谨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却是让人无可辩驳。
黄氏站在大门里,仿佛都能够听到外面的议论纷纷声,她的面色涨红,身子不断的颤抖,眼看着就要晕厥了。
“娘,二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一定像是外面说的那样,和姐夫有了什么首尾,她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你还为了二姐生气,根本不值得。”
谢谨瑶看着黄氏那气到快要晕厥的样子,一脸不满的道。
“闭嘴!”
黄氏厉呵一声,看着谢谨瑶像是看着一个蠢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谨画名节受损,谢谨瑶也别想得了好,谢家所有女儿都别想好:“还没有找到二小姐吗?”
身后的侍女战战兢兢的出现:“夫人,没有找到,去齐王府的人也回来了,二小姐不在那里。”
“娘!”
谢谨瑶心底快要被嫉妒给淹没了,喊了黄氏一声:“她不是我二姐,她将尚书府的颜面全都丢净了,我们尚书府什么时候这么让人指着鼻子上门骂,我现在就出去让她们知道,谢谨画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我们尚书府无关!”
谢谨瑶说着话,向着大门跑去,便要直接将大门打开。
反正她方才已经让人将后门给堵住了,谢谨画今日别想好过!
“三妹,我这个当事人还没有如何,你这么急着帮我正名,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大门在谢谨瑶面前被打开,谢谨画一身梅红色留仙裙,手中拿着一根鞭子,正正站在大门口的位置,笑的格外的恣意无谓。
第二十九章烈烈风华
“二姐”
谢谨瑶想不到谢谨画会方方的出现在大门口的位置,她一时间有些愣住。
今日这流言只是流言,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可是谢谨画只要不出现,就是心中有鬼,就是坐实了流言。
谢谨瑶自忖谢谨画定然会偷偷的从后门进来,面对这种声势浩大的流言,只要是个女子,就不敢从正门走。
谢谨瑶打算的不错,可惜谢谨画不止是女子,还是一个经历了太多波澜风浪,几经生死轮转的女人,这样的所谓声势,在她眼中,只有可笑。
“这声二姐可当不起,也不知道方才是哪个说我不配做谢家的女儿。”
谢谨画嗤笑一声,丢给谢谨瑶这句话之后,转身对着那些个围在尚书府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闲汉妇人开了口:“我就是你们方才嘴里说的失了名节勾引齐王的谢家二小姐,我就是好奇,这是哪个有才的编的这么有意思,都可以写成一本传奇话本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和齐王有这么些来往,外人居然就说的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谢谨画先开始还笑,笑的艳光四射,笑的让那些个围观的男人呼吸一窒。
“哪位上前来让我见识一下,若是拿不出像样的凭证,那就要问问我手中的鞭子应不应。”
到了后面一句,却是言辞冷厉之极,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在地上一甩,啪的一声,那重重的一下仿佛摔在人身上一般,让几个离的近的都感觉身子一冷。
“对了,再有一句,齐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去都能够传话的,齐王府有齐王府的规矩,若是真有齐王府的下人传此等流言,不论流言真假,这样的奴才,我想我大姐齐王妃不介意整顿一下王府,将其按照规矩割了舌头发卖。”
少女站在那里,便仿佛是一株凛凛然的松柏,腰背挺直,毫不介意和任何人当面对质。
谢谨画太坦荡,太无谓,反而是让方才那些大声嚷嚷着她名节有损的,有些不敢上前。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谢谨瑶在一边看着谢谨画两三句就震住了场面,眼底全是愤恨不满,瞪了那些围在府门口的人一眼,没用的东西。
“二”
谢谨瑶抬步便要上前,手一紧,却是被拉住了。
她有些不虞的转头,一眼便看到了二夫人冷然的面容。
“三小姐不在乎谢家女儿的名声,我却是在乎我女儿的未来的。”
“若是今日谢家女儿的声名全坏了,我不介意让三小姐知晓惹怒一个母亲的下场。”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夫人也出来了,她冷眼瞪着谢谨瑶,眼中全是警告。
谢谨瑶心底一惊,从全然的嫉妒中回了神。
此刻才想起,谢谨画真的坏了名声,包括自己在内的谢家所有出嫁的未出嫁的女儿都要受到影响,尤其是自己这个谢谨画嫡亲的未出嫁的妹妹。
谢谨瑶不甘的瞪了谢谨画的背影一眼,到底是闭上了嘴。
就算要坏谢谨画的名声,也不是现在这般闹的所有人都知晓。
“怎么方才说的可乐,现在倒是没有一个有种上前的了?”
谢谨画仿佛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交锋一般,径自冷笑着面对那些个没声的闲汉妇人。
“你,你不是说你从你那什么大姨妈的表哥家的谁谁口中听到的齐王府的见闻吗?说说那位姓甚名谁,在齐王府是伺候谁的做什么的,当面叫过来让我看看是谁这么耳聪目明的。”
谢谨画手中的鞭子突然一指人群中的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用命令的口气道。
那瘦子没有想到谢谨画会找出自己,一时间有些慌乱,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谢,谢二小姐,我也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便能够让你这般大胆来这尚书府传这等胡言,你可真是大胆的很,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你们道听途说两句,上下嘴皮子一掀,便能够将一个女子的一生都毁了,若是遇到性烈的,更是直接寻了死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你说你这般的算不算是害人性命,你这般的是否也要到公堂上走一遭!”
谢谨画眼中是真切的愤怒。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许多被所谓名节毁了一生的女子。
“谢家小姐难道要仗势欺人吗!”
突然有人迸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谢小姐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我们胡言乱语,说要对峙,但是你是大家小姐,我们只是小民百姓,我们若是真的找人当面,你肯定要对付那人的,你若是没有做错了事情,空穴不来风的,如何会传出你与齐王哎呀!”
那仗着胆子在人群中大声指责谢谨画,想要蒙混过关再次挑起流言蜚语的瘦子哎呦一声,捂住了嘴巴,口鼻之间全是鲜血。
地上一块石头,上面沾着血。
“杀,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