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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香录 (水际)


  灵芝双眼微眯,原来打的这个算盘,借自己识香辨香的本事,为安家出力。
  她沉吟下去,在心中将昨日以来细想的念头重新捋一捋,看着取出茶料放入陶罐,准备碾茶的安二道:“可若是我能治祖母之病呢?够不够资格学香方?”
  安二手中的陶罐“哐当”落地。
  安二老爷几乎是一路拉着灵芝奔到松雪堂的。
  迫不及待将竹清梅芳刘嬷嬷等一干人撵了出去,关上门,拉着灵芝站到刚刚午歇醒来的严氏面前,喘着气道:“你把刚才跟我所说的话,跟祖母再说一遍。”
  灵芝看着皱着一双眉,迷惑不解的严氏道:“祖母的病,是中毒。”
  严氏一声冷哼,不以为然地重新躺下,这十年,她看过的大夫可组成一个太医院!
  人人都道是显而易见的寒症,寒入肺经,湿入脾经,导致脾胃不调、气短咳厉,一个大夫可能看错,几十个大夫都看错不成?
  板着脸阴沉沉道:“你一个未簪钗的女娃娃,能比太医院的朱大人厉害?还是比民间神医张许良厉害?妖言妖语,你想耍什么把戏?”

  ☆、第二十九章 三日之期

  灵芝叹一口气,对着严氏幽幽道:“若不是姨娘替祖母您挡了一劫,祖母怕也是想不到有人会暗害于您的吧?连元凶都没查出来,为何对缠绵十年的病,还如此大意不经心?”
  严氏只觉肺腑中的寒气蔓延到脊背,浑身寒凉,森森盯着灵芝,那话语,断断不像出自一个十岁女娃之口。
  灵芝这话点到了她的心病,她如今夜夜辗转,都在思量,究竟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是为什么?
  以前她怀疑过尉氏,但尉氏宁死以证清白,她又恍惚觉得自己想错了。
  如此刚烈的人,当不会用那等阴损之计。
  可若排除了她,还会有谁呢?安老太爷去得早,她自问操持安家三十余年,未曾得罪过谁。如今两个儿子皆有官身,营香生意蒸蒸日上,又有了《天香谱》,怕是安家从未这般富贵繁华过。
  而能够安排菊芳作刀,那人必是安家亲近之人,甚至是安家内的人!
  她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伏在何处,生怕哪夜不小心枕头边都亮出一把刀来。
  因此,对松雪堂的管制严上加严,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由安二亲自把关,刘嬷嬷暗中监督,何来中毒?
  安二也道:“你可会看错?你祖母身上,可无半分中毒的痕迹。”
  灵芝摇摇头,还带稚气的脸上凝神端肃,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寒之大者,毒入五脏六腑。寒毒寒毒,若有人以寒伤您根本,又怎不能称为毒?”
  严氏只觉说不清是何滋味,灵芝说的没错,他们只防了毒,可寒症,也可能是人为不是?
  诡异!甚是诡异!
  她开始有些好奇,这女娃子还能说出什么话来,遂一瞬不动地盯着灵芝:“继续说下去。”
  灵芝安然道:“我也是从昨日开始怀疑的。祖母是寒症,但昨日您掷过来的那个香炉,摔在地上之时,升起来淡淡却清晰的苦寒之气。您用的熏香中,可有寒物?”
  严氏看向安二,安二忙摇头:“不可能有寒物,母亲所用甜香,以郁金香花、熟沉香、苏合香、檀香为主,为温干暖性,特意调以干姜、蜂蜜,都是我亲自督做的,绝不可能混进寒物。”
  严氏又看向灵芝,一副看你还有何话说的模样。
  灵芝走到高几旁的五色斗彩瓷香炉旁,云母片上熏香正缓缓散发着暖气。
  她闭眼细嗅,点头道:“父亲说的没错,这香,没有问题。”
  她睁开眼,拿出旁边香案木盒中的香铲,挑起云母片下一撮香灰,香灰带着炭气,一股略刺鼻的苦意扑鼻而来。
  “有问题的,是香灰。”灵芝转过身,将那香铲递到安二面前。
  安二老爷接过香铲,凑到鼻尖,可鼻中充盈的皆是炭气,他蹙眉抬起头来,茫然看着灵芝:“可能辨出是何物?”
  灵芝摇摇头:“这香刺鼻,泛苦,必属寒物,但一时半会儿,灵芝实在想不起来是何种香。”
  严氏冷笑一声,伸手拔下头上一枚鎏金宝蝶簪梳,揉揉酸疼的太阳穴,摆出困乏之姿,淡淡道:“你若真能找出这香灰使我中毒的证据,那安家香坊便随你出入。”
  她根本不信灵芝所言,能在香灰中嗅出苦寒之气?笑话!
  不过,寒毒之物,倒真要防范,她准备将松雪堂里里外外再好好清查清查。
