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十剂汤盯着诺雅道:“林姨娘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最近可要好生休息,不要操劳过度了。”
诺雅不以为然,客气地感谢了,就转身回了一念堂。
难道,此事果真与安若兮逃不脱干系?安若兮在老夫人寿辰前一日突然病倒,原本就很蹊跷,毕竟对于她而言,这是一个绝佳的出风头的机会,她辛苦了许多时日,临到最后紧要关头,若是一般的小病小灾,就算是咬着牙也要顶上,断然不会将这样好的机会留给自己的。
若是果真是她做的手脚,倒的确是她一贯的风格,不过仅仅凭借自己的猜测,又没有真凭实据,想要揭发绝非易事。
不过,细想下来,秦宠儿如今可以说是草木皆兵,感觉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害她的心思,就算没有真凭实据,只要能拿出可以令她信服的理由,也就成功了一半。
反正诺雅调查此事,主要也就是为了转移秦宠儿的仇恨,坏了两人的双贱合璧,让她与安若兮斗个你死我活,自己清闲几日,就万事大吉。
至于最后鹿死谁手,其中谁是谁非,她也就顾不得那样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安若兮不是一向擅于挑拨离间吗?我林诺雅一样也能玩得得心应手。
而且,我还会玩“无中生有”。
诺雅唤过冰魄,如此这般地交代一声,冰魄迟疑着去了,到晚间方才回来,没想到竟然还有其他的意外收获,令诺雅惊喜万分。
第二日,老将军从朝堂之上回来,领了许多皇上特赐的奖赏,阖府从上到下全都与有荣焉。诺雅提议,说是安若兮身子也已经大好,不若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也算是给老将军庆功洗尘。
老夫人欣然同意,也觉得一家人还从未在一起团聚,是应该好生聚在一起,庆祝一番。
诺雅如今杂事较多,所以宴席也只能交代下去,由厨房准备。等到午饭时分,百里九也回了府,方才差使下人请了秦宠儿与安若兮过来。
秦宠儿见了林诺雅依旧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着老将军与老夫人的面,冲着她就是一顿冷嘲热讽,林诺雅皆笑着不还嘴。百里九也觉得秦宠儿过分,为了不扫大家的兴,将她叫至一旁,低声哄劝了几句,方才暂时安生下来。
还未开席,有府里下人进来禀报,说是济仁堂的伙计求见。
诺雅有些奇怪:“他有没有说是有什么事情,无关紧要的打发了就是。”
下人回禀道:“伙计说是药房里新进了几盒百年老参,成色都不错,想请您过过眼。”
诺雅沉吟片刻,对老夫人道:“正巧节礼还没有置办齐全,想不出什么拿得出手的。若是果真成色好的话,就让他们送些过来,给几位候爷还有尚书大人,侍郎大人府送去,您意下如何?”
老夫人正在跟安若兮说话,随口道:“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不用问我。”
诺雅就站起身子,去衣架上面拿披风,被百里九一把拽住:“外面这样冷,你出来进去的难免着凉。干脆就让那伙计进来吧,我也正好看看。”
诺雅也就不再坚持,命人将那伙计传唤进来。伙计提前得了管事叮嘱,进来不敢四处张望,恭敬地将手里的一个参盒递给诺雅过目。
那参果真不错,全须全尾的,成色也好。诺雅拿给老夫人看了,最后轮到安若兮手里,她也交口称赞,命身后的秋歌交还给诺雅,大家就合计着定了数目下来。
伙计一抬头的功夫,正好看到秋歌,就多嘴说了一句:“这不是那日到我们济仁堂抓药的姑娘吗?那日碰巧天蛇毒缺货,您若是还需要的话,我一并给您送过来。”
大家都未在意,秦宠儿耳朵却是尖的,对“天蛇毒”几个字特别敏感,“噌”的一声站起身子,冲到跟前,一把揪起伙计的衣领,急切地追问:“你说什么?谁去你那买天蛇毒了?”
伙计莫名其妙,一指秋歌:“就这位姑娘啊。”
“什么时候?”
“大概是三四天以前吧,喔,对了,就贵府老夫人寿辰前一日。”
“胡说八道!”秋歌终于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是去你济仁堂抓过药不假,可是我什么时候寻过天蛇毒?”
伙计被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缩回脖子,小声嘀咕道:“我就随口一问,不要就算了。”
秦宠儿一把将秋歌拨拉至一旁,盯着伙计,一脸紧张地问:“你给我把话一点一点说清楚,一字不落!”
