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攸宁开了方子,交给青兰收好,白芷又奉了茶上来,燕清歌抿了一口,冷不丁的问道:“我记得你好像认识夏王吧?”
夏攸宁去拿茶盏的手一抖,转头用极其奇怪的目光盯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是认识咯。”燕清歌挑了挑眉,“我就想问一问,你跟他交情如何?”
夏攸宁露出忌讳莫深的神情,连忙摆手:“不好不好!他就是个阎王爷,呃不对不对,挺好挺好!我是说他人挺好,不是阎王爷,我说错了……”
“那你的药卖给他多少钱啊?”燕清歌直接问出她最在意的问题。
萧立给她送的那瓶药,她总觉得欠了人情。所以趁这个机会找夏攸宁问清楚,看这个人情将来怎么还。
夏攸宁面露不解,这小丫头问这个做什么啊?难不成……
他眼睛一转,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你是我朋友,给你的药一顿饭就能结,但夏王嘛——”他哼了两声:“我不喜欢他,他拿的药得付我双倍的银子。”
那就是两万两黄金了。
燕清歌皱眉望着他,闷闷的啊了一声,接着她伸出手,道:“那我再请你吃一顿饭,你给我一瓶祛疤药吧。”
“嘿!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夏攸宁从位置上跳起来,啪的一声将燕清歌的手拍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伤早就好了,还要什么祛疤药?没有没有!”
夏攸宁没好气的摆着手。
“那好吧。”燕清歌耸了耸肩,既然不能拿一样的药赔回去,那就只能记下这两万两黄金的人情,日后慢慢还了。
那可是二十万两白银啊……
燕清歌不由得咬起嘴唇来,把她卖了都不一定值这么多钱。夏王府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吧……要是燕家军有这二十万两,都能多两个月余的粮草,怎么就换了这么一瓶可有可无的药?
说不心疼都是假的。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瞪了夏攸宁一眼:“你那么有钱,还老记着让我请你吃饭,怎么不见你请我吃一顿?”
燕清歌这一年虽然得了许多赏赐,但大部分的金银都花了出去,不仅如此,她还得想办法去捞钱,幸好娘亲的嫁妆早早就分给了他们三兄妹,燕清歌自己手里有三个铺子两个田庄,燕准交给她自己打理,这个冬天有弄出了温室蔬菜,卖得极好,所以燕清歌的收入来源还算可以,但即便如此,要维持那么大的情报网,也只能结余一点点而已。
夏攸宁挠了挠头,嘟囔着:“你不来找我我怎么去找你?”
燕清歌哑口无言。
夏攸宁的身份,不论是鬼医还是长白圣手,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如雷贯耳的。若让人知道他上燕家找燕清歌吃饭,燕家的门槛都会被求医的人给踏破。上门拜访不行,夏攸宁也不是那种敢偷闯闺房的人,自然只能由燕清歌去找他了。
“不对啊。”燕清歌记起了什么:“上一次不就是你找到我了吗?还是在大街上。况且我现在每日都外出,你要有心总能寻到机会的吧?”
“上次那是有人告诉了我……”夏攸宁刚一开口,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着嘴停下来。
燕清歌拧眉,狐疑的望着他:“有人告诉了你什么?我的行踪?”
“没有没有,是我听说燕家有个小丫头在宫里救驾受了伤,所以派了人跟着你,这才知道你在哪儿的。”夏攸宁连忙改了口,还摆出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来,仿佛方才说漏嘴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样啊——”燕清歌缓缓说着,还慢慢点了点头,就在夏攸宁以为她已经被自己忽悠过去了的时候,燕清歌冷不丁的问道:“是夏王告诉你我的行踪的吧?”
“是啊,不对!”
夏攸宁下意识的点头,下一刻立即又跳了起来,指着燕清歌道:“你诈我!”
“还真是他?”燕清歌有些讶异。
上次跟夏攸宁去东南阁吃饭,当时她就觉得夏攸宁跟萧立两人是互相认识的,只不过她那个时候根本没打算跟萧立扯上关系,就没有多问。
若不是因为萧立送了那瓶祛疤药来,燕清歌也不会套夏攸宁的话。谁知果然夏攸宁言语间透出他与萧立很熟的意思来。
这可不怪燕清歌多想,她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夏攸宁这么简单的就漏了馅儿。
萧立没事盯着她的行踪干嘛?那时候燕清歌还什么都没干啊。
“是你找他问了我的行踪?”