  灵芝等的就是这句话,郑重道:“祖母当真?”
  “当真又如何?”严氏挑了挑眉,闲闲道:“便给你三日,若查不出,以后,身世之事,与香坊之事,都休要再提!”
  灵芝与安二出得松雪堂来,安二忧心忡忡道:“可能找出那香灰中所用何物?”
  他对于灵芝嗅香的本事,已经确信不疑,更何况,前有王姨娘之死,迷案未揭,灵芝说母亲病于中毒,倒真有几分可能。
  治病救命要紧,当务之急,是查清那寒毒到底为何?
  若真查证,那再顺着这条线挖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暗害母亲的人。
  灵芝噙着眉头,两弯烟眉微微倒竖,思索道:“能以香灰之微弱气息,散发寒性,必是大寒之物。父亲能否将香坊中有大寒的香料拿来,尽数让灵芝一一细辨。”
  安二抬头看看阴云密卷的天空,点点头:“这有何难,不过起码有百十种,这样吧,明日你随我去香坊料房中,一一找去。”
  第二日,十一月初九,灵芝出门之时,正好赶上元丰元年的第一场雪。
  小雪迷离,疏疏如雨,絮絮灰云盖满一天,碎碎米粒铺叠一地。
  衰草与青木,檐顶与屋脊,都似斑驳后的粉墙,留一片白露一片底。
  小令给灵芝披上一袭水青色暗锦纹白狐带帽斗篷,再塞一个填满银霜炭的铜胎掐丝珐琅莲纹手炉,又裹一个蓬蓬松松的狐狸毛护手,才挥挥手,目送灵芝与槿姝远去。
  安家香坊位于丰台,为方便安二老爷两边走动,离皇室的天香苑不远,马车走了两炷香的功夫,便到了。
  香坊名永安,与香铺同名,外观甚为低调,一圈砖石泥墙矗立在田庄之间,马车进了门,灵芝掀开窗帷往外看去,才发现院内别有洞天。
  门后是一片长阔达百丈的广场,一圈低矮砖房,有的房顶冒着袅袅青烟。
  两丈宽的青石板路深不见头,马车直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才穿过一扇题着“永安”二字的牌坊。
  牌坊后房屋密集起来,似一条小街,层层院落依街而座。
  马车驶到一个开阔庭院前,方停了下来。
  安二亲自过来领了灵芝下车,指着两扇黑漆清油门的院落道:“这是试香院,我已经吩咐下去,各种大寒的香料都取上一份儿,一会儿便送到。”
  灵芝四下打量着,好奇道:“这香坊得多少人?”
  安二颇为得意道:“除了皇家香院,这该是大周最大的香坊了,共有一千三百人。”
  二人一面说,一面进得院内正厅来,灵芝倒吸一口凉气,怪道那蜂毒的来源如此难查!
  遂又问道:“那香料中的毒物,如何管束?”
  安二也想起了蜂毒一事,拈了拈下巴上的胡须,往花窗前走去,呵气成霜,看着漫空的琼碎玉屑,蹙眉道:
  “不好管。香料中,有毒性的太多,有的是炮制前有毒,有的是炮制后有毒,有的是炮制不到位有毒,每种都各有用处,但这用处,若配比不好,也可能有毒。”
  他转过身,走回灵芝身旁的炕沿坐下,手指在案几上敲打着:“所以,香坊中的制香师,都是死契,而其他人,每三十日方能出坊一次,且出门前都要经过仔细搜身。”
  “那蜂毒呢?”灵芝问道:“这般少见的香源,想必不是每个人都能接触到。”
  安二端起桌上酽酽的普洱,浅抿一口,无奈摇摇头:“蜂毒前后经手过的,大概百余人,接触最多的,是四位试验配比的制香师,这四位师傅的家底都被我们翻了一遍,那百余人也挨个儿清查过。没有可疑之处,没有可疑之人。”
  灵芝也沉默下去,她有种感觉,以蜂毒设陷阱之人,与以寒香害严氏之人,应是同一人,或是同几人。
  可似乎,对方藏得,远比她想的要深。

  ☆、第三十章 百味寻香

  不一会儿,香坊王掌事来报,香料都已备齐。
  槿姝留在前厅,灵芝便随着安二,往后院去。
  后院是一片中间露四方天井的厅堂,沿着四墙各一排特制的梨木长案,案上分若干格子,每格上方都以红漆写着“甲乙丙丁”等天干地支来命名。
  靠墙摆满各式香炉,并焚香工具,不过此刻并未燃香,而是无数个盛着香料的白瓷碟密密排开,摆满桌案。
  王掌事指着桌案上的碟子,恭敬道:“坊中所有的寒性香料皆在此处了,需要点燃或熏烤吗?”
  他年过四旬,个子不高,蓄着长须,下颌微凸,脸庞干瘦,浑身透着精明。
  自安二老爷任调香院院史以来,这边香坊的很多事情都实际由王掌事在操办,他祖上五代都是安家的香坊师傅,是家生子,与安二更是打小一起厮混的交情,因此颇得安二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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