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歌眨了眨眼,难掩惊讶。
她只愣了一瞬,便立即反应过来,吩咐红柚去叫大嫂。
危娘子歪着身子,将右手手肘撑在自己膝盖上,歪头看她:“你这么聪明,也知道我治病的规矩,应当猜得到是谁让我来管这闲事的吧?”
“自然。”燕清歌浅浅一笑,向危娘子行礼道:“多谢娘子出手相助,也多谢王爷费心。”
危娘子抬手摇头道:“你要谢还是当面谢他吧,不论是你还是你大嫂,都得慢慢调养,从今儿起我就住你们府上了。我可不干替你传话的活儿。”
“是,我这就叫人收拾一方院子出来,娘子可有什么喜好?”
“没有,能住就行。”说着危娘子便换了个姿势,在这张并不大的桌子上侧躺着休憩起来,的确是哪里都能住得很舒适的模样。
如此肆意逍遥的模样,倒是比她这将门世家的女儿更放得开些。燕清歌不由得掩嘴笑了笑,接着她想起了什么,道:“娘子先前说是住在夏王府上替王爷解毒,不知王爷中的毒可解完了?”
“没。”危娘子闭着眼睛吐出一个字:“不过再逼两次毒就行了,他让我先来你这里,我会抽空回去的,耽误不了。”
“明白,那便有劳娘子奔波了。”说着燕清歌又行了一礼。
危娘子嗯了一声,又突然睁开眼睛,拍着大腿坐了起来:“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什么了?”燕清歌问。
“夏攸宁好像跟我说过,让我保密来着。就是姓萧的知道是你救了他这件事。不过我已经告诉你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嗯,就这样吧。”说着危娘子又躺了下去。
如此自说自话,显然丝毫没有把夏攸宁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夏攸宁那人说的话,应该也很少有人会放在心上。
燕清歌忍不住笑了,道:“夏攸宁若知道娘子将他的师命当做耳旁风,只怕是会哭的。”
“什么师命?哪里来的师命?他又不是我师父。”危娘子很是嫌弃,透过面纱燕清歌似乎能看见她撇下的嘴角。
“他不是娘子师父吗?”明明夏攸宁自己说危娘子是他徒弟啊。
危娘子“嗤”了一声:“我这条命是他要救的,那些医术,也是他要教的,什么都是他自己说了算,都没问过我的意思,我可不认这个师父。”
看来这一切都是夏攸宁的一厢情愿了。
不过危娘子这性子,的确能把夏攸宁治得死死的,也难怪他当不成这个师父。
不一会儿,丁怜卿便来了,由危娘子诊脉后开了方子,说是慢慢调养半年便能恢复如初,这让跟着过来的月吟和杨嬷嬷好一阵欢喜。
趁她给丁怜卿治病的当口,燕清歌吩咐下人去把北边的逐月轩收拾出来,作为危娘子的住所。又拿来名册,挑了好几个做事稳妥的丫鬟过去服侍。
如此忙活一番,危娘子就在燕府住了下来。
下晌,阳光和煦,微微西斜。天气如此之好,青兰白芷便在花园的亭子里摆好了炭炉,备好点心,半哄半拉的把伏在案前看账本的燕清歌带了出来。
“账本红柚会看,姑娘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怎么说也得好好放松放松,奴婢用去年收的花露泡了茶,青兰姐姐新做了牛乳酥,姑娘快尝尝。”
白芷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把热乎的糕点从食盒里拿出来。甜腻醇厚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燕清歌很是听话的坐在亭子里,看白芷忙活的模样,就差把糕点送到她嘴边了。
她刚捏起一块牛乳酥,便听不远处薛荷鸢在喊着她“清歌”,一溜小跑窜了过来,何姝则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走着,手里还提着两包点心。
女学刚下学她们便来了燕家看望燕清歌,是以并未回家换衣裳,而是穿着一模一样的烟青色长袍,只不过一动一静,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气质也不同。
薛荷鸢三步做两步跳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从上到下好生打量了一番,一叠声的问:“你突然请了病假,可把我给急坏了。究竟是怎么了?大夫怎么说?”