燕清歌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性。
“是是是!”夏攸宁提着一口气,听她这么问连忙点头,“我听说你受伤担心得很,所以让他帮我盯着你的行踪。刚好他欠了我一个人情,这点小忙还是会帮的。但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欠我人情,所以这件事原本是要瞒下来的,你就当做不知道,千万别乱说。”
“哦。”燕清歌点了点头,不疑有他,显然这回她才真的相信夏攸宁的话。
但接着她心思一动,又问:“夏王那么厉害,怎么会欠你人情啊?”
“我不会说的!”夏攸宁捂着嘴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自己最快又说出什么东西来。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刚才那一茬圆过去,这要是又让这小丫头套出什么话来,萧立非得活剥了他!
第一百四十章 秦家郡主
燕清歌看着他那惊恐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好了,不逗你了。反正夏王的事与我无关,知道了也没用。你别怕了,坐下喝口茶。”说着将茶盏往夏攸宁的方向推了两寸。
“一个小丫头,生得那么狡猾作甚。”夏攸宁拍了拍胸口,灌了几口茶下去,方才那心惊肉跳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还在齐光寺啊?几个月前不是说长白圣手走了嘛?”燕清歌问道。
“名声走了,人还在嘛。”夏攸宁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道:“我盯上了觉智手里五百年的人参,无论如何都得把这根人参弄到手才是。”
“那你给觉智大师治病又是怎么一回事?”
燕清歌当然知道觉智是装病的,但他这个病装到搬出了长白圣手,就很值得琢磨里头的意味了。
夏攸宁皱了皱眉,道:“那和尚也没说,就只让我用长白圣手的名声帮他一次。这些日子也没见有哪些棘手的人找他啊,莫名其妙的。倒是我,被那个什么八皇子缠了一个多月,差点被他掳了去,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攸宁低声骂着,还啐了两口。
早知道那个什么八皇子是个这么不择手段的小人,当时就不该答应了燕清歌的要求,平白惹来一堆麻烦。
燕清歌掩嘴笑了,道:“好了,知道你委屈。用了午膳没?我让她们把素斋摆在这儿,我们一块儿吃?”
“行,就在你这儿蹭了。”
反正都在齐光寺里,素斋也都是一样的,在哪儿吃都无妨。
夏攸宁便懒得跑了,跟这小丫头说话挺有趣的,他也乐意跟燕清歌待在一块儿。
跟夏攸宁用过午膳,又休息了半个时辰,燕清歌便启程回了燕家。
白芷捧着按照夏攸宁的方子新抓来的药,先快步回了安歌院熬药去了。
燕清歌跟青兰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走着,刚过二门,便遇见了一身鹅黄面露焦急的丫鬟,正是丁怜卿身边的月蝉。
“大姑娘。”月蝉匆匆上前行礼。
燕清歌忙拉她起来:“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可是大嫂出了什么事?”
“大姑娘放心,我们奶奶没事。是秦郡主那儿……我们奶奶派奴婢去看看。”
现在去秦国公府?
燕清歌看了看太阳已经西垂的天色,若月蝉现在出了府,那不得天黑了才能回来?这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情,竟如此紧急。
“你且与我说说,秦姐姐怎么了?”燕清歌拉着月蝉走到一旁,月蝉便小声将荣亲王府里赏梅宴上的事情说与她听。
秦疏影与江南陈家的婚事早已定下,只等过年便能定下婚期,所以陈家长辈带着陈家十三公子上京,就是为了这桩婚事。
恰好秦郡主与陈十三都去参加了荣亲王府的赏梅宴,谁想那陈十三竟然在赏梅宴上做出了丑事,与身边的书童颠鸾倒凤,衣冠不整的被众人瞧见,秦郡主颜面尽失,当即就要退婚,可陈家和国公夫人都想把这件事压下来,要继续两家的婚约,秦郡主性子烈,在出了荣亲王府后,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好巧不巧被一匹疯马撞了,现在生死未卜。
丁怜卿得了消息,急得不行。
秦疏影与她是多年的手帕交,好友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肯定要派人去打探一下消息,至少要确定秦疏影是不是平安才行。
所以月蝉才会这么着急的往外走。
“大嫂这是关心则乱了,秦姐姐不会有事的。”燕清歌笑了笑,对月蝉道:“你不必出府了,跟我回栖霞院,我去跟大嫂说。”
大姑娘怎么知道秦郡主不会有事?
月蝉糊里糊涂的跟着燕清歌一起回了栖霞院。
“大嫂,我回来了。”
燕清歌没有让人通报,而是自己打起帘子进屋,这一年来她每日都在栖霞院用膳,这些虚礼早就已经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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