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为什么对元安那个态度吗?”
城安公主突然开口。
谢谨画没有出声,城安公主此刻显然只是想要说些什么。
“她那个人,看似骄傲,实则为了一个男人,早就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为了她那位驸马,别说是你一个谢家二娘,便是血脉至亲,在她心中也是可以牺牲的。这几日京城中不太平,父皇想要整肃朝野了,听说最得他看重的便是秦铮,比之我那几位皇兄还得信任呢。”
城安公主的话语中满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若是她再寻你的话,尽量推脱,不成的话,便寻我,我虽然不如她受宠,总还是一个公主,总也是金枝玉叶。她便是要做什么,也要仔细掂量下。”
城安公主的声音压的极低,目不斜视,仿佛是在和谢谨画闲聊一般,若不是站在她的身边,根本不知道她和谢谨画说的是这话。
谢谨画望见了城安公主袖子间递过来的一块小小的牌子。
那牌子收起来的很快,谢谨画却看的清楚,她一时间有些恍然。
秦铮昨晚说有可信之人,居然是城安公主。
“那些锦鲤现在住的再好,终究不是这北地所出”
城安公主的声音顿住,转向前头:“齐王嫂。”
她对着前面过来的人微微颔首。
“远远的就看到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在说什么呢?珺儿,来,叫人。”
齐王妃容色憔悴,面上的笑却是比之往日更加和善,她的身边跟着秦萱。
比起从前的开朗娇艳,此刻的秦萱,面上没有丝毫笑意,眼底全是阴霾沉沉,小小的姑娘,让人看着便觉得不舒服。
“城安姑姑,二姨母。”
秦萱顿了下,才沉着声音不怎么情愿的唤了谢谨画和城安公主一声,她只是点了下头,膝盖弯都不曾弯一下。
齐王妃皱了皱好看的眉,正要说话。
城安公主看了秦萱一眼:“不想叫我便别叫,弄的这么不甘不愿的。”
扔下这句话,城安公主哼了一声,松开了握着谢谨画的手,转身便走。
秦萱的眼神变得阴狠,咬紧了唇,等着城安公主的背影像是要杀人一般,满是恶意。
“珺儿。”
齐王妃轻轻的唤了秦萱一声,却是含着警告的味道。
秦萱低垂了头,遮掩去了眼底的恶狠之意。
“这段时间,珺儿受了不少委屈,性子一时间有些左了,画儿,你别介意,珺儿过几日便好了。”
齐王妃对着谢谨画轻声道。
她的眼底满是苦涩,似乎因为谢谨画是她的亲人,她不再遮掩自己心中的苦闷。
“可是因为三妹?”
齐王妃既然想说,谢谨画便顺其自然的问。
“三妹得了王爷宠爱,我心中是有些难受,但是我日后再也无法怀孕,三妹能够给王爷生下子嗣,生下我们谢家的子嗣,其实我比谁都高兴我们总归是姐妹,只要我在王府一日,总会护着三妹一日,只是三妹近日的行为,真的是让我不解。”
谢谨画看着齐王妃。
“三妹这几日总是邀请一些夫人聚宴,其中有位刘夫人是皇城禁卫军统领的夫人,说实话,那个位置的人,沾惹了,容易出事,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的珺儿还小。画儿你若是有暇的话,劝劝她。”
谢谨画眼睛眨了眨:“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会劝说的。”
齐王妃分明是在告诉她齐王利用谢谨瑶勾连大臣,尤其是勾连皇城禁卫军统领,意图不轨。
谢谨画看了齐王妃和秦萱一眼,齐王最近的行为,估计是真的伤了齐王妃的心了。
“大姐终归是入了皇家玉牒的正妃,只要没有大错,无论如何,大姐的地位都不会动摇的。”
谢谨画最后和齐王妃如此道。
齐王若是进一步的话,按照现在这个趋势,不一定最后齐王妃母女是个什么结局。
可是齐王若是始终是齐王的话,齐王妃便永远都是齐王府的女主人。
秦萱也始终会是府中唯一的嫡女。
齐王妃听着谢谨画的话语,唇边的笑真诚了许多,拉着秦萱的手,往另外一边去了。
谢谨画觉得有些好笑,这太液池边的众多女人,说是赏锦鲤,实则各自都是带着目的。
便连她自己,也不是单纯的来欣赏什么锦鲤的。
元安公主远远的望着谢谨画和城安公主,和齐王妃,和其他的人不断的交谈。
谢谨画神色淡定,容色靓丽,仿佛丝毫不受到京城中风雨欲来的气息影响,看着她那样子,元安公主慢慢的握紧了拳。