何姝也随后进了亭子:“是啊,没什么大碍吧?”她把点心交给候在一旁的白芷,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道:“消息来得突然,我们两个急得都没回家,便也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买了两样你爱吃的点心。”
“你们费心了。”燕清歌含笑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薛荷鸢坐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累着了,休息一天半日就好,大嫂心疼我,才派人去请了病假,倒是白白惹得你们担心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平安
“真的吗?”薛荷鸢紧紧拉着她的手,细眉皱起,很是担忧,但仔细打量一下燕清歌的脸色,见她气色不错,便暗暗放下心来,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没事就好。”何姝也稍稍松了口气,接过青兰递过来的汤婆子暖手。
薛荷鸢喝着白芷沏的茶,暖暖的,香味清冽,一口下去,仿佛通身都暖了起来一般。
“对了清歌,我还没问你呢,方才经过逐月轩的时候瞧见了一位姑娘在里头练剑,她是谁啊?”放下茶盏,薛荷鸢的一双眼亮晶晶的看向燕清歌,显然她对那位练剑的姑娘很是感兴趣。
“她是危娘子,昨日我晕倒,就是她替我诊的脉。恰好我大嫂身子不好,便请了危娘子治病,就住在逐月轩里。”
“这样啊……”薛荷鸢若有所思,问道:“她为什么带面纱啊?明明长得那么好看。”
何姝便接了话头:“可能是有伤吧。”她指着自己的脖子道:“风吹过的时候,我看见她脖子上有一块伤疤。”接着又一顿:“我们这样讨论人家姑娘的容貌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
仍旧粗糙沙哑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第一次听见的何姝和薛荷鸢都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看究竟是谁在说话,谁曾想原来就是她们口中正在谈论的危娘子。
“小姑娘你看得没错,我脸上、脖子上都有疤。”危娘子迈着悠然的步子走进亭子里,与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何姝薛荷鸢相比,她十分泰然。
“危娘子。”燕清歌含笑唤了她一声,点头算打过招呼。
危娘子嗯了一声,坐在燕清歌对面,然后伸手解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皮肉狰狞的脸和脖子。
那是很严重的烧伤,已经有些年头了,刚好覆盖了她的下半张脸,鼻子勉强还能看出原先的形状来,嘴则已然有些变形了,红白不平的皮肉相间,从她的下巴蔓延了些许到脖子上,再往下,便还是光滑白皙的肌肤。
奇怪的是,这烧伤的形状极其规则,上头的眉眼绝美,下头的口鼻却丑陋不堪,就好像是有人特地将她的脸毁了一般。
亭子里的所有人都捂嘴发出一声惊呼,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连燕清歌也着实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对于这种情况,危娘子早就习惯了,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复又将面纱带上。
“我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说着,歪头眯眼,似乎笑了:“只不过你们会觉得不妥,所以我才带上面纱。”
燕清歌呆愣了一瞬,转而回过神来笑叹道:“娘子好豁达。”
“是吗?”危娘子反问,旋即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对上她那认真的视线,燕清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即便是活过两世的她,见过那么多人,经过那么多事,还是无法做到豁达,也未曾见过真正豁达的人,危娘子算是头一个。
这样丑陋的疤痕,这样古怪的性子,危娘子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谁也不知道。
“对了,我过来是告诉你,你在吃药,有些东西吃不得。”危娘子起身,指了指碟子里的牛乳酥,然后转身挥手道:“我待会儿写一份你要忌口的清单出来,你让丫鬟去我那儿拿。”
“好,谢娘子费心。”
燕清歌目送危娘子离开,薛荷鸢跟何姝才从方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她伸手抓了两块牛乳酥,塞进两人嘴里,道:“这下好了,青兰做的牛乳酥我吃不得,竟是便宜了你们两个。”
何姝跟薛荷鸢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皆都用愤怒的目光表达自己此时的不满,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咀嚼吞咽。
牛乳酥松软香甜,像是要将她们的味蕾融化掉一般,好吃极了。
一块牛乳酥下肚,方才受到的惊吓和满肚的脾气,皆都不可思议的消失不见了。
……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燕清歌头痛的毛病已经彻底根治,丁怜卿的身子也越来越好。
更值得欢欣的是,北疆大捷,河间大水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京城上下皆都喜气洋洋。
燕清歌捏着北疆送来的密信,长长舒了一口气。
“真不愧是我大哥,干得太漂亮了!”她很是痛快的叹了一句,这边燕总管已经急得不行,赶忙从她手里接过密信看了起来。
朝廷收到的只是简单的捷报,北疆与鞑子一战具体过程究竟如何,京中还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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