一旁的安若兮再也坐不住,走到近前,也冲着那伙计一本正经地道:“你睁眼看清楚了,可不要胡说八道,冤枉无辜。”
伙计不明所以,大概是不想招惹祸端,磕磕巴巴道:“我,我大概是认错人了。”
秦宠儿压根就不理安若兮,揪着小伙计的衣领几乎将他掂起来:“敢说半句假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伙计被吓得抖若筛糠,连声告饶:“就那日,这位姑娘到我们济仁堂抓了两服药,一味说是自己的方子,府里药材不齐,过来补上的,另一味是金疮药,直接外敷。然后小的将药给了她之后,她就悄声问我,有没有天蛇毒?正巧那日府里缺货,姑娘就拿着另外两包药走了。”
“我没有找什么天蛇毒,他在诬赖我!”秋歌焦急地驳斥道。
秦宠儿放过伙计,那伙计立即忙不迭地溜走了。她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秋歌:“他认识你?”
秋歌摇摇头。
“既然不认识,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诬赖你?你又找天蛇毒做什么?”
秋歌急得红了脸:“我的确是抓了两味药不假,但是天蛇毒乃是害人剧毒,又不能入药,我怎么会傻到去药房里买?”
秦宠儿冷冷一笑:“呵呵,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一个小小的陪嫁丫头,懂的还真不少?竟然还知道天蛇毒可以害人,你是不是也知道,那天蛇毒一接触人的皮肤,尤其是伤口,可以引起皮肤溃烂,脓肿?”
☆、第四十五章 抓了个偷鸡贼
秋歌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慌里慌张地看了安若兮一眼,连连摇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宠儿,”安若兮见势不妙,慌忙上前劝解,拉着秦宠儿的胳膊,叫得亲昵:“秋歌去抓药是我让她去的,那日我身体不适,正巧府里缺少一味药材,她怎么可能买那害人的东西,那伙计就是记错人了吧?”
秦宠儿正在气头之上,手下无轻重,一把将安若兮推开。安若兮踉跄两步,站立不稳,就跌坐在了地上,“哎呀”一声惊吓,手不由自主地去扶脚踝,立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犹如烫了手,赶紧松开。
“安夫人脚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一旁紧盯着局势变换的林诺雅立即关心地问道。
安若兮惊慌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
林诺雅此时倒是颇有掌家风范,竟然前嫌尽释,一步踏前,关切地握住了她的脚踝:“让我看看,要不要紧?”
安若兮痛得抽搐一下,想抽回脚,却被林诺雅眼疾手快,一把撩开了裤腿,上面一层一层包裹着棉布,已经渗出丝丝殷红的鲜血来。
“呀!你怎么伤得这样严重?安夫人竟然也不吭一声!”说完,诺雅不由分说地吩咐身后的暮四:“赶紧去请老汤头过来!”
暮四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立即痛快地应了一声,扭身就跑,唯恐遗漏了什么精彩的戏份,安若兮已经是拦阻不及。
“安若兮,你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秦宠儿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你那日跑到我府上,花言巧语地说得那样好听。我就说怎么这样好心,竟然告诉我她林诺雅手中有可以治愈我脸上伤疤的灵药,原来你竟然是包藏了这样的祸心!我呸!还口口声声让我跟你一同联手对付她林诺雅,一直把我当枪使,你自己却跟她姐妹情长,在跟前大献殷勤,你以为我真是傻子吗?”
一席话,把安若兮的阴暗全都抖落出来,把安若兮给急得,头上“噌噌”冒汗不止:“宠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是呀,”诺雅站起身来,走到秋歌近前,并排站到一起:“就算是秋歌买到了天蛇毒,那给你送药的也不是她啊?虽然我们两人身段样貌有几分相似,但是也不能完全混淆,以至于你都认不出来。”
诺雅不提醒还好,一经提醒,秦宠儿的眼光从她身上跳跃到秋歌身上,又狐疑地重新跳跃过来,眼中的火苗越燃越旺,最后汇聚成一抹狠厉,指着秋歌:“果然就是你!”
秋歌早就已经变了脸色,苍白如纸,惊慌失措地道:“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去过尚书府。”
秦宠儿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啪”的一个耳光就扇了上去:“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去过尚书府了,这是不打自招!怪不得,你敢将药直接抹在脸上,不怕腐蚀,肯定是戴了人皮面具装扮的,你安家人都好大的本事!”
秦宠儿不是自小安守于闺中,不识人间烟火的金丝雀,她自小跟兄长们一起练拳饮酒厮混,颇多见识,对于江湖上的一些隐秘伎俩还是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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