她对着身侧的宫人示意了下,望着宫人往谢谨画那边过去,眼中全是冷然。
她感激谢谨画救了自己的儿子,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会好好报答谢谨画。
可惜,谢谨画和谁牵连在一起不好,偏偏要是秦铮最重要的人。
秦铮在对付叶靖安,偏偏驸马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曾对秦铮下死手。
驸马无法下定决心,她便帮着驸马,让秦铮再也没有心思去专门对付驸马。
在场这么多人,秦铮总要多找几个罪魁祸首的。
元安公主唇微微抿起,笑的骄傲。
一排宫人手中各自端着盘子顺着石桥往亭子总去,正好经过谢谨画身边,一个宫人脚下一崴,往谢谨画撞来。
谢谨瑶就用了这招不止一次,谢谨画想笑,脚下一拐,顺势将那宫人撞下了水。
只是下一刻,一声惊叫,一个宫人手中的瓜果跌落一地,两三个宫人东倒西歪的全都往谢谨画撞来。
有两只手臂趁乱紧紧的箍住谢谨画的手臂,拉着她往水中跳。
噗通噗通好几声,像是下饺子一般,连带谢谨画在内,四五个人一起跌落水池之中。
“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
在场的女眷全都是身份贵重,不容有失,这么一声喊,便有好几个会水的跳入太液池中救人。
锦鲤被惊的不辨方向的游动,涟漪水花不断。
“谢家二娘也落水了,来人,快下去救人。”
元安公主焦急的喊着。
同时间,太液池边一片混乱,又有几个不会水人也被带入了水池中,其中也包括几位宗室女眷。
岸边的各种声音隔着水传入耳中,有些恍惚。
谢谨画想要浮起来,身侧一只手抓着她往池底下带。
还有两个人挡在谢谨画的两边,看似是要救谢谨画,实则是挡着旁的人过来救人。
这些人不止要她落水,还要她的命。
谢谨画已经感觉到水涌入口腔咽喉之中。
她牙关一咬,伸手拔下了发间的簪子。
一声尖叫,一缕鲜红的血液浮现,在元安公主愕然的目光中,谢谨画单手抓着一个捂着脖子鲜血染了半个身子的宫人浮出了水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皇权之下,尽是蝼蚁
“这贱婢刚刚想要谋害于我,还有那几个一起落水的宫人,我看着像是故意的。”
谢谨画拖着那脖子冒血的宫人几下游到了水池边上,将人一把甩在了赶过来的侍卫跟前,并且一连指着几个还在水中扑腾的宫女道。
元安公主的面色有些僵硬,她的目光与谢谨画的目光对上,慢慢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来人,将这几个贱婢全都带下去好好审问,皇宫内院,居然敢害人,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
元安公主厉声呵斥。
谢谨画和其他几个落水的宗室女眷一一被宫女们围了起来,挡住了那些侍卫的视线,至于那些宫人,尤其是谢谨画指出的几个宫人,一个不落的全都被带走了。
一连串的喊冤声越来越远,今日这场元安公主举办的太液池聚会,算是彻底毁了。
大多数人的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那几个被牵连进水里的女眷。
谁都不是傻的,谢谨画刚刚说有人特意谋害,大多数人都是相信的。
即便元安公主将那些可疑宫人全都关押,对着那些被牵连入水中的女眷亲自赔罪,也不能够让众人心中闷气稍减,不一会儿,就连续有人和她告退。
元安公主仿佛没有察觉到众人潜藏的怀疑一般,对每个和她告退的人都是浅笑宴宴。
转瞬之间,刚刚看着还热闹的很的太液池,只剩下了几个人。
谢谨画身上披着一件蔽体的披风,同那几个落水的女眷一般,没有答应元安公主说的去附近宫中换衣服的话,也和元安公主直接告退。
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加上出了这种事情,没有人敢放心的在元安公主提供的地方换衣物。
元安公主看了谢谨画一眼,没有挽留,只是让身侧的宫人相送:“今日到底是被几个不知所谓的贱婢坏了兴致,待到过几日有暇,我再请你,乾儿的恩情,我总是要还的,要不然这压在心里,到底是寝食难安。”
元安公